“回眸一笑百媚生？嗯，不錯不錯，這位墨謙墨縣令不但進士文章做得好，現在看來，寫詩作詞這等風雅之事，也不在話下嘛！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縣衙內的一處兩層雕花小樓上，擺著一張精緻的木案。
桌上是幾碟小菜和一壺酒，兩個杯子裡的瓊液還晶瑩地泛著光。
凌別塵和何景就這樣相對跪坐著。
何景的臉色很不好，陰沉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連著兩次被同一個人羞辱，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人們總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在哪兒跌倒的在哪兒爬起來。
多好的話啊，原本自己也是這麼堅定不移地相信著的。
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何景就不再這麼想了。
因為自己的表現，就像是別人一巴掌扇完了左邊，你又樂此不疲地把右邊臉給伸過去了一樣……自己作啊！
何景此時正向著要怎麼樣捏死墨謙呢！
“捏”這個字但也不假，畢竟一個普通的縣令，在他們這些大家族的眼中，其實跟爬行動物也沒什麼區別。
而端坐在木案另一旁的凌別塵則要悠閒得多了。
他瀟灑地端起酒杯，放到嘴邊，輕嗅酒香，然後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又再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這個寧遠的一品仙也不錯，入口甘冽而渾厚，酒香經久不散，記得回去的時候給我帶上幾罈子。”
哼，恐怕你說的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樣吧？
何景在心中冷笑，別人不知道，但是何景卻對凌別塵瞭解得緊。
雖說存在著尊卑之分，但是兩人差不多是童年就認識的夥伴。
凌別塵的絲毫沒有吝嗇過對別人的讚美，普通人聽著，可能傾慕於凌別塵的大度。
但是聽在何景的耳朵裡，只有深深的戰慄。
因為一般凌別塵這麼說的時候，就代表著他已經盯上你了。
而每一個被凌別塵盯上的人，下場只有一個——死。
但是一想到要死的是墨謙，何景的心情就莫名好轉起來。
“怎麼，小景，你還在為今天的事耿耿於懷？”
凌別塵見何景真麼久都不搭話，略微有些疑惑。
“不敢，一切以公子的大事為重，何景不敢多想。”何景恭敬地說道。
“小景，我們那麼多年的朋友了，我心裡在想什麼你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也瞭解。但是現在還不能動他。”
凌別塵嚴肅地說道：“不過你放心，他以前是怎麼樣對你的，我都會向他一一討回來。”
……
……
景琪隨即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是什麼好句，不過是自己讀的書比較少，所以才有的錯覺罷了。
想到這裡，景琪覺得自己的底氣又足了許多，不知為何，景琪總是對這個人有著莫名的敵意。
一個小地方的官也敢對自己視若無物，要知道自己可是跟著師父去過許多的地方，即便是各門派的人都會對自己善待有加，他又算什麼東西？
景琪正要出言相譏，只聽見旁邊一個聲音傳來。
“小姑娘，你剛才說什麼？”轉瞬間只看見一個毛髮鬢白的錦衣老人。
原本這人看著氣度非凡，但是現在他小跑的姿勢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而且臉上還帶著激動的神情。
景琪雖然不知道這老人的意思，但是看這神情，莫非是這小縣官的對頭。
景琪心中暗喜，若是能夠羞辱他一番，也好出了這口惡氣。
於是景琪面色欣喜地說道：“我說這小子不學無術，還要出來賣弄才學，真是令人不........”
“我沒問你，我問的是那一位姑娘。”老人略顯粗魯的打斷了景琪，心中還有些惱怒。
“啊？”景琪愣住了，看向老人手指的方向，正是那小縣官旁邊的侍女。
“小姑娘，剛才你吟誦的是什麼詩？能不能再給老朽我念一遍？”老人神情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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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說的可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婷兒想了想說道。
“沒錯沒錯，就是這句！六宮粉黛......佳句啊，這可是小姑娘你寫的？”
“不是，這是我家公子寫的。”婷兒搖著腦袋說到。
自己雖然從小對詩詞歌賦都有涉獵，但是卻寫不出這樣的佳句，想必也只有公子這樣的人物才會有這樣的才學了。
“你家公子？”老人這才注意到婷兒旁邊還坐著一個男子，但是看了一眼之後更加驚喜。
“你不是那個作出《鵲橋仙》的墨小友嗎？你那句'豈在朝朝暮暮'到現在都令我驚嘆不已，沒想到現在又出佳句，可喜可賀啊！
只是當時你從水榭閣走得急，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讓你逃了，這回一定要跟老朽我多聊聊。”
老人的話讓墨謙有點羞愧，這可都是前人的勞動成果，不過是被自己給搬過來了而已。
而且貌似整篇的《長恨歌》他也只記得這一句，希望白居易不會氣得從墳裡爬出來揍他。
墨謙這邊說得高興，但是景琪卻恨的牙癢癢。
自己原本以為來了援軍，沒想到是對方的援軍來了，這不是換著法子罵自己愚蠢嗎？
而柔兒卻陷入了沉思，怎麼，連《鵲橋仙》都是他作的嗎？
自從那一晚的水榭閣之後，這一首詞就在建安府傳開了。
這首詞當中蘊含的意蘊一掃之前七夕詞作的頹靡之風。
真正的情意，不在乎朝暮的陪伴，若是真心相愛，一瞬，也是一生。
當時這首詞出來的時候，柔兒就被吸引了，正所謂哪個少女不懷春，由此柔兒也在心中想著，這是哪一個驚才絕豔之人寫出來的。
但是街頭巷尾都只知這是一位菲妍姑娘的仰慕者所作，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訊息。
可是無論她怎麼想，都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當初那個登徒浪子寫出來的。
柔兒神情複雜地看了墨謙一眼，輕輕拉了一下景琪的衣袖，“師姐，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可能是我誤會了。”
“誤會？有什麼好誤會的。我且不說他做的那些事情，就單說他的身份。
要知道星雲詩會乃是各地才子才能入席，連我們和師父都只能在一旁觀看，他又何德何能坐在這裡？說不定是混進來的呢？”
說吧又看向老人，對於這個人，她一樣沒有好感。
“至於這個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老頭，說不定就是他們自己僱的託，出來給自己互相吹捧的，真是令人不齒。”
“不好意思，墨兄弟是我請過來的，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
眾人一看，只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慵懶的笑容。
男子有些好笑地看了看一旁的老人，“至於這位，乃是林源林老前輩，曾任國子監祭酒，還是這裡的縣令三番兩次邀請他才來的，這位姑娘，你說他是託，可真是誤會他了。”
“你又是？”景琪心中很不舒服，自己不過就是教訓一下這個傢伙。
料想一個螻蟻般的狗官也毫無反抗之力，豈料又牽扯出這麼多的人為他說話。
“建安府知府之子，靖江王爺是他的姨父，堂叔掌管著建安府的兵馬，自己還是開皇十三年的榜眼，現任翰林院編撰，不知我說的對不對，唐方唐行圓。”
另一個聲音也適時出現。
“哈哈哈，沒想到連凌家三公子也來了，真是有失遠迎。”
唐方親熱地上去拉著凌別塵的手腕，看上去就像是老友相逢。
但是周圍略微瞭解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明裡暗裡不知道鬥了多少次，其實都恨不得掐死對方。
“凌公子，你也來啦！”柔兒驚喜的喚了一聲。
而凌別塵只是微笑著點了一下頭，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