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男孩哭,乾瘦青年又送了一碗冷飯上來,看他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才搖搖頭關上房門下了樓。
兩碗冷飯並不多,兩個孩子幾下就吃完了,雖然沒滋沒味的,卻好歹不怎麼餓了。
陳凡抹抹嘴,放下碗後到門口側耳聽了一會,又試著在門把手上拉了一下,發現門並沒上鎖。
只是兩個人販子就在樓下,樓上的任何動靜都瞞不過他們。
所以他也沒有亂動,只是把門拉開了一條縫,粗粗打量了一眼,就悄悄關上了。
外面的小客廳非常空蕩,旁邊還有兩間緊閉著的房門,對面的窗戶上也插滿了鋼筋,唯一的出口就是樓梯了。
樓下兩人好像在喝酒,說話時都變成了大舌頭,含含糊糊聽不太清。
還早了點,不宜打草驚蛇……
陳凡暗暗估算著時間,轉頭卻差點撞到了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他的身後,正在那裡好奇的探著腦袋,想要看他在幹嘛!
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陳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也懶得搭理他了,自顧自的在房間裡找了起來。
男孩恢復了精力,卻好像有點賴上他的味道了。
“你在找什麼呀?”
房間裡光線並不好,怕引起樓下兩人的注意,陳凡還特意把動作放輕了。
猛一看去,樣子確實有些詭異。
“沒找什麼,你別來煩我!”
“哦!”
被他這樣一吼,小男孩立馬癟起了嘴,退到了破床邊,怯生生的不敢再問了。
陳凡悶著腦袋找了一會,突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
回頭一看,原來這個小男孩又在偷偷流淚了,只是這次沒有哭出聲來,時不時的抽泣兩下後,又趕忙把眼淚擦去了。
一個男孩怎麼這麼喜歡哭啊?
陳凡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想想後也沒再翻東西了,而是一屁股坐到了男孩身邊。
“喂,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好像有些怕他,在他坐下的剎那還顫抖了一下,茫然的轉過了腦袋。
“啊?什麼?”
“……”
陳凡翻了個白眼,又問了一句。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哦!”
小男孩哦了一聲,眨了眨眼才回道。
“我叫趙鼕鼕,你呢?”
他的普通話很標準,捲舌卷得特別自然,還帶著一點兒化音的味道。
陳凡不由愣了一下。
“你是北方人?”
“北方人?”趙鼕鼕沒聽太明白,下意識反問道:“什麼是北方人呀?”
“額……你家住哪裡知道嗎?”
“知道!”趙鼕鼕點點腦袋:“媽媽教過我,我家住公主墳!”
京城?
難怪會穿著棉褲……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羊城這邊雖然熱,京城那邊可是馬上就要下雪了。
人販子真是也不怕遠,竟然從羊城跑到京城去拐孩子……
陳凡搖搖頭,起身提起水壺,對著嘴咕嚕咕嚕喝了兩口,然後遞到了趙鼕鼕面前。
“給,你喝不喝?”
趙鼕鼕搖頭:“我剛才喝過了,不喝了!”
“哦!”
陳凡點點頭,把水壺放下就再次開始打量房間了。
趙鼕鼕卻再次湊到了他的面前。
“哎,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陳凡,不過你記了也沒用,沒事就早點睡吧!”
“我不累,也睡不著,你和我聊聊天吧!”
聊天?
誰願意和你這樣一個小屁孩聊天啊?
陳凡不耐煩的搖了搖頭。
“你不想睡就一個人發呆,別來打擾我,我還有事!”
他的語氣有些冷淡了。
趙鼕鼕卻沒聽出來,依然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我爸爸每天都要上班,有時候很久都不能回來,家裡就只有媽媽和我,不過爺爺經常讓人喊我們過去,他那裡有好多好吃的,媽媽就不給我買,不讓我吃那些東西……”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顛三倒四沒個邏輯。
陳凡本來覺著可憐他,怕他是太害怕了才要找人聊天,所以也沒真的把他怎麼,誰知這小子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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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了得!
“行了,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他皺了皺眉,沒好氣的低吼了一聲。
趙鼕鼕應該比他大一些,個子也高了幾公分,心理上卻還只是個六七歲的小孩。
立馬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還畏懼的縮起了脖子。
陳凡又有些不忍心了……
“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你接著說吧!”
“哦!”
趙鼕鼕茫然的應了一聲,轉頭卻不知道自己說倒了哪裡,眨巴著眼呆了半天。
陳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火車上他就沒怎麼睡好,到這裡來之後又擔驚受怕了好一陣,一直到了晚上才心安了一些,趙鼕鼕唸叨聲倒像是成了催眠曲,不知不覺就催著他爬上了破床。
等到一覺醒來,已經是後半夜了。
夜裡的農村非常安靜,窗外的蟲鳴聲都格外清晰。
陳凡坐直身子,這才發現趙鼕鼕趴在他身邊睡著了,好在南方氣溫高不用擔心著涼,他才沒把破床單蓋在趙鼕鼕身上。
他跳下床來,躡手躡腳走到門邊,靠在上面聽了一會。
小樓裡非常安靜,只有樓下兩道鼾聲此起彼伏。
兩人都睡著了?
他慢慢拉開房門,控制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探頭朝外面打量了一眼,卻很快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樓下的燈還亮著?
想要跑的話,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也沒有猶豫,咬咬牙把門拉得更大了一些,才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二樓的另外兩間房都鎖上了,他推了兩下沒推開,又悄悄湊到了樓梯口,躡手躡腳走了下去。
樓下兩人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歪在客廳沙發的兩頭,正在那裡比賽打鼾。
地上則是一地的啤酒瓶,還有一些殘留的花生殼之類的垃圾。
一樓和二樓的結構一模一樣,除了三間房以外,只有這個小客廳聯通所有地方,唯一的出口就是那道大門。
可惜大門被拴住了,還是那種鏽跡斑斑的鐵栓子。
擰動的話動靜肯定不小!
陳凡不敢冒險,抬頭看到牆頭鐘錶指向了三點鐘,便隨手從樓梯拐角拿了根一尺多長的鐵棍,轉身回了二樓。
房間裡趙鼕鼕睡得跟小豬一樣,還時不時的冒出一個鼻涕泡來。
陳凡也沒喊醒他,而是把破床單揉成一團丟到了地上,轉身提起水壺,卻差點以為自己見了鬼了。
水壺怎麼空了?
不是還有小半壺水嗎?
哪裡去了?
他茫然的找了一圈,目光才落到趙鼕鼕身上。
房間裡除了他就是這小子了,他沒喝水,就肯定是這小子喝掉的。
不是說不渴嗎?
怎麼趁老子睡著了才喝?還一點都沒留!
水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