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回一天以前。
曹操正在府中踱著步子，還抱著一種忐忑與擔憂，他倒不是怕事情失敗。實在是在擔心夏侯惇與夏侯淵，其他人還好說，什麼損失他都可以接受，唯獨不能夠出現問題的只有夏侯惇與夏侯淵兩個人。
誰都不行！
燭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還未等到達曹操的面前，他立刻喊出了聲音來，“孟德，元讓與妙才回來了！”
曹操立刻停下了腳步，猛的看向了燭影，幾步跨越，來到了燭影的面前，手掌按在了燭影的肩頭。
“人呢？人怎麼樣？”曹操焦急的問道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擔憂。
他明顯感覺到不對勁的，如果夏侯淵夏侯惇沒有事情的話，這時候肯定已經來到他的面前了，又怎麼會讓燭影來告訴他這個訊息？
“沒事。”燭影搖頭，知道曹操的擔憂，他又很快的解釋道：“妙才與元讓身上都有不少的傷口，元讓更重一些，我已經從城中叫來了大夫了，替他們處理傷勢。”
“這樣，那還好。”曹操終於松了一口氣，心放了下來。
傷勢不危機生命就可以，對於燭影他還是信得過的，畢竟也不是什麼報喜不報憂的人。不過，曹操還是決定親自去看一看，這樣才好徹底的放下心來。
“燭影，你跟我過去去看…看。”話剛剛落下，曹操卻沒有向著屋外走去，因為門口，出現的是夏侯淵。
他身上多出來了許多包扎著的白布，還散發出了一股濃厚的中草藥的味道，血應該住止住了。不過，還是可以從白布上看得出血液的痕跡。
夏侯淵連臉上的汙穢都沒有擦乾淨，來到了這裡，臉上滿滿是自責。在看到曹操的一剎那，這種自責又被無限的擴大了，他半跪了下來。
“大兄，我對不起你！”
“有什麼對不起的？妙才，你給我起來。”曹操開口道。
夏侯淵低著頭，聽到曹操的話，他不僅沒有起來，頭反而低得更深了。如果他再強大一點，大哥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私兵也不會損失慘重，只剩下了一兩百人還幾乎個個帶傷！
當初招募這些私兵時候的艱難，以及各種投入，他都是親眼看在眼裡的。這些私兵，可以說是他們的心血！更是一股必不可少的力量，擁有這股力量，在更多的時候，會有更多的轉圜餘地，可是現在，幾乎等同於是沒了。
夏侯淵羞愧欲死，他想到了當初出發的時候，是怎麼的一副模樣，他是和曹操拍著胸脯保證的。那時候，大哥夏侯惇還是站在他的身邊，沒有說話，一如往常的沉著。
可，真像是在打臉啊。
雖然大兄曹操沒有說出任何責怪的話語來，可越是這樣，夏侯淵越覺得羞愧，臉上火辣辣的疼。雖然沒有人在打他的臉，可他分明聽見，那一聲又一聲的，巴掌拍在臉上的清脆的響聲。
辜負，他辜負了大兄的信賴！
看到這一幕，正準備往前扶起夏侯淵的曹操停下了動作，冷聲道：“給我起來！”
夏侯淵還是沒有回答，保持著現在半跪著的姿勢，一動不動，可以感覺到那種犟。
“起來。”曹操無比的強硬，從開頭的十多個字，到後來的幾個字，到現在的兩個字，心理的變化極為快速。
“是失敗了嗎？”曹操問。
“沒有，可在我眼睛裡面，是這樣的。”聽到曹操的問話，夏侯淵這才抬起頭來，回答道。
“哦，這樣啊。”曹操點頭，目光如刀一樣，直朝著夏侯淵射去。
“所以呢，你準備這樣一直跪著？失敗，一次所謂眼中的失敗，就將你夏侯妙才給擊倒了嗎？還是你夏侯妙才本來就是這幅模樣，經不起失敗？是我看錯了你，還是這正是你本來的模樣？”
曹操一連串的問話，讓夏侯淵啞口無言。
“不是！不是這樣的。”夏侯淵大聲回答道。
“那你給我站起來。”
“站起來就站起來！”夏侯淵嘴裡面咕囔著，霍然站了起來。
身材高大的他，在站起來了之後，比曹操還要高出一個多來。
這種視覺的壓迫，對於任何男人來說都是強烈的，只不過曹操看著，臉色沒有任何的變換。
“說吧，到底怎麼樣了？”他問。
從一開始的忐忑，到現在，曹操的心反而穩了。只要夏侯淵夏侯惇沒事，其他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是什麼事情，那些私兵死光了也沒有關係。
兵還可以再招募，耗費的錢糧也還可以再去賺取，可是有些人沒了，就沒有了，是不會再出現的。所以，真正值得珍貴的，是你所認為珍貴的人本身啊。
“涼州騎兵退了，董卓應該也受傷了，再具體一些的情況，有人去探查，不過訊息還沒有傳遞回來。”夏侯淵不知道為什麼一接觸到曹操那種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的時候，會感覺到害怕，現在變得老實了許多。
“這樣啊。”曹操表情不變，思索著。
他又問道：“元讓怎麼樣了？”
夏侯惇的情況，其實從燭影的口中，從夏侯淵現在的狀態中，曹操也能推論出一些來。大傷應該有幾處，小傷會很多，卻都不會是致命傷，否則夏侯淵現在肯定是其他的狀態了。
他這才會把關於夏侯惇的問題排到第二個來問，不是不關心，是因為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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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他還在讓大夫處理傷口，短時間內應該來不了。”提到夏侯惇，夏侯淵又變得有一些垂頭喪氣的了。
他很懊惱，懊惱為什麼當初會慢那麼一步，沒有去大哥夏侯惇並肩作戰。正是因為他慢了，大哥夏侯惇才會受那麼多的傷，那些傷口，疼痛，本應由他去一起承受的。
“所以，究竟有什麼好垂頭喪氣的？”曹操問道。
“我…不知道。”夏侯淵張嘴，最後吐出來的卻是這麼的幾個字。
“這叫失敗？”曹操接著問。
夏侯淵點頭，他想，這就是失敗，失敗正是這樣的。讓他感覺到無力，想要去扭轉，卻又沒有辦法去改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既定的事實出現眼中。
“如果這一次叫做失敗，便讓你這樣子了，那麼下一次呢？再下一次，來的又一場失敗，是不是你就要放棄抵抗？”曹操看著夏侯淵，夏侯淵眼中的那種懊惱，他完全看得見。
事實上，他也有著一模一樣的懊惱。讓他待在洛陽城裡面，這樣子的去等待，真是人世間最大的折磨之一。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曹操可沒有到價值千金那一種地步，也不會一直坐著，連動都不會動。
他會好勇鬥狠，當初拿著一塊石頭，洛陽城中巷戰混混，所向披靡！他會殺人，一柄青釭劍，劍之所向，鮮血淌流！他是一名統帥，不只是統領士兵，在殺敵的時候，他也是衝在最前方的那一個！
如他，怎麼會甘心坐在府中，等待著一個未知的結果出現？可他，愣是坐到了現在。
夏侯淵的氣大，他曹孟德的氣難道不大？
“失敗，既然知道為什麼失敗，那麼這一次失敗之後，下一次，再不容許失敗出現！沒有時間去懊惱，當你懊惱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機會，正從你手中流逝。那些時間，或許只是微不足道的，可累加起來，卻可以讓你去擁有改變結果的力量！”
“你可以跪著，可以流淚。可我希望你，在跪下去之後，重新站起來以後，腰桿硬得沒有人可以扳折他！這一次流完淚之後，下一次眼淚的流淌，我希望是伴隨著敵人的鮮血的！”
夏侯淵被曹操短短幾句話說得心潮澎湃，身上又出現了濃厚的戰意，熊熊撲騰。他挺直了腰桿，眼中的懊惱，後悔全部一下子消失了，因為，下一次，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哦，對了。”曹操突然想起來，他還有一個問題沒問，那些私兵的情況。他用私房錢，加上宗族裡面要來的錢款，打造的那支私兵現在怎麼樣了？
如果真的全部死光的話，那他的心真的會滴血的。那些錢，可是他好不容易攢下來，準備把來鶯兒買下來的錢啊，還有宗族的錢款，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要出來的！
“私兵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時間倒回一天後的現在。
“洛陽城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雲霆也在問著夢神機問題，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
曹操私兵的損失，雲霆只是微微內疚，一下子過後消失無蹤了。反正人又不是他的，花費的錢也不是他的，他才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拔別人身上的毛，自己怎麼可能感覺到疼？
話說，戰鋒戰狂那邊損失也挺嚴重的，加上在那一戰裡面死去的有貓膩等人，短時間裡面實力肯定無法恢復了。
董卓還會進洛陽城嗎？
會的，只不過是以什麼狀態進洛陽城罷了。現在雲霆擔憂的，是董卓做了多種準備，後面，還會有陸續其他的軍隊趕來啊。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夢神機嫌棄的看了雲霆一眼。
“洛陽城裡面缺了誰都可能沒有辦法運轉，可是唯獨缺了你，它還是一樣的運轉。”
這…雲霆感覺到了戳心的疼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