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平澤真武站在黑瀨泉的臥室門前,敲了敲門,朝裡喊道:“泉?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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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後,他靜靜等待著,但卻遲遲沒等到回應,於是便轉身離開。
“又很晚睡了麼……”
平澤真武喃喃自語著回到主室,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餐後,提起書包出門。
而等他走後沒多久,在平澤府臥室內的黑瀨泉,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神情疲憊,雙眼布有血絲,顯然是沒睡好的樣子。
黑瀨泉拖著有些發沉的身體,從床上起來,剛打開門便又碰上了守在門口的奉子。
“早上好,少爺。”
“早上好。”黑瀨泉有氣無力道。
“沒休息好麼?要不在睡會?”奉子看著他的臉色,神情關切。
“不用了,吃完早餐我就去上學吧。”
再怎麼樣,也不能不去上學吧?
請假一天已經夠了。
黑瀨泉遲早要面對白石千憐,與她再度見面的。
“嗯,好的。”
奉子輕輕頷首,帶著黑瀨泉來到主室,吩咐其他家臣準備早餐。
“少爺,等吃完了我送你去吧?這樣也省點事,你也可以在車上多休息會。”
“……嗯,那就麻煩你了。”
一番交談下,黑瀨泉慢吞吞地吃完早餐,穿上已被熨的沒有一絲褶皺的校服。
而後,他和奉子走出平澤府,坐上停在門口的轎車。
在行駛的這段時間,黑瀨泉倚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奉子將車開的很平穩,沒有一絲顛簸、起伏。
大概二十分鍾後,轎車駛上櫻花坡道,於明聖高校的校門口停下。
奉子回過頭,出聲輕喚:“少爺,到了。”
“嗯,謝謝你送我來這了,再見。”
告了聲別後,黑瀨泉提上書包,推門下車,走進校門口。
奉子目送著他,直至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方才收回目光,驅車離開。
被目送的黑瀨泉,來到鞋櫃處換上鞋,側頭看著通往班級的走廊,遲遲沒能邁動腳步。
此刻,有一股衝動驅使著他離開學校。
他想向前走,想去迎接、面對一切,但怎麼也無法向前邁步。
明明在他四周的人,都是若無其事地向前走著,彼此臉上帶著笑容。
在這一瞬,黑瀨泉茫然了。
明明從校門口走進來時,身邊也盡是和他一樣來上學的人。
那為什麼,這一路上,他為什麼感覺到寂靜呢?
宛若,靜到死寂,只有他一人一般。
“泉?”
在黑瀨泉茫然、無法向前邁步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這聲輕喚,摻雜著不可置信,也有喜悅。
下一刻,又是一聲呼喚。
“泉!”
這次,不再是輕喚,而像是難以抑制時的歡呼。
可這兩聲輕喚,卻讓黑瀨泉猛地跌入無底深淵裡,令他開始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敢回過頭,看向那個一直想見到,卻又不敢見到的人。
黑瀨泉攥緊了手,閉上眼,輕輕呼氣,又深深吸氣。
在他身後的白石千憐見此,停下要上前的腳步。
她靜靜等待著黑瀨泉做好心理準備,讓他能夠回頭。
等待是漫長的。
此時的一分一秒,都像是一年一般。
此刻,兩人的世界都變得空白,身邊走過的學生,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哪怕,有人在駐足看著他們。
不知過去多久,黑瀨泉才極其緩慢地將頭轉過,看向白石千憐。
這一瞬,兩人皆是愣住了。
相逢時的尷尬、迷茫、不知所措,被疑惑、心疼取而代之。
‘千憐,為什麼,你看起來會這麼悲傷呢?’
‘泉,你變了……’
白石千憐看著神情疲倦,身上有股驅之不散的憂傷的黑瀨泉,心裡的苦楚,驟然攀升到極致。
——是她害黑瀨泉變成這樣的。
而在她眼裡倒映著黑瀨泉時,黑瀨泉的眼裡,也倒映著她的樣子。
臉色黯淡、白皙的小臉變得蒼白,毫無血色、眼角也有遮蓋不住的紅腫……
是麼。
原來,在每個難眠的夜晚,白石千憐同樣在考慮著關於他的事。
可黑瀨泉已陷入了死循環中。
即便看到這般模樣的白石千憐,他任然沒能相信白石千憐的愛,哪怕一絲一毫。
他們四目而對,眼裡皆是充滿複雜、憂愁,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
咚———
不知過去多久,第一節課的上課鐘聲,打破沉寂。
黑瀨泉深深地、宛若要將她印在眼裡地看了一眼白石千憐後,轉頭向前邁步。
他來到二年B班班門口,迎著平澤真武驚愕的目光,走到座位上坐下。
白石千憐緊隨其後,坐在他身旁。
但她沒有選擇開口,而是緘默地看向講臺與黑板,靜靜等待老師的到來。
黑瀨泉亦是如此。
他們的關係,好似回到了原點一般。
在一切發生之前,他們就是這樣子,除了每天來到班裡後,會打聲招呼以外,就沒了任何交流。
現在的情況,比那時還更嚴重。
明明他們都深愛著彼此,關係卻僵持到不認識一樣。
難耐嗎?
自然是難耐的。
黑瀨泉已經在極力剋制住想要離開這間教室,逃避到無人之處的衝動了。
也在壓抑著,將目光看向白石千憐,看一看她的慾望。
可他越是壓抑著這份衝動,白石千憐的臉,在腦海中就愈發清晰!
他忘不了,剛才所見到的白石千憐,她是那麼的哀傷、低落。
最終,黑瀨泉還是忍不住地偷瞥了眼身旁的白石千憐。
恰好,白石千憐也將目光投向了他,他們視線交觸後,便再也移不開了。
「對不起」
白石千憐翕動著櫻唇,無聲說出這三個字。
黑瀨泉讀懂這份意思後,將頭扭過,不再看她。
之後,他也沒再偷瞥白石千憐,但從那次對視後,他的臉色就明顯地低落起來。
到了下課,一直按捺著自我的平澤真武,立馬來到黑瀨泉身邊,像防賊般的看著白石千憐。
“泉,你跟我過來一下。”
他雖然是在和黑瀨泉說話,但眼睛卻一直在看著白石千憐,以防她做什麼。
“嗯。”
黑瀨泉低聲回應,和平澤真武一同走出教室,來到教學樓外,中庭的一處僻靜之地。
平澤真武站在自助販售機前,問道:“泉,要喝什麼?”
“隨便了。”
“行吧,那喝點礦泉水吧。”平澤真武投入五百円硬幣,拿了兩瓶礦泉水。
隨即,他拉著黑瀨泉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將水遞過去:“怎麼來學校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想來了。”黑瀨泉心不在焉地回應著,將瓶蓋擰開,仰頭喝了一口水。
清冽的水衝過喉嚨,稍稍緩解了一些嘴唇的黏膩,喉嚨的乾澀。
在剛才的那一節課裡,黑瀨泉滿腦子都是有關於白石千憐的事,老師的話他一句沒聽進去。
沒辦法,白石千憐坐在他身旁,不得不令他在意。
平澤真武看著一臉低落的黑瀨泉,張了張口,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遲疑了好半晌的他,最終一咬牙道:“泉,我有個提議,要聽聽嗎?”
“說吧。”黑瀨泉低下頭,有氣無力地回應。
“要不……轉學吧?”
“轉……學?”黑瀨泉無神疲憊的眼睛,突然微微動盪起來。
不是對這個提議感到心動和認可,而是不願。
要是轉學了,不就代表著——他再也不想見到白石千憐了麼?
白石千憐要是知道的話,又會是怎麼樣呢?
傷心?
還是說會就此放棄?
畢竟,她也不愛自己吧?
想著這些時,黑瀨泉情不自禁地又喝了口水,想以一些無意義的行動緩解雜念。
但他突然發現,明明沒有味道的礦泉水,突然變得苦澀起來。
“泉,你突然怎麼了?”一直觀察著黑瀨泉臉色的平澤真武,突然看他神情悲傷,不由得慌了!
“我……沒事。”黑瀨泉搖了搖頭,但語氣卻滿是失落,聲音略顯沙啞。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抱歉,我……”
“沒有,我自己的問題。”黑瀨泉低聲打斷,“轉學的事……我考慮下吧。”
或許,轉學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提議。
逃避是可恥的,但卻有用。
既然彼此見面,會是尷尬的,那或許不見面,是更好的選擇。
黑瀨泉不經意地抬起頭,透過中庭鬱鬱蔥蔥的綠樹枝葉,看向青空,微微眯起了眼。
總感覺……
自那之後,一切就變得虛幻,令人恍惚了。
而在兩人交談時,左側邊教學樓最頂端天台的護欄上,白石千憐靜靜地站著。
她看著中庭綠樹下坐著的黑瀨泉,心緒起伏動盪。
某一刻,白石千憐抓住護欄的手,死死地握緊了。
“平澤真武,你偏要摧毀我的一切,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