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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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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斤身邊的侍衛,皆是其母端平公主給他指派的高手和心腹.

王斤此人生性多疑,但對於這位嫡母,是真正當做母親來看待的,所以對於這些侍衛,無論是多麼機密的事情,從來都不避諱他們.

以至於殺了高深這種事,王斤完全信不過自己的部將,也不願意交給所謂的"心腹"處理,而是給了這些貼身侍衛.

幾個貼身侍衛將高深拖出去的時候,不是沒有嗟嘆的.

他們都是皇室培養出來的高手,只為皇室和宗室服務,原本都是做的護衛之流的工作,像這樣殺人滅口的髒活,是不會插手的.

高深被幾個侍衛粗手粗腳的拖出去,直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眾人這才輕手輕腳地把他放下來,開始互相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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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到端平公主身邊的時候就知道是苦差事,想不到我們幾個竟然要淪為一個蠢貨的劊子手!"某個侍衛惡狠狠地啐了一口."這個人名聲很好,殺了他是要遭報應的!"

此人大概信佛,拖拖拉拉就是不願意動手.

另一個侍衛大概是無所謂的很,拔了刀就要砍他的脖子.

"老三說的沒錯,這樣的好人應該留個全屍,還是不要斬首了吧."年級最大的那個拉住了侍衛的手,看了高深一眼.

"來個痛快的."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信佛的那個乾脆抱臂而立,不去管他了.

其餘幾個侍衛委實不願意替王斤做這種事,可他們既然被端平賜給了王斤,那就不得違抗主命,否則有極為可怕的下場,一時間,高深竟然苟活了下來.

"這樣吧,你們給我找個獨輪車,我把他處理了,給推到牢獄裡去.你們這種髒活幹的少,還是不要髒了手."

那年紀大的表情誠懇,似乎平日就很照顧這幫兄弟,所以眾人都露出感激的表情.

"老大,還是我們一起幹吧,不能讓你一個人背黑鍋.誰知道這主子能蹦踧幾天,到時候他落得不好,以端平公主的脾氣,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一個侍衛一咬牙.

"我來動手!"

"別這麼婆媽,我是老大,聽我的."自稱老大的那個侍衛對幾個同伴揮揮手."你們去找車子,再給我找個乾淨的大毯子裹著他,否則出去被人看見了又是麻煩."

他素來威望高,幾個侍衛都以他馬首是瞻,又感激他願意做這缺德的事,眼眶通紅的依言去找東西.

那老大在角落裡獨自等了一會兒,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待沒有了什麼雜音,這才半跪下身子,小聲在高深耳邊說道:"高將軍,你聽得到我的話嗎?我知道你還清醒著."

高深確實清醒,可他也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比起頭腦清醒的被殺了,他情願渾渾噩噩的死掉.

可當他聽到將要行兇的兇手居然還有閒情和他扯淡,高深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睜開眼睛哀聲懇求:

"這位壯士,我家中還有父母,我是獨生子,我若死了,家中父母就無人送終盡孝了,求你放我一回!大恩大德我日後一定報答."

那"老大"並沒有回他,只是十分乾脆的送開了綁住他手腳的繩子,表明了自己的決定.

高深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壯士,你這是……"

"我雖然把你的手腳鬆開了,但你卻不能現在就解開.等下我會在你的胸前戳一刀,當然,你要信不過我,也可以自己動手,造成你心口已經中刀的假象.我會把你當做死人送出去,等到了外面,就全靠你自己了."

老大依舊是面無表情,可說出來的話幾乎能讓高深對他叩拜一頓.

"我們幾個雖然是王斤的侍衛,但並非他的走狗.高大人,你是個好人,這一年來你在長安城如何行事,我們兄弟幾個都看在眼裡.我敬重你,願意放你一條生路,卻不能連累我的兄弟們."

老大一邊說,一邊伸出手給高深的四肢推宮活血,幫助他回覆行動的能力.

"等我把你送出去,我就要亡命天涯,我的兄弟幾個說不定也要遭難.你要記得我們受的罪,日後繼續做個善人,方可不負我今日的犧牲."

"是是是!我一定記得!"

高深幾乎是哽咽著說道:"我一定……一定繼續做個善人……"

他怎麼知道,竟是自己的偽善救了自己一條命!

他之前還覺得這般裝腔作勢的活著,除了博取一點名聲以外一點用都沒有!名聲能有什麼用?只會讓他越來越危險……

這難道不是老天的提醒嗎?

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高深讓"老大"在他胸前戳了一刀.兩個敵對的人,原本應該鬥個你死我活的,如今一個卻溫順的猶如羔羊,等待著另一個人對他造成傷害.

這心情甚至是雀躍的.

高深感覺到胸口溫熱的血液流了出來,可"老大"的刀又快又穩,扎的傷口薄且淺,他甚至沒感到多少痛苦就結束了.

那溫.[,!]熱的血告訴他自己還活著,他就這麼任由血流淌著,閉著眼睛躺在那裡,等著接下來的結局.

天色很黑,黑到看不清一個人到底是不是死了.而其他幾個侍衛太過信服他們的"老大",不但沒有檢查屍體,甚至還以一種"愧疚"的表情惶恐不安,似乎"老大"背了他們該有的罪責.

"老大"獨自將高深丟上獨輪車,用毯子裹好"屍首",又把那把染血的刀遞給一個同伴,讓他把它帶回去給王斤覆命,然後推著獨輪車離開了後院.

一路上得到王斤命令的守門人都無聲無息的開啟了方便之門,他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高深送到了街道上,再沿著街道繼續往牢獄的方向推.

等他避開幾個巡更人,等他們走的遠遠的了,"老大"把高深在一處低牆後放了下來,對他拱了拱手.

"高將軍,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壯士可有地方去?若沒地方去,不如……"

"我自有辦法,你不用多慮."老大怎麼聽不出他是想招攬自己,可是以他的身份,哪裡是這個軍戶出身的將軍招攬得了的?所以他也只是笑笑,將這個話題岔了開去.

臨走前,老大慎重地對高深說道:"王太守想要派人燒了飛雲樓,將知道今夜發生之事的人全部滅口.被關在牢中的羌人和盧水胡人應該也得了命令,如今他們被關在牢裡,不是被燒死,就是被箭射死,高將軍最好動作快些,否則花將軍等人也有危險."

他將王斤的安排倒了個乾淨,這才施施然行了個禮,兩腳一蹬上了院牆,踩著人家的屋簷走遠了.

只留下裹著毯子的高深一臉迷茫地留在原地,待咀嚼完"老大"話中的意思,這才臉色大變.

"不好!那家夥居然要燒飛雲樓!這冬日要起了火,市集豈不是要燒掉大半!簡直是豬狗不如!"

長安的建築大多是木製結構,冬天天干物燥,也許王斤只是想燒一家,可火趁風勢,一旦燒起來……

想到這裡,高深也顧不得感嘆自己的一番死裡逃生了,丟下毯子立刻拔腿奪命狂奔,向著飛雲客店所在的市集跑去.

今日雖無星無月,但高深日夜巡邏,對長安的街道比當地人還要熟悉,他一路翻牆穿院,走的全是近道,一下子就沒有了身影.

只是等高深走後,從原本的屋簷後又冒出一個頭來,不是那"老大",還有何人?

做了好事卻不留名的侍衛頭子見著一地的血跡,大嘆了一聲:"這傢伙,平日看起來穩重仔細,怎麼臨到逃命的時候倉皇失措?這麼一大片血漬,簡直就是提醒別人來追他的,少不得還要我再跟著收尾……"

他搖了搖頭."我這暗棋這麼早就廢了,也不知王爺會不會生氣.罷了,回頭去了黑山,跟王爺求求情.我也是為了救花將軍,將軍應該不會怪我吧?"

這個侍衛翻牆進了一戶人家,提了水桶澆了一路的水,這才飛速離開.

這一次,他的目標卻是城外.

高深這邊死裡逃生,著急地往市集而趕,而另一邊,莫名其妙被關在大牢裡的賀穆蘭等人,已經開始察覺到了不對,心中升起一陣不安來.

賀穆蘭踹門不成,反倒被鐵門反震回力道,那只腿立刻受了傷,疼的抬不起來.

她的神力恢復之後,少有像這樣吃癟的時候,所以一時間情緒竟然有些低迷,望著那鐵門絲毫想不出離開的法子.

赫連止水沒有賀穆蘭那樣的神力,所以只能對鐵門外大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要把我們關起來!我們又不是人犯!"

那門外有一個油滑地聲音接了腔:"這位女郎,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奉上面的命令.我是做下人的,上面有令不敢不從,你要怪就怪別人,不要怪我們這朽命人."

"什麼?什麼上面的人?上面是誰?喂!你說話啊!說清楚怎麼回事!"赫連止水大喊大叫著:"高深呢!讓高將軍來見我們!"

這獄卒聽了赫連止水的話,冷笑了一聲:"上面既然要處置你們,那高將軍也是自身難保,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我走了,我待的多了,自己命都保不住……"

那人鎖好了外面的大鎖,有規律的腳步聲就漸漸走遠了.

聽到獄卒的話,赫連止水已經面如死灰.顯然這件事出了什麼波折,以至於"上面"有人想要對付他們.

高深應該是幫著他們的,可現在那獄卒的意思,高深應該也遭遇了不測.如果真是這樣,高深就是被他們所連累了.

無論是賀穆蘭還是赫連止水等人,都對高深這人有很大的好感,所以一聽到獄卒的說法,整個牢獄中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先不要說這些."蓋吳看了看沒有窗戶也沒有縫隙的牢房,大感頭疼地敲了敲牆壁:"我們現在應該考慮怎麼出去."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陳節聳了聳鼻子,"我怎麼覺得有一股怪味兒?"

這房間雖然沒有窗戶,但鐵門上有.[,!]一個兩寸大小的孔洞,應該是傳遞飯菜和物品所用,蓋吳將腦袋湊在孔洞上往外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不好,好像是起火了!"

"怎麼可能起火,這裡可是太守府的下面,我們這燒起來,整個太守府全部都要塌掉."

赫連止水對太守府十分熟悉,連連搖頭.

賀穆蘭面色沉重地拖著傷腿走了過來,仔細朝外觀察了一陣,表情變得憂鬱起來:

"不是火,是煙……"

她握緊了拳頭,重重錘了一下鐵門,直捶的鐵門發出一聲悶響:"關住我們的人想放煙燻我們,讓我們窒息而死!"

火當然是危險,可煙就不一樣了.若煙中有毒草,危害更大.賀穆蘭是法醫,也不知道處理過多少遭遇火災而死的屍首.大火所以能奪人性命,煙霧引起窒息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因為大火煙霧中有大量一氧化碳,吸入後立即與血液中的血紅蛋白結合成碳氧血紅蛋白,從而妨礙血紅蛋白傳遞氧的作用,造成窒息.

"煙,好多煙!"

"少主!將軍!你們聽得到嗎?入口那裡湧進了好多煙啊!"

"哎呀,好臭!好像是馬錢子的味道?不好,有毒!"

蓋吳聽著外面盧水胡人們的胡亂吵嚷,臉色變了又變,轉而更加瘋狂的去敲牢房裡的每一塊磚.

"蓋吳,你在做什麼?"

陳節莫名其妙地拉了拉蓋吳的袖子.

"現在哪裡是敲牆的時候!"

"你不知道,有的人修建牢獄時會留下暗道或暗門,以防自己以後會被關進來,說不定其中也有."

蓋吳用刀柄一塊磚一塊磚的敲著,那聲音枯燥又乏味,直像敲到了每個人的心頭一般,讓屋裡眾人都覺得煩躁不堪.

"難道現在就開始缺氧了?"

賀穆蘭見蓋吳和陳節等人都像瘋了一樣敲磚牆,忍不住掃視了一圈,將地鋪上的破毯子團成一團,先塞在了鐵門上唯一的那個洞上.

她也是沒辦法,外面有人說煙臭,可能有毒,她只能先堵塞孔隙,防止煙竄進來.這間牢房密封做的這麼好,把門縫全部封上,毒煙一時半會應該不會讓他們致死.

只是這畢竟是拖延之計,若是再這麼下去,氧氣不足,他們遲早還是要悶死的.

這時候,外面的咳嗽聲和各種呼喊聲已經越來越大了,蓋吳和陳節等人在敲遍了所有的組之後,絕望地大叫了起來:

"沒有!竟然一點活路都沒有!我們是浪費時間!"

陳節雙目赤紅,摳撓著石制的磚牆,似乎這樣做就能把磚牆挖開一般.蠻古到這關鍵時候就展現出年紀大的好處了,他不但不慌張,還能安撫比自己年紀小的蓋吳和陳節.

"你們放心!我們家將軍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

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人齊刷刷地用期盼的眼神朝著賀穆蘭望來,望的她後背直冒冷汗.

她能有什麼辦法?

是想她手撕大門,還是拳裂磚牆?

她只是個力氣大的武將,又不是上帝!

就在一片僵硬之中,鐵門上的破毯子似乎動了動.

賀穆蘭先前還以為是缺氧造成的幻覺,等再一看,那毯子確實又動了幾下,連忙跑過去將堵得嚴嚴實實的破布拉扯了開來,露出盧爾泰的一張臉.

"將軍,將軍你們怎麼樣?有沒有事?"

"沒有事,你們怎麼出來的?外面情況如何?"賀穆蘭半蹲在地上,對著門外的盧爾泰詢問.

"我們幾個兄弟裡有一個擅長開鎖的,還有一個會些把欄杆弄彎的小伎倆,所以逃了出來.可是這門上的鎖我們開不了,沒有工具!"盧爾泰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裡面到處都是煙,我讓小猴子出去看看情況了,若是人不多,我們先衝出去把煙給滅了,再來慢慢折騰將軍門上的鎖!"

"將軍,烏金匕在不在?烏金匕可以斷玉削鋒,說不定能把鎖頭毀了!"蠻古突然想起王將軍所贈的那邊利刃,忍不住眼睛一亮.

"把烏金匕遞給盧爾泰試一試!"

此時濃煙瀰漫,盧水胡人們還在努力把所有的同伴救出去,一片咳嗽聲中,劈砍聲,拉門的聲音,大喊大叫的聲音不絕於耳.看樣子不光這一層出了事,因為賀穆蘭甚至隱約聽到下樓的那個入口也傳來了叫罵聲.

賀穆蘭把自己的烏金匕遞了出去,又和盧爾淘咐道:"讓盧水胡的朋友們撕下衣襬捂住口鼻,想法子衝出去.這煙裡有異物,吸入的多了對喉嚨和肺不好,出去之後把火滅了,用溼衣服把點燃物覆蓋.先別管我們,能跑出去一個是一個!"

盧爾泰嘴裡應了,卻只這樣吩咐別人,自己依舊留在門口用烏金匕不停的揮砍,砰砰噹噹的一陣聲音後,烏金匕當中折斷,那把大鎖的鎖頭卻沒有被損毀,只是破了一個大豁口.

"盧爾泰,少主!外面點菸的人全死了!你們快出來!"小猴子探了下動靜後跑了.[,!]回來,大喜若狂地呼喊著,隨即就被牢獄之中瀰漫的毒煙嗆到,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快出來!"

"有個豁口?"

賀穆蘭問盧爾泰.

"是,大概小拇指粗細."

"那就夠了."賀穆蘭思咐了一番,對盧爾泰點了點頭."帶人去把門口把守住,在派人把下面的人也都救了."

"什麼?將軍,這時候管什麼別人!下去了說不定上不來!"

盧爾泰急的直跳腳."我先召集兄弟們,撞也把門給撞開!"

"你不懂,這明顯是有人要殺人滅口.若是我們逃出去,而別人死在這裡,那就是死無對證,說不得還會有人誣陷我們為了逃獄而造成動亂.這些人原本不該有事,是因為我們的連累才有此大難,不可放著不管."

賀穆蘭語氣凝重地說道:"既然外面的煙已經被人滅了,我們的性命暫時無礙,能不能出去倒是其次,先救人要緊,萬一背後之人狗急跳牆真派了重兵過來,我們也有幫手."

"盧爾泰,去救人!"蓋吳當機立斷地命令道,"救的人多了,這面牆推也推倒了!"

"對對對!翠姨還在下面呢!一定要讓她平安無事啊!"

赫連止水也跟著大叫.

眾人都這樣說,盧爾泰再不猶豫,帶著救出來的漢子掉頭就走.

賀穆蘭在盧爾泰臨走前問清了鐵鎖的位置在哪兒,自盧爾泰走後,就開始使勁去撞那鐵鎖的位置.

她的右腿因為前一次的飛踹而被震傷,可能是挫到了筋骨,那痛楚半天也沒有消散,賀穆蘭也是沒法子,只能用飛撞這樣的辦法去對付那把鐵鎖.

鐵門無懈可擊,鐵鎖卻不是,在賀穆蘭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之後,只看到鐵門明顯往外開啟了一條縫隙,雖然還沒有大開,但是也快了.

此時賀穆蘭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屋內的氧氣原本就不夠,她的力氣再大,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也讓她的鬢髮散亂,渾身汗溼,幾乎喘不過起來.

而蓋吳等人這時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紮起衣服的下襬高喊著"我們來助你!",跟著賀穆蘭一起看似很傻的撞擊著那個位置.

終於,在一次齊心合力的衝撞後,原本就有了豁口的鎖頭突然折斷,這扇門一下子從裡面打了開來!

嘭,嘭,嘭.

幾聲巨響之後,齜牙咧嘴的賀穆蘭等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外面到處是煙,可見度極低,門口只留著七八個漢子,用破布捂著鼻子,見賀穆蘭等人出來了,立刻喜不自禁的圍過來,拉著他們就往外走.

背後腳步聲大起,賀穆蘭回頭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

長安太守府的牢獄多大?居然關了這麼多人?

除了那些樓下的羌人,被盧水胡人救出來的,有一看就是亡命之徒的兇惡之人,也有連腿都在打哆嗦的老人和婦孺.有一個婦人的衣衫幾乎是不能蔽體,賀穆蘭實在是看不下去,脫了外衣給那婦人拋了過去,堪堪能遮住全身上下.

"高深不是鎮戍校尉嗎?這牢獄裡怎麼還有老弱婦孺?這樣連路都走不動的老頭子,能犯什麼錯?"

賀穆蘭低聲自言自語,開始對長安的鎮守太守起了疑心.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起煙?"狄子玉和其餘羌人被盧水胡人救了出來,可他們的武器和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高深沒收了去,所以手無寸鐵身無長物,見到這種情況心中也是發慌.

"牢頭和獄卒們都去了哪裡?"

蓋吳見這青年這時候還有時候東問西問,忍不住一翻白眼:"廢話那麼多,先離開這裡才是正經!"

賀穆蘭見玉翠好生生的被狄子玉護在身後,心中松了口氣.赫連止水和其他人一樣用布帕捂住了整張臉,狄子玉卻無法知道他的身份,只以為是個小姑娘.

盧水胡人下去時殺了在羌人那層放煙的獄卒,而賀穆蘭率著眾人衝出牢獄時,卻發現門口有一些兵甲齊整的私兵正在和一群守衛拼鬥在一起.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獄卒,顯然之前已經被這些私兵殺了.

"是之前借給高將軍湊數的私兵,我朝家父的故交借來的!"赫連止水壓低了聲音在賀穆蘭身邊說道:"不過我把他們安置在飛雲樓了,不知道他們為何會到這裡來救我們."

"大概是高將軍見情況不對,給他們送了信.事不宜遲,我們快走!"賀穆蘭領著一干盧水胡人和羌人,牢中犯人,匯合成一支生力軍,立刻朝著那些守衛衝了過去!

外面的私兵和守衛原本人數相當,可來了賀穆蘭一行人,尤其打頭的是賀穆蘭這樣的武將,立刻潰不成軍,四散而逃.

賀穆蘭的這支隊伍原本就是胡亂拼湊起來的,大難一過,敵人又潰逃了,這懈人也好,羌人也好,趁機就要逃跑,也跟著潰逃的守衛往四處分散.

就連狄子玉,也率領著自己的人馬往太守府外衝去.

這種局面是最混亂的,就算是賀穆蘭也沒有辦法衝破層層人堆去把玉翠.[,!]救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狄子玉把玉翠打橫抱起,在一群羌人的掩護下往外跑.

"翠姨,翠姨……"

赫連止水緊張的握著賀穆蘭的袖子.

"他們又把她擄走了!"

然而沒有片刻功夫,令人好笑的一幕就發生了.

原本逃出生天往外狂奔的一群人,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驅趕著似的又掉頭跑了回來.

"出什麼事了?"

賀穆蘭錯愕.

賀穆蘭身後的蓋吳和盧爾泰等人卻聽到弓弦上緊的聲音,驚慌失措的高喊著眾人後退.

一陣讓人牙酸的弦驚之後,前方傳來無數人的慘呼,與此同時,已經跑出老遠的狄子玉等人也撤回了牢獄入口,幾乎每一個回來的羌人身上都帶著箭支,而且人數已經少了大半.

"我艹你祖宗十八代!竟然動用弓箭手!"

一群羌人亂七八糟的喊著.

"今有歹人劫獄,造成牢獄動亂,犯人大量逃竄.為了保護長安百姓的安危,本校尉奉太守之命,將膽敢逃獄者格殺勿論!全部圍起來!"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血腥的氣息隨著他怪異的語調飄入眾人的鼻中,讓整個驚魂之夜變得更加荒誕可怕.

"放你娘的狗臭屁!鎮戍校尉是高將軍,什麼時候我們長安又多了一個鎮戍校尉!"一個袒著胸膛的漢子破口大罵.

尖銳聲音的主人終於露出了他猙獰的面目.隨著他一起出現的,還有其身後密密麻麻的控弦之士.

長安太守同時也是鎮守將軍,在高深的鎮戍校尉之職失去,其人也不見蹤影之後,王斤派來的新校尉自然就接管了長安的鎮軍.

王斤是有調動地方軍隊鎮壓作亂的權利的,而"牢獄動亂"也屬於作亂的一種,所以赫連止水借來的私兵和守衛們剛剛打起來,就有人飛快的向王斤報訊,搬了這一群人來.

王斤住在太守府衙,牢獄也在太守府衙,臥榻之側被花木蘭跑了出來可不是好玩的,這下子王斤再也顧不得什麼掩蓋真相了,先殺人滅口要緊,當即派了那個上任還沒一個時辰的新校尉去"平叛".

這新校尉正想在王斤面前獻功,一上任就得了這樣的"大事",只想著辦的漂漂亮亮,竟把長安鎮戍軍中最精銳的善射營調了出來.

面對黑壓壓的箭頭,哪怕賀穆蘭是天神下凡也無法衝出陣去.

看著厚重的牢獄大門,賀穆蘭當機立斷.

"以最快的速度撤回牢中!把大門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