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面色微微臭了起來。
王璞？
呵！
這人他怎麼會不記得？
就是這個王璞帶著他家三爺去逛那萬菊窟，這才贖回了荀歡這個禍害！
七殺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氣。
“我給你說，王璞的家姐就娶了三房郎君，一個正夫君，一個二夫君，一個三夫君，那日子過得可瀟灑了。”荀歡滿臉八卦地道，“我跟著三爺回京城的時候，聽說那王大小姐正準備迎娶第四房夫君呢。”
七殺驚呆了。
他覺得自己先前太孤陋寡聞了。
這荀歡嘴裡的世界和他瞭解的世界好像格外的不同。
“所以啊，三爺若是個女人，就算真娶了咱倆，那也不算是多大個事兒。”荀歡無限嚮往地道，“反正風氣都在這兒，旁人頂多說道三爺兩句，私心裡還不知道怎麼羨慕咱家三爺呢。”
七殺神情有些複雜，說不上來究竟是憧憬還是什麼的。
沉默了片刻，他才幽幽道：“但三爺是男子。”
“哎……”荀歡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世道可沒有男子娶男子的先例啊，更萬萬沒有男子同時娶多名男子的先例啊。”
七殺想想那畫面就有種迷之詭異感。
京都貴族圈子裡雖是男風盛行，但大家都只是玩玩而已。
真要談婚論嫁，沒有人會支援男人與男人成親的，更遑論說同時與多名男子成親。
若是三爺真做出此等驚世駭俗之舉，只怕整個京都的男男女女都想要吃了三爺。
七殺光是這麼一想就覺得背脊發涼，整個人都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七郎君，你說，要是有一天三爺變成了女人，他會先向誰提親啊？”荀歡越想越美，滿臉嘚瑟。
七殺目光落寞下去。
他怎麼知道三爺會先向誰提親呢？
反正不會是向他提親。
他身份低微，不過就一個低賤的死士而已。
而且他還大字不識，見識又淺薄。
他就算有幸嫁給了三爺，那也肯定只有當侍君的份，哪有機會做三爺的正夫哦。
“我覺得呀，三爺肯定是最先向我提親！”荀歡心裡可美了，得意洋洋地道，“三爺可疼我了。”
“而且，我這麼好看，還這麼聰明，還這麼幽默風趣，三爺和我在一起都不會覺得悶。”
“三爺若是有機會娶男人過門，肯定第一個娶的就是我~”
這話無異於在七殺的傷口上反覆撒鹽。
他低垂下腦袋，目光越來越落寞。
自己也就長相出眾，聰不聰明不好說，但不幽默這是肯定的。
他自己悶得很，三爺和他待在一起估計也覺得悶。
“三爺要是娶了我，肯定沒心思納妾了~”荀歡滿懷信心地道，“我就得了三爺的專寵~”
哼，他才不可能真讓三爺納妾呢，三爺後院裡面有他一個就夠了好嗎？荀歡暗搓搓地想，他方才說什麼三爺同時娶他和七殺，那都是逗七殺玩的好嗎？
七殺抿了抿唇，神情更為落寞。
說的也對啊，三爺要是娶了有趣的荀郎君，哪裡還可能再對他這個無趣的死士感興趣？
七殺心裡悶得很。
他端起紫檀木桌上的三花降火茶就往屋外走。
床上，荀歡伸長脖子喊道：“誒，七郎君，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七殺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滿臉憂傷憤怒，暗道：誰要聽你瞎扯啊？真是討厭死了！
另一頭。
小裴府大門口。
裴儀把人送到大門處就停住了腳步。
然後……
霍淵也跟著她停住了腳步，一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裴儀莫名其妙，和這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後，她才回過味來。
馬車就停在對面的大樹下。
狗暴君這是要她親自送上車呢。
真是矯情。
好大的排場啊。
裴儀心裡吐槽到飛起，面上還是好脾氣地扶著人下了臺階，接著不慌不忙地往馬車走去。
梁六德正坐在馬車外面嗑瓜子兒。
瞧見自家主子來了，他連忙將瓜子殼一收，一面拍乾淨手，一面繞到車後取出轎凳放到馬車頭部。
霍淵在裴儀的攙扶下，微微提著衣襬一步一步踩著轎凳上了馬車。
裴儀心頭松了口氣，暗道總算把這只動不動就要哭的霸王龍給送走了。
誰曾想，霍淵進了馬車廂後，卻掀起車窗簾來和她說話：“梵音，你可知道李睿知昨晚橫死街頭了？”
裴儀吃了一驚。
她下意識朝四周看了看，這才靠近一步湊到馬車窗跟前，壓低聲音問道：“難不成……殿下替我動手了？”
霍淵沉默了一下，悻悻地道：“是五皇子派人做的。”
裴儀大感奇怪，五皇子幹嘛要這般和李睿知過不去啊？就算五皇子想要藉著李睿知貪腐違法一案肅清朝堂，也犯不著現在把人給恁死啊？
霍淵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道：“前些日子，李睿知求到了五皇子跟前。想來，他估計是觸了五皇子的黴頭，這才惹了命案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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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淵沒有說的是，李睿知顯然是不清楚五皇子的為人。
五皇子好大喜功，又虛偽自負，極為貪圖賢德名聲。
既然五皇子都已經著手處理李睿知與馮伍德的案子了，又怎麼可能暗地裡給他們放水呢？
“對了，那馮伍德在牢獄裡受盡折磨，估計也是活不長了。”霍淵戲謔地道。
裴儀倒也沒有多驚訝，低聲問道：“難道這也是五皇子的手筆？”
“沒錯。”霍淵微微頷首表示肯定。
裴儀感覺後頸有點發涼。
她覺得這位五皇子行事作風實在是太狠辣了點。
霍淵看著近在咫尺的裴家三郎。
日暮時分的光暈落在裴三郎身上，將這人染上了一層暖意的色彩，倒像是將整個人都浸在了光裡，平添了一股聖潔之感。
霍淵心頭忽然就有了種衝動。
他想吻一下裴三郎。
但他握緊了拳頭，還是把自己這股突然而來的情愫給壓了下去。
這還在外邊兒呢，若是親親我我，實在是太不檢點了。
再則，他若是現在表現得太喜歡裴三郎了，裴三郎是不是……就不甚在意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