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淵深深地沉默了。
片刻後，他一臉嚴肅地低聲道：“他們不配讓本王受傷。”
七殺扭頭瞟了眼這個情敵，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道：“殿下的意思是，你這一路就不受傷了？”
霍淵斬釘截鐵地應道：“不受傷。”這群叛軍已經不專業到讓他覺得自己受傷都是一種侮辱。
七殺很謹慎地問道：“不受傷，效果好嗎？”
一個滿身是傷的人竭盡全力回到京都向皇帝陛下傳達重大訊息，跟一個完好無損地人進京傳達訊息，那在視覺以及心靈上給人的衝擊感是完全不一樣的，或者說衝擊極量都不在一個層次上。
“效果是一樣的。”霍淵一本正經地道，“我仔細考慮過了，就算我不受傷，可我風塵僕僕，疲乏不堪，搖搖欲墜，說幾句話就直接倒地人事不省——這效果肯定也不差。”
七殺深以為然，難得帶了幾分欽佩地道：“殿下高明。”
兩個互看不順眼的男人在這麼一個怪誕的夜裡難得互看順眼了一點點。
又過了一日，兩萬叛軍還在趕路的途中。
霍淵瞟了眼那坡下的長龍隊伍，心情愈發複雜了，或者說，他有點焦躁。
“這群叛軍為什麼動作這麼慢啊？”霍淵眉頭一皺，“照他們這速度還打什麼仗？但凡途中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動向，直接跑去京中報個信——朝廷有了準備，直接就他們攔擊在城外消滅殆盡，還打什麼仗？”
七殺一臉鬱悶地看著那優哉遊哉趕路的叛軍，難掩複雜地道：“這群人應該從未打過仗。”
一群打過仗的人怎麼也會有點急迫感，不至於這麼拖拖拉拉的。
霍淵深以為然，頷首道：“這估計都是群新兵蛋子。到時候仗打起來了，一大群人都會嚇得尿褲子。”
七殺皺著眉頭很是嚴肅地道：“尿褲子是小事，逃跑才是大事。”
霍淵不由得心情更複雜了，感慨萬千地點頭道：“此言甚是。”新兵初上戰場，被嚇到轉頭就跑也是常事。這群烏合之眾啊，只怕真的是不堪一擊。
又過了兩日，叛軍終於馬上就要抵達京都了。
霍淵一下子來了精神，目光熠熠地道：“我們現在就加快腳步，一定要趕在他們之前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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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提醒道：“殿下，你精神看上去太好了。”
霍淵趕緊收斂了一下情緒，擺出一副像是死了爹媽的神情來，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樣如何？”
七殺審慎地打量了一番，很肯定地道：“情緒很到位。”但頓了一下，七殺又道：“殿下的頭髮過於整潔。”
霍淵沉默了一瞬，幽幽道：“本王趕了四天的路，沒有洗過一次頭。”
七殺很負責地強調道：“你還是太過整潔了。”
一個連續四天都在躲避叛軍追擊的人不可能是這副整整齊齊的模樣。
霍淵只好從發冠處拉出幾綹頭髮出來耷拉在臉旁，生無可戀地問道：“這樣可以嗎？”
七殺皺著眉頭挑剔地檢查了又檢查，最後決定直接伸手從霍淵的發冠處又拉了好幾綹頭髮出來，這才滿意地道：“夠邋遢了。”
霍淵這下子是真的生無可戀了，不需要醞釀情緒，他就已經情緒很到位了。
然而，七殺還是很挑剔地提醒道：“殿下衣著過於整潔。”
霍淵好絕望啊，苦哈哈地問道：“需要在本王衣服上劃個洞？”
都已經自稱“本王”了，內心的不耐煩可見一斑。
但七殺絲毫沒有退讓，十分有原則地堅持道：“殿下這提議不錯。”
霍淵只好木著一張臉拔劍出鞘，在自己的袖子上劃了一劍。
七殺拔刀出鞘，很嚴謹地在霍淵衣服上又劃了幾道，這才點點頭道：“可以了。”
霍淵悲從中來，恨恨地道：“本王合理懷疑你在公報私仇。”
七殺斬釘截鐵地反駁道：“沒有。”
霍淵冷哼一聲，譏諷道：“語速過快就是心虛的表現。”
七殺沉默了片刻，慢悠悠地回答道：“沒有。”
霍淵梗得不行，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快到城門的時候，霍淵頓住了腳步。
七殺瞟了他一眼，低聲問道：“殿下可是有什麼安排？”
霍淵看向護在一旁的情敵，嚴肅地道：“我可能沒法安全抵達皇宮。”
七殺看了看不遠處的城門守衛，低聲問道：“守衛兵有問題？”
霍淵神色凝重地道：“守衛兵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現在只要一入城，我五弟肯定很快就會知道我的訊息。”
七殺神色也凝重起來，思索片刻後，他問道：“那殿下是要讓五殿下想及時抵達皇宮嗎？”
霍淵皮裡陽秋地笑了。
他發現吧，和聰明說話就是輕鬆。
霍淵低聲調侃道：“我要是及時抵達皇宮了，我這位五弟怕是徹底沒機會造反了。”
七殺心領神會，問道：“那我們就直接進城？”
霍淵點點頭道：“直接進城，你護我入宮。”
於是乎，兩個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城城門。
很快，就有人匆匆趕往五皇子府，悄悄摸摸地稟報訊息道：“殿下！三皇子回京都了！！”
五皇子駭然失色，瞪大眼睛道：“我三哥回京了？！”
謀士蕭若雲也驚得變了臉色。
三皇子原本在萬壽縣巡察，此刻應該已經被他們的人控制住了才對。
可偏偏三皇子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京了，那顯然是擺脫了士兵的圍堵——如今正要趕著去皇宮揭發他們！
蕭若雲驚出身冷汗來，他很沉著地立馬建議道：“殿下，請立馬派人攔截三皇子！”
五皇子點點頭，他立馬招來了數十名死士高手，滿臉陰狠又慌張地吩咐道：“一定要攔住我三哥！必要時，直接殺了他！”
蕭若雲見五皇子都已經說了這等話，在一旁提醒道：“此刻就是必要之時。”
五皇子懂這個暗示，時間不容許他多想，也不容許他婦人之仁。他立馬改口道：“擊殺三皇子，絕不得讓他入宮！”
一眾死士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