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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入土為安4

(九月底母親病重,急匆匆回去,一直到母親病故,小說停了一個月未續隻言片語,心中很是抱歉。強行扯斷的故事結構,只怕很難再找到了,為了死去的母親,我盡力吧!)

“強伢子,快住手,”一聲蒼老的聲音在那排老柏樹下響起。在混亂的戰場,如晴天霹靂的雷聲一樣叫起。

張謝兩家似乎都被震到了,一個個竟不約而同朝上面看去,只見一個八十幾歲的老太太,白髮蒼蒼的站在張老爺子挖的墳穴邊老柏樹下,拄著柺杖朝山下看著。

謝正乾謝正坤兄弟不約而同叫了一聲“姑姑,你怎麼來了。”

謝水仙老太太用柺杖指了一下,謝正坤扭頭看了一下,便發瘋般朝那個方向衝過去。

張謝兩家短暫的休戰後又開始出現了混亂。張佑強正用一根尖竹哭喪棒朝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謝旭崗臉上插進去。

謝旭崗嚎叫著,如殺豬般扭動。謝正坤撲上來死死的用雙手掐住張佑強脖子,張佑強反手掐住謝正坤脖子,稍微用點力,就翻身把謝正坤壓在下面。張謝兩家趕過來拉開兩人時候,謝正坤臉色已經發紫,脖子差一點被張佑強擰斷。

謝會計用喇叭叫第三遍時候,眾人力氣都似乎耗盡了,天空也開始放晴,靜悄悄的山坡上,只有謝旭崗的嚎哭聲。

謝正坤似乎被張佑強嚇傻了一樣,對於兒子謝旭崗的嚎叫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謝家其他人也一時怔住了,張家張佑文,此時一個人默默無聞的用柴刀砍了兩顆返耕還林時栽下來的小杉樹,飛快的做了一副簡單的擔架放在謝旭崗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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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水仙顫巍巍的撫摸著張老爺子靈柩哭道:“老夥計,你也走了,你們都走了,留下我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太太做什麼呀!以後就沒人陪我說說話了,沒人勸我等老四了,老四不會回來了,我等不到他了。當年我要上吊,你把我救下來,食堂化我差一點餓死,你喂我米湯,讓我活下來等著。現在你也走了,老夥計一個個都走了,張老四呀張老四,你是死是活,給我帶個信呀,讓我一個老婆子孤零零的活著做什麼呀!老夥計呀!你們在下面有伴,讓我一個人活受罪。我再等一年,也下來找你們,孩子們不懂事,打打鬧鬧,老夥計呀!驚擾了你,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呀!”

然後便顫巍巍的拄著柺杖,慢悠悠的從人群中走了下來。雲姑姑喊了聲:“謝婆婆”便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謝婆婆停了下來,用手撫摸著雲姑姑的手,慈祥的注視著她的臉道:“好孩子,苦命的孩子,能忘就忘了吧!別學婆婆我,忘了吧!”然後顫巍巍的走了。

雲姑姑哇的哭了出來,她的心思,她以為沒人懂,她的痛苦,她以為無人知曉,此時,被謝婆婆幾句溫馨的撫慰,就像一個炸藥包,被人點著了導火線一樣。

佑文聽著謝婆婆哭,早已經淚流滿面,但是他還是控制住自己,把張家被柴刀砍斷腳筋的幾個重傷員安排擔架先抬下山,然後安排人把滿頭是血的傷員包紮好背下山,輕一點的,就安排人攙扶下山。

他站在高處,跪下來說道:“張家父老鄉親,我代表我們全家兄弟叔伯,感謝大家的幫助,我們家不會忘記大家大恩大德。以後我張佑文,會用我一輩子報答這一份如山的恩情的,大家放心,我們家砸鍋賣鐵,賣房子賣糧食牲畜也會盡力把受傷的人搶救過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張家老大張保奮第一個走了過來,把一串穀倉鑰匙交給佑文,也跪在旁邊向著眾人。然後老二保發,老四保強也把鑰匙交給佑文手裡。用無限信任,佩服的目光看著佑文。

佑文安排好這些以後,張老爺子靈柩已經入土了,他癱坐在地上,幾乎站不起來了。張佑強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的泥濘地上,張佑文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只是一支接一支抽菸。

佑文問:“佑強,為什麼下這麼狠的手呢!他都被我打成那個樣子了。”

佑強沉默了半天緩緩說道:“佑文,你不知道,不是我們這一代事情,你不知道的。”

佑文道:“你說說看嘛!我也納悶呢!你平時和旭崗無冤無仇呀!”

佑強道:“解放前事情了,那個時候,日子苦呀!我死去阿嗲不止一次告訴我們兄弟,我們家以前,我爺爺輩六兄弟,我祖爺爺五兄弟,都被謝旭崗爺爺謝紹書砍了腦殼,說是剿匪,其實是私恨呢!我們整個張家村,多少年輕後生被謝紹書按個土匪帽子就地砍了呢!你們家也有被砍的,你爺爺沒告訴你嗎?”

張佑文驚愕的搖了搖頭。

佑強道:“我爺爺是個好柔弱至善的人,那個時代,謝家怕張家搶糧,謝家便在村子裡砌了一丈來高的圍牆,牆頭有幾十杆快槍守著。哪一年謝家都是秋後燒穀倉放不下的陳糧,他們寧願燒掉,也不願意借給張家人,就那麼眼睜睜看著張家人一**的餓死。他們一直就希望張家人死完,從古至今一直不希望張家人多過謝家人。”

張佑文道:“只怕是傳說吧!沒根據的事情呢!”

張佑強道:“佑文,我雖然讀書不多,但是你我兄弟,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你看我哪個時候說話打慌的,我爺爺當年,看著我阿嗲餓的不行了,就咬咬牙跟著張家年輕人去龍溪頭搶劫,他們到了龍溪頭,先對天放了幾鳥槍,喊幾聲土匪來了。然後就坐下來抽幾袋旱菸。你見過有這樣的土匪嗎?提前告訴別人土匪來了,讓別人跑了。他們只不過想找一點糧食帶回來。我爺爺進村以後,因為餓,就四處翻箱倒櫃找吃的,後來終於在一家火坑邊上看見一小罐甜酒。因為餓,確實太餓了,又沒經驗,就狼吞虎嚥吃了起來,吃完了,人也醉了,躺在別人火坑邊睡著了。同村人走了以後他也不知道,後來被謝紹書砍在龍溪頭村口,腦袋掛在三姓灣進村樹枝上,嘴角還在流口水。”

佑文看著佑強,半天不知道能說什麼!

佑強道:“剛才那個謝婆婆,你知道為什麼她一輩子不結婚嗎?她剛才說的那個老四,就是我爺爺弟弟,從小和她好著呢,謝紹書一家不同意,謝婆婆就跟著四爺爺跑了,謝家追到以後,把四爺爺捉回來,五花大綁的準備在村口斃了。當年還是你爺爺救下來的,你爺爺說:老四一不是土匪,二沒有殺人放火,沒有犯死罪,憑什麼就這樣槍斃了事。你爺爺糾集一幫張家人準備去鄉公所鬧事,謝紹書就按抗日抽丁為藉口,把四爺爺送到戰場,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怕早做了孤魂野鬼死在站場上了。”

張佑文心裡堵的慌,背上似乎有千萬斤的石板壓下來,壓下來,讓他喘不過氣,動彈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