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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草原的噩夢

“將軍,前方二十裡外發現鮮卑部落,有圓頂大帳一座,牛皮大帳三十餘座,氈包數百頂。”

圓頂大帳一座,牛皮大帳三十餘座?氈包數百頂!?

一絲猙獰的殺機在趙雲嘴角綻放、凝結,霍然回首,五百騎兵的目光已經灼灼地聚焦在他身上,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正以期待的眼神緊盯著它們的頭狼,只等頭狼一聲長嗥,便會蜂擁而上,將獵物撕成粉碎。

“嘶~~”

清越的金屬磨擦聲中,趙雲緩緩拉下鬼臉面罩,年輕的臉龐便被猙獰可怖的鬼面完全遮掩,只有狹長的眼窟裡,依然流露出灼熱的眼神,還有厲鬼面盔後那一篷隨風飄舞的銀色獅毛,顯出三分張揚、七分狂野。

連綿不絕的金屬磨擦聲緊接著響起,五百騎兵也緩緩拉下了頭盔上的厲鬼面罩,倏忽之間,那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鬼臉,還有從那一道道狹長眼窟裡流露出來的冰冷殺氣。

“黃巾鐵騎~~”

趙雲策馬回頭,手中銀槍高舉撩天。

“天下無敵!”

五百年輕騎兵紛紛高舉馬刀,轟然回應。

倏忽之間,趙雲將手中銀槍往前狠狠壓下,胯下駿馬似有靈姓頓時長嘶一聲揚蹄飛奔,趙雲身後,五百騎兵如同決了堤的洪水、席捲而前。鐵蹄翻騰,碎草爛泥漫天激濺,蹄聲如雷,直欲震碎長空。

。。。。。。

稽落山,張寶大營。

周倉步履沉重地走進張寶中軍大帳,凝聲說道:“主公,已經過去十天了,還是沒有趙雲將軍和五百騎兵的訊息,你看是不是~~”

“周倉!”張寶霍然舉手,阻止周倉道,“沉住氣!只要我大軍未動,日逐王和置建落羅部的注意力便始終會集中在稽落山,趙雲和他的五百騎兵就是安全的!退一步講,就算趙雲的五百騎兵遇到了大隊鮮卑騎兵,打不過難道還逃不掉嗎?”

周倉撓了撓頭,憨聲道:“那倒是。”

。。。。。。

北海,置建落羅部王庭。

阿胡兒的八百鐵衛已經嚴陣以待,日逐王和各部首領也在陣前一字排開。

來襲的漢漢人只有四五百騎兵,日逐王還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在日逐王看來,有王庭八百鐵衛已經足夠擊敗這支漢人騎兵了,不過為防萬一,日逐王還是急令王庭以西八十裡外的右骨朵部三千騎兵火速來援。

“大王,黃巾軍!”

阿胡兒忽然手指前方大叫起來,日逐王及各部首領聞聲抬頭,果見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群黑壓壓的騎兵,鮮卑騎兵的皮甲大多是灰色的,只有黃巾騎兵的鐵甲才顯出黝黑之色,在碧綠如茵的大草原上顯得格外惹眼。

日逐王將手中權杖往前一揮,大聲道:“出擊,擊破敵軍。”

阿胡兒鏗然抽出彎刀高舉過頂,仰天長嗥道:“大鮮卑的勇士們~~殺!”

“殺殺殺~~”

八百鮮卑勇士像野狼一樣瘋狂地吶喊起來,隨著阿胡兒將彎刀往前一引,便紛紛策馬向前,迎著前方疾馳而來的黃巾騎兵蜂擁而去。

。。。。。。

黃巾軍陣前。

趙雲舉槍撩天,仰天長吼:“錐形陣~~投槍準備!”

趙雲一聲令下,漫山遍野席捲而前的五百騎兵迅速開始結陣,倏忽之間便結成了突擊力最犀利的錐形陣,而趙雲就處在錐形陣的最尖銳!長長的騎槍和鋒利的鋼刀已經綽回鞘中,一柄柄投槍已經高高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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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遊牧民族會騎射,趙雲麾下這五百西域少年也同樣會騎射,不過輕騎兵與重騎兵之間的對戰,騎射功夫鮮有用武之地!當雙方戰馬都在高速衝刺時,就算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胡人,也很難遠距離射中敵人。

只有極少數用箭好手才能在極速奔跑的戰馬上,數十步開外仍能放箭射中敵人。

而等到敵人衝到近前你還敢使用弓箭的話,那基本上就等於自殺了。所以,騎兵之間的混戰,既便是草原上的胡人,騎射也從來不是殺敵的主要手段,大多會使用彎刀、馬叉、馬刀等近戰兵器殺敵。

。。。。。。

“哈!”

阿胡兒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已經完成了最後的加速。

阿胡兒身後,八百鐵衛已經擺開了草原民族標準的“狼群”突擊陣。

“咻!”

兩軍相距百步之遙時,阿胡兒張弓搭箭,一支粗逾拇指的狼牙羽箭已經掠空射至,直取趙雲咽喉,趙雲微微側身,鋒利的狼牙箭已經貼著他的肩甲掠過,身後旋即響起一聲慘叫,不用回頭,趙雲都知道已經有一名士兵中箭落馬。

耳畔風聲呼嚎,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倏忽之間,兩支騎兵相距已經只有數十步之遙。

“殺!”

“嗡嗡嗡~~”

趙雲大吼一聲,往後高高揚起的右臂使勁往前甩出,當右臂往前甩到極限時五指猛然張開,緊緊握於手中的投槍頓時脫手而出,投槍尾部的竹竿開始急速地擺動,發出陣陣淒厲的尖嘯。

“殺殺殺~~”

此起彼伏的殺伐聲中,趙雲身後的五百騎兵同時吐氣開聲,用盡全身之力將握於手中的投槍甩了出去,將近五百支投槍霎時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綿密的死亡森林,挾帶著令人窒息的尖嘯,向著狂飆疾進的鮮卑騎兵惡狠狠地攢射而至。

“嗯!?”

眼見一道寒芒迎面疾射而至,阿胡兒臉色霍然驚變,急綽弓回鞘,再順手一撈、鋒利的鋼刀已經來到了手中,那道寒芒堪堪射至,阿胡兒急挺刀擋格,耳畔只聽得噗的一聲輕響,手中彎刀同時一震。

下一刻,一股冰寒從胸口蛛絲般向全身迅速擴散,阿胡兒陡然感到手中的鋼刀沉重如山,再無力舉起空中,緩緩低下頭來,阿胡兒呆滯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胸膛,一截竹竿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

“噗!”

阿胡兒身體一歪從馬背上頹然摔落,旋即被身後飛奔而過的馬蹄踩成了肉泥。

“噗噗噗~~”

幾乎是阿胡兒倒身栽落的同時,百餘騎鮮卑鐵衛也已經中槍落馬,鮮卑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哀嚎早已經響徹長空。馬超綽槍於手,仰天長嗥道:“兒郎們,一鼓作氣~~殺光這群鮮卑土狗!”

“嗷嗷嗷~~”

五百騎兵紛紛綽刀在手,轟然回應。

鐵蹄奔騰、碎草四濺,倏忽之間,黃巾軍的錐形突擊陣已經與鮮卑鐵衛的群狼陣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原本就已經極為混亂的鮮卑狼群陣就像是被鐵犁犁開的泥田,從中間往兩翼綻裂,並且隨著黃巾軍錐形陣的突進,裂縫正變得越來越大。

。。。。。。

“什~~什麼?這怎麼可能!?”

日逐王圓睜雙眼,死死地瞪著前方喧囂的戰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軍才剛剛接觸,八百王庭鐵衛就已經陣形大亂,而五百黃巾騎兵卻仍然保持著嚴謹的突擊陣形,這樣的結果簡直讓人發瘋!日逐王和各部首領因為相隔甚遠,沒有看到黃巾騎兵射出的投槍,還以為王庭鐵衛的陣形是被黃巾騎兵硬生生衝亂的。

尤其是黃巾騎兵陣前那員白袍武將,於鮮卑亂軍之中更是如入無人之境,手中銀槍上挑下刺,就如同翻騰飛舞的白龍,鮮卑騎兵頓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不到片刻功夫,八百鐵衛的騎陣便已經被黃巾騎兵鑿穿。

。。。。。。

“嗷哈~~”

趙雲舉槍撩天、仰天長嘯,狂暴的殺機如長河巨浪在胸際翻騰,正欲策馬回頭重新殺入鮮卑亂軍之中時,眼角餘光忽然瞥前前方不遠的草原上,正肅立一群衣著華麗的鮮卑人,其中一名鮮卑人的身後,居然還豎著一杆灰色大旄。

“嗯?難道是鮮卑貴族?”

趙雲稍稍拔轉馬頭,任由胯下的坐騎揚蹄飛奔,前方那群衣著華麗的鮮卑人身影迅速變得清晰起來。

。。。。。。

“大王,黃巾騎兵已經鑿穿王庭鐵衛的騎陣,向著這邊殺過來了!”

“大王快走!”

“保護大王!”

日逐王身邊的部落首領頓時慌了手腳,日逐王轉身欲逃時,趙雲馬快,已經單騎殺到,手起一槍刺日逐王於馬下,其餘各部首領見狀大驚,急策馬來救,二十九名部落首領以及各自的親隨侍從百餘騎向著馬超一窩蜂似地衝殺過來。

趙雲不懼反喜,仰頭長嘯一聲策馬衝進鮮卑陣中,手中銀槍疾如閃電般吞吐突刺,首當其衝的四名部落首領只覺喉頭一涼,旋即渾身發冷,再難以動彈分毫,下一刻,無情的黑暗便如潮水般將他們吞噬。

日逐王雖然翻身落馬,卻並未立即喪命,此時眼見這騎黃巾將領大發神威,單騎獨鬥百餘鮮卑勇士而絲毫不落下風,每一槍刺出,必有一名鮮卑勇士中槍落馬,等到五百黃巾騎兵殺到時,那百餘鮮卑勇士已經死傷過半。

日逐王心知逃生無望,不由定下心來厲聲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雲策馬回頭,手中銀槍緩緩下壓,滴血的槍尖直指日逐王咽喉。

日逐王死死地盯著趙雲厲鬼面盔上的狹長眼窟,犀利的眼神直欲窺透鬼面盔的遮掩看清趙雲的真容,再次喝問道:“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某,常山趙雲是也。”

冰冷的殺機從厲鬼面盔狹長的眼窟裡傾洩而出,一把冷森森的聲音從鬼臉面罩後面鬼魅般響起,下一刻,滴血的槍尖毫不留情地攢刺下來,一槍刺穿了日逐王的咽喉,血光激濺,日逐王犀利的眼神很快就開始渙散、並且黯淡下來。

趙雲一槍刺死日逐王,正欲下馬將其梟首、再割下耳朵時,鮮卑人的王庭鐵衛已經嗷嗷叫著殺了回來,等趙雲率領五百鐵騎擊潰王庭鐵衛,再次返回日逐王伏屍之處時,日逐王的屍體卻已經不翼而飛。

偷走日逐王屍體的是置建落羅部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剛才他雖然被趙雲挑落馬下卻只是受了輕傷,因而裝死僥倖躲過一劫。隨著這名小部落首領的逃出生天,黃巾五百騎兵大敗八百王庭鐵衛,還有趙雲單騎獨鬥百餘鮮卑勇士的訊息在西部草原迅速傳揚開來。

從這一天開始,厲鬼面具的趙雲~~成了鮮卑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

漢獻帝初平六年四月,張寶引精兵八千擊鮮卑,屯兵稽落山下。

六月初,年輕將領趙雲引輕騎五百,避開正面、迂迴奔襲兩千餘裡,一舉襲破置建落羅部王庭,八百王庭鐵衛被擊潰,日逐王、兩位王弟、三位王子,還有聚集在王庭的二十八位部落首領以及各自麾下的鮮卑貴族凡百餘人,全部被斬首。

等右骨朵部三千騎兵趕到王庭時,看到的只有滿地伏屍,所有的屍體都已經被梟首,首級上的耳朵也只剩下了一隻,而那支來去如風的黃巾騎兵卻已經遠在數十裡之外!報仇心切的三千鮮卑騎兵急起直追,卻被五百黃巾騎兵趁夜偷營,再次大敗而歸。

。。。。。。。。。。。。。。。。。

長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和司隸校尉劉備的心腹謀士簡雍密談。

經過大半年的混戰,涼州各部亂軍的實力迅速衰亡,甚至比郭圖預料的還要迅速。

到了漢獻帝初平六年六月間,郭汜麾下已經只剩兩萬兵馬,暫時駐紮在長安。李催更慘,此時已經只剩八千殘兵屯於商縣,據武關以暫且棲身~

楊奉先與李催聯合,卻被郭汜、李儒打得大敗。李催率敗軍南走商縣時,楊奉率部出走,半路上又遭受郭汜軍的伏擊,所部亂軍只剩兩千殘兵,不得不奔入北地,前來投奔段煨以暫且棲身。

趙岑並未參與郭汜、李催之間的混戰,而是率領兩萬亂軍撤回了函谷關。不過涼州亂軍的糧草輜重大多被郭汜、李催瓜分一空,趙岑軍中缺糧,每日都有士卒譁變叛逃,到了六月間也只剩下了七、八千人。

涼州亂軍的敗亡已經在所難免,郭汜、李催之流根本就不可能久據關中,現在的確應該另謀出路了。

一盞孤燈,滿室幽幽。

簡雍正襟危坐,向李儒道:“以先生這等睿智之士,不可能看不清當今天下的大勢,如今漢室衰微,天下群雄並起,大丈夫擇主而事、建功立業正當其時也!郭汜將軍困守關中只能是死路一條,只有引兵向東投效我家主公,才是坦途。”

李儒不陰不陽地說道:“聽說劉備大人經常當街販鞋,可有此事?”

簡雍正色道:“確有此事。”

李儒大笑道:“這等胸無大志之人,如何成就大事?郭汜將軍投了這樣的主公,才真正是死路一條。”

簡雍微笑道:“先生不聞假痴不癲乎?”

“哦?”李儒欣然道,“這麼說劉備大人是在裝瘋賣傻嘍?”

簡雍不答反問道:“先生以為呢?”

“好吧。”李儒點了點頭,又問道,“先生剛才也說了,方今漢室衰微、天下群雄並起,正是大丈夫尋覓明主、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不過先生請告訴我,劉備大人麾下兵不過數百,將不過關、張,稱得上是明主嗎?”

簡雍道:“我家主公現在雖然只有數百精兵,武將也只有關羽、張飛兩位將軍,可誰又敢肯定數年之後,不會有精兵十萬、良將千員呢?天下大勢,唯大義方能服人,我家主公虎踞洛陽、執掌天下權柄,各路英豪必聞風來投,何愁大業不成?”

“哈哈哈~~”李儒大笑道,“一個小小的司隸校尉也敢說執掌天下權柄?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李儒先生。”簡雍霍然起身,滿臉不悅地說道,“你可以不相信在下的話,但請不要侮辱我家主公。”

李儒也沉下臉來,毫不客氣地說道:“簡雍先生請回吧,我家將軍是絕無可能當販夫走卒的部下的,言盡於此,來人,送客!”

“李儒,將來你會後悔今天所做的決定。”簡雍臉色大變,怒道,“還有,請不要擅自做主,請帶我去見郭汜將軍,我要見郭汜將軍!”

“我家將軍軍務繁忙,沒空見你。”李儒冷冷一笑,沉聲道,“還有,在下從不知道後悔二字怎麼寫,送客!”

“哼!”

簡雍悶哼一聲,拂袖而去。

目送簡雍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李儒才正了正衣冠,換了副和顏悅色的嘴臉,向門外的家丁道:“有請黃巾郭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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