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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梅菲斯特垂下眼瞼,掩住黑眸中的波濤洶湧。

金龍旋轉一圈,九龍紋路交錯的青銅大門緩緩從光芒中上升,那柔美空靈的歌聲便是從這扇門傳出來的。笛聲低沉下來,只見一縷銀白光芒從青銅大門背後透出,兩扇大門緩緩敞開。

強烈的白光包圍住血伯爵夫人,它淒厲地慘叫著,反抗著,但仍敵不過青銅大門對它的拉扯之力。

“追求永恆的青春,也是一種罪惡嗎?”青銅之門轟然關閉,清弦的曲子已近尾聲,血伯爵夫人不甘的聲音消散在大門背後。

臨死強烈的執念可以阻斷與輪迴之門的共鳴,但是倘若靈體站在輪迴之門面前,再強烈的執念也阻擋不住輪迴之力對它的拉扯,即使與地獄簽下靈魂契約。邪惡的靈魂必須經歷輪迴之門的洗禮,方能輪迴。血伯爵夫人最初感受到的灼熱感,正是輪迴之門對戾氣的淨化。

“將自己的永恆建立在殘害生靈之上,這便是罪惡。”光芒褪盡,“鬼泣”占卜屋重新迴歸黑暗的懷抱。清弦收起玉笛,走向血伯爵消失的位置。那裡,銀色精巧的鈴鐺安躺在地上。她彎下腰撿起來,琉璃眼睛複雜難辨,清脆的“叮鐺”聲迴盪。

梅菲斯特抬眸,眼底閃過一道莫測的光芒:“清弦小姐可否將手上的鈴鐺當作酬金?”

握緊銀色鈴鐺,清弦坐回:“你知道這個鈴鐺的來歷?”

“略有耳聞。”梅菲斯特的目光投向窗外,金髮掩住他半邊臉,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千年之前,天府宰相梅丹佐收養了一個奇怪的孩子。聖堂之主耶和華便製作了兩個精巧的鈴鐺當作生辰禮物送給了那個孩子,‘叮鐺’的聲音清脆悅耳,一下子便博得她的喜愛。但是,那個孩子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其實耶和華只煉製了一個鈴鐺,一個稱為‘封印’的鈴鐺,另一個鈴鐺是宰相不滿父神的作為,專門為那孩子煉製的‘守護’。而小姐你手上的那個便是‘守護’,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幽靈竟然能得到這樣的神器。”

“守護?”清弦喃喃低語,垂眸注視著掌心的鈴鐺。

當年梅丹佐失蹤,清弦啼哭不已,龍吟聲動九州,引來歸墟城的注意。當四哥和八姐來到聖堂,她才知道那個受她尊敬的耶和華竟然是將自己當作人質扣留在西方。四哥當場就毀了“封印”和“守護”,八姐更是一怒之下毀了原動天的能量樞紐。

“封印”和“守護”早在公元初就被四哥毀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仔細端詳銀鈴,這才發現鈴鐺表面留有烈火灼燒的痕跡,確實是當年的“守護”。可,是誰修復了它?梅丹佐嗎?方才不該這麼快召喚輪迴之門,或許血伯爵夫人會告訴她答案。

“梅菲斯特,抱歉。這個鈴鐺不能給你!”

梅菲斯特維持著職業式微笑:“那幽靈是小姐消滅的,這鈴鐺的歸屬自然也屬於小姐。”

“那麼,惡魔先生,我們繼續。”

“小姐知道但丁吧?”梅菲斯特將手往虛空一放,一卷羊皮書赫然手掌之上,“公元107,但丁在流放生涯中開始創作名留史冊的長詩《神曲》,當中提及了地獄和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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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描繪的地獄並不是真正的地獄,梅菲斯特,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地獄的位置?”清弦不悅地皺起眉,琉璃眸子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我只需要知道地獄的位置,不需要你告訴《神曲》的知識。”

《神曲》講述的是詩人迷失在一座黑暗的森林,想要努力攀登山峰,結果遭到象徵**的母豹、**的雄師和貪婪的母狼攔住去路。此時,詩人的偶像羅馬大詩人維吉爾接受詩人已經升上天堂的戀人貝阿特麗齊之託,解救詩人脫離險境,並遊歷地獄和煉獄,隨後貝阿特麗齊帶他進入天堂。

“美麗的小姐,我有一個壞習慣,喜歡從源頭開始講,沒有足夠的耐心可不行哦。”

清弦嘴角抽搐,深呼一口氣:“行,先生您可以慢慢講。”

羊皮卷自發展開,神秘符號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紅光,意大利文“但丁阿利蓋利”卻突兀地浮起點點金光。琉璃眸子倒映羊皮書的光芒,她有些吃驚:“但丁與你定過契約?他的靈魂在地獄?”

“沒錯,但丁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迴歸佛羅倫薩,得到佛羅倫薩人的尊敬和理解。”

“但他最終客死異鄉。”把玩掌中玉笛,“守護”已經被清弦收入儲物戒指,她淡淡看了眼梅菲斯特,“惡魔最終食言了。”

梅菲斯特輕笑起來,十指交握:“《神曲》橫空出世,千百年之後的人都記住了他,理解了他,這不算實現他的願望嗎?在但丁眼中,得到佛羅倫薩人的認可才是真正迴歸佛羅倫薩。最開始找上他,是路西華陛下希望人間有人能撰寫有關地獄的書籍。不過,但丁畢竟受到神學的長年薰陶,結果還是差強人意。到了現在,遊戲《鬼泣》的開發,倒是讓陛下非常滿意,所以……”

梅菲斯特停頓片刻,好整以暇地盯著清弦:“小姐可有心理準備化身成為惡魔獵人但丁?”

清弦一怔,開口:“什麼意思?”

另一卷羊皮紙浮現,緩緩展開。幽暗紅光浮動,一座微型的盤旋而上的哥特式建築出現在兩人面前。梅菲斯特繼續講解:“鬼泣三代中,哥哥維吉爾為了復甦但丁的惡魔力量而開啟父親斯巴達的封印,讓連線魔界的惡魔之塔重現人間。你看到的這座哥特式宮殿共有七層,每一層都有一個墮天使或者惡魔守護,設在地獄與人間的交界帶。因為它可以判定一個生靈是否有資格進入地獄,所以也叫‘審判’。它是路西華陛下受遊戲啟發建造的,歷史只有三年,我估計清弦小姐是第一個訪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