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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從蒂法口中瞭解到,整個地獄由七位王座君王統治,人們常說的地獄帝王其實是第一王座君王路西華,他所掌控的領地被稱為王域,而更讓莉莉奇怪的是,王域的名字竟然是佛羅倫薩。

“薩麥爾君王殿下曾經說,佛羅倫薩對陛下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至於到底是什麼意義,就不清楚了。”莉莉記得,蒂法是這麼回答的。

佛羅倫薩的意義?她仰頭望向星辰點綴的天空,如果清弦在這裡或許能解答這個疑問。以往,她都只把清弦講述的一些事情當作故事,現在才發現她是多麼博學多聞,至少,清弦還沒有解答不出的問題。很多同學將她當成萬能的神,也不無道理。清弦,你現在又在哪裡?

一陣悅耳靈動的音符跳躍在寧靜的夜空,猶如水波一般層層盪開,在一瞬間鑽入莉莉的心頭。她猛然回神,這才發現百合花圃一邊架著鋼琴,一襲深藍風衣的男子闔著雙眼,全身心投入地演奏著。

行雲流水般的音符自他指尖跳出,每一個音符下,都掩藏著演奏者心底深處最柔軟美好的記憶。流淌的音樂帶著莉莉徜徉在回憶的思潮之中,她看到夕陽下美麗的故鄉,看到與夥伴們一起埋下的願望瓶,看到暮光中笑得溫暖的清弦……

琴聲如訴,訴說著千帆過盡之後的緬懷。莉莉像是受到什麼指引,走出臥室,循著流暢的音樂來到臥室後面的花圃。

音調忽而拔高,忽又滑到低處,將薩麥爾內心的矛盾和掙扎演繹得淋漓盡致。低沉的琴音中,莉莉讀到了他的心底深處的哀慟和無可奈何。

薩麥爾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憶宮再次恢復萬籟俱靜。幽藍的眼睛緩緩睜開,便見莉莉站在鋼琴邊上。乳白色的光芒在她身後綻放,他微微恍神:“莉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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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他還是九重天上高貴的熾天使,她從光芒之中走來,輕紗白袍隨風飄揚,禮貌躬身行禮:“薩麥爾殿下。”驚鴻一瞥,她的雍容、她的溫婉深深駐紮在心底,此後再難忘卻,即使是身陷沒有白天的地獄,他都思念著那抹身影。然而,再見之時,她已是他人之妻,她的丈夫更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薩麥爾君王殿下,我不是有意要打擾您的。”見薩麥爾直直盯著自己,又叫出瑪門母親的名字,尷尬地撓撓後腦勺,心裡愈發疑惑:我一點也不像那油畫中雍容的貴婦,為什麼瑪門認定是莉莉絲,而眼前這個薩麥爾君王還經常勿誤將我當作莉莉絲?

“莉莉小姐,您並沒有打擾到我。”大理石雕像的面孔在光芒中更顯冷峻,幽藍眸子直直望著她,眸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到的失望之色。

“君王殿下在緬懷瑪門的媽媽嗎?”與薩麥爾不過兩面之緣,但是每一次他都會讓她誤當作莉莉絲,她再笨也猜得到是怎麼回事。

薩麥爾起身,仰起頭望著神秘的夜空,深邃的目光似要穿透天宇,到達記憶的彼岸:“是的,你知道伊甸園嗎?”

莉莉點點頭:“西方基督聖典《聖經》說,上帝在東方為自己的孩子亞當和夏娃創造了一個樂園,樂園的土地上灑滿金銀珠寶、翡翠瑪瑙,各種各樣的樹木在那裡生長,即使沒有水也能五穀豐收。亞當和夏娃在園子裡採摘果子為食,為飛禽走獸起名。園子裡還有生命樹和善惡樹,夏娃被撒旦蠱惑而吃下善惡樹的果實,上帝才將兩人逐出伊甸園。”

薩麥爾輕笑,帶著淡淡的嘲諷:“愚蠢的人類,恐怕他們到死也不會知道,伊甸園並不是為他們造的。”

莉莉一愣,不解地看著薩麥爾:“伊甸園不是為亞當夏娃造的,那是為什麼?”

“天府宰相梅丹佐收養了一個孩子,伊甸園裡灑滿金銀珠寶,那是因為那個孩子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說到底,伊甸園只是那個孩子玩耍的地方,裡面的一切都是她的玩具。”薩麥爾清冷的聲音迴盪花圃,大理石雕像般的面孔轉向莉莉,“那個孩子就是你的夥伴,清弦。”

“啊?”莉莉驚訝地張大嘴巴,著實嚇了一跳。清弦?難道她比人類的始祖還要古老?天啊,她到底認識了一個什麼人物?

“不需要勞動,只要採摘園裡的果實就可飽腹,整日除了吃和睡,就是與走**流。莉莉,你覺得這是怎樣的生活?”正當莉莉驚愕之時,薩麥爾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眨眨眼,她不甚了解地搖搖頭。

“像不像被豢養的寵物?”幽藍冷漠的眼睛裡閃過同情的光芒,他的話中帶著淡淡的憤慨,像是哀憫人類,也像是在憐憫自己。

莉莉一怔,聽薩麥爾這麼一說,才發現人們嚮往的伊甸園生活其實是變相的寵物生活,這儼然是一個遠古時代的大型動物園。

“這麼說,撒旦誘騙夏娃吃下禁果是做好事?”

薩麥爾幽藍眸子裡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幽幽開口:“最初,撒旦並沒有注意到生活在伊甸園的亞當和夏娃,直到有一天遇到讓他心動的天使。他憐憫人類可悲無知的生活,誘使亞當夏娃吃下了智慧樹的果實,人類因此而開了天眼。而後撒旦為上帝懲罰,囚禁在地獄深處,從此與天使天地相隔,直到天使墮天才得以再見。”

“君王殿下就是那個撒旦,而莉莉絲就是那個天使嗎?”人類墮落的故事在初中高中的教科書中都有提及,而且清弦也說過。可是,她從沒有想到那個故事的主角竟然會活生生出現在面前。莉莉只感覺自己在做夢,所見所聞不僅與自己學習了幾十年的科學知識相悖,那些曾經被人詬罵的惡魔更是展現了不為人知的一面。被人認為是貪婪的瑪門,並不是貪圖財富,而僅僅是建造一座宮殿來紀念自己的母親;薩麥爾誘惑人類吃下禁果,並不是要將人類拉入墮落的深淵,而僅僅是為了解放人類的思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