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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制霸一策

容尚勤帶來的喜事有三件。

第一,容尚勤已經‘招降’了幾名留美幼童,他們就在舊金山住著,等待龍灝召見;

第二,斯坦福大學最近接待了幾十名從歐洲橫跨大洋而來的物理學者,容尚勤曉得龍灝對這些科學家的重視,於是都好吃好用地侍候著,一直對他們說龍灝快回來了,不讓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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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容尚勤要向龍灝獻‘制霸一策’!

前面兩點還算普通,可以靜靜地聽著,不過等到容尚勤說出第三點時,龍灝一塊腐rǔ差點嗆進了鼻子。

“咳咳,咳咳,制霸……一策?你在逗……”

龍灝連連咳嗽,好容易緩過來,正想笑話容尚勤,不過看到對方一臉嚴肅的樣子,便又把到嘴邊的話給收了回去:“庸神你是認真的?你不會想學諸葛孔明隆中獻策,三分天下吧?”

“諸葛村夫算得什麼,那是羅貫中的白話戲本抬高了他!”

這個時代,《三國演義》在正統儒子眼中就像街邊賣的連環畫、小人書,登不得大雅之堂,容尚勤行了行拱手古禮,正sè道:“主公,我這制霸一策,乃是結合當今世界局勢,為主公您量身定做,諸葛村夫的三分天下只是適用在中國,而我這一策,卻是放眼全球!兩者不能比,不能比啊!”

眼見容尚勤有仿效古代謀士投策晉身的走火入魔之相,龍灝連忙把調羹扔過去,砸中他搖晃的腦袋:“少主公主公的叫,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法國的大革命都搞了兩、三回了,其餘mín zhǔ制的國家也是遍地開花,你呀。還是叫我少爺吧!主公神馬的,聽得彆扭。”

“哎喲,是,主……嗨,少爺!”

被砸了腦袋的容尚勤總算有點從臆想中醒來的兆頭,他砸吧了下嘴唇。好容易調整了語氣:“少爺,mín zhǔ制、工人革命我也略懂一二,不過這種體制只適合歐洲的小國,像我泱泱華夏,國土遼闊,人口億萬,這mín zhǔ是萬萬搞不得的!”

雖然容尚勤被龍灝帶的有點‘歪樓’,但這句話還是頗得龍灝贊同。

龍灝前世曾經修過世界各國簡史,對這個時代的中國。瞭解不淺。

細到某個人物、某個歷史事件,或許不記得了,但粗到整體框架,他還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現在的中國是什麼狀況?

那就是辮子王朝在上層拼命搜刮民脂民膏,在徹底滅亡前爭取再瘋狂一把,期間雖有過一些富有遠見的地方鄉紳(比如左宗棠、曾國藩、張之洞等)搞過什麼洋務運動、實業救國,但這些努力在辮子王朝的腐朽和頑固面前,都是灰灰。

上層如此。下層百姓更加貧困潦倒、飢寒交迫,他們大部分人連飯都吃不飽。連年逃荒、躲避官府和盜匪,一個人能順順當當活到30歲就已經可以謝天保佑,要說讀書識字?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想我華夏,人口億萬,但識字的幾何?

不識字,沒文化。mín zhǔ制又如何搞得起來?

民生主義都夠嗆!

“……所以,幾千年來的歷史證明,在我中國,dú cái主義的帝制是最適宜的統治制度!”容尚勤洋洋灑灑講了幾千字,最後拍案總結。掌力之大,令得那碗稀粥差點都彈起落下桌。

人才啊,陳橋兵變、黃袍加身,老趙身邊估計就有庸神這樣的靈舌之輩,這話說的,連我都有些動心了呢!

龍灝笑笑,瞥了容尚勤一眼:“庸神,你是在勸我稱帝?”

“不是現在,不過只要主,嘿,彆扭啊……少爺採納了我的制霸一策,最多三十……不,二十年,少爺就將取清朝而代之,執華夏大地之牛耳,迎回我漢族的正統江山!”容尚勤滿懷信心地說道。

“說的這麼神奇?那好,反正現在我還有空閒,就聽一聽庸神你的‘制霸一策’!”

“多謝主……少爺!少爺,請看地圖!”

容尚勤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一展宏圖、大顯身手的機會,他激動地從袖子裡掏出一隻長40釐米的卷軸(真不是他是怎麼藏下的,大半天會議下來,又是行走、又是站立,還被咖哩湯燙了喉亂跳了一圈,愣是沒掉出來!),放在桌上,緩緩展開。

這是一副世界地圖,或者準確的說,是一副刨去了歐洲和非洲板塊的世界地圖。

龍灝瞄了一眼,發現其輪廓和比例都與記憶中三戰前的世界地圖差不多,便不由讚歎:這樣jīng致翔實的世界地圖,想弄來,花去了容尚勤不少功夫吧?

“庸神,這地圖作價幾何啊?”

“沒有價,是我從美國……”

容尚勤順口一說,馬上就醒覺閉上了嘴。

不過龍灝呵呵一笑,已然知道,這位庸神果然與美政方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留美幼童啊,果然沒一個簡單,如果你以為容尚勤只是一名放蕩不羈的中學教師,那麼你就大錯特錯,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坑死玩殘。

“呵呵,當我沒問,庸神,請繼續你的制霸一策!”

龍灝給予容尚勤充分的尊重,站起身子,走到庸神先生左側,俯首去看地圖,誠心受教。

“好,少爺請看向這裡,這三處我用紅筆圈住……”

世界地圖上,阿拉斯加、加拿大西北角、舊金山這三塊地方,果然被一個個紅圈圍住,顯得十分醒目。

“這裡是少爺目前擁有的地盤,我可以這樣認為,阿拉斯加是少爺的根基,那裡有金礦,也有最忠誠於少爺的軍隊……加拿大西北角是少爺選擇的一個突破方向,據我瞭解,少爺的jīng銳陸軍,投入了很多到那裡……舊金山,是少爺另外開闢的一個基地,少爺把賺錢的公司、造船的工廠。以及草創的美洋,都設立在了這裡……”

容尚勤的手在三個圈圈上逐一點著,侃侃而談。

“有點意思,你繼續說!”

“少爺,恕我斗膽,先猜測一下少爺的發展用意。然後再予以點評!”

“說吧!”

“少爺駐足阿拉斯加自不用說,華夏鎮乃是少爺的根本,重中之重……加拿大zhèng fǔ對國土的控制力太小,而且他們被英國當做棋子與美國對耗,少爺選擇借當地土著名義爭取dú lì來步步蠶食加拿大廣闊的西北領土,可以說是一招妙棋……舊金山是美國最大的華人聚集地,也擁有大型而成熟的海港,加之又有與少爺關係良好的洪門,少爺把構築海軍的基石——鯤鵬造船廠設立在此處。也算是正確無比,另外,少爺借清朝小皇帝之名創辦的美洋陸軍,更是佔了大義之名,而且將其與西班牙的軍隊摻和在一起,令得美國zhèng fǔ投鼠忌器,不敢過份干預……這些手段,令我實在很難想象。都是出自一名不及志學之齡的童子之手!在這裡,庸神要歎服一句。少爺,您真乃百年不遇的天才!”

“呵呵,用意算你基本猜對,不過馬屁就不用拍了,我也只是運氣好!”

核爆炸都沒弄死我,還把我送回了四百年前。這不是運氣好是什麼?

龍灝笑容盈面,道:“點評吧,我已經做好接受庸神嚴厲批評的準備了!”

“嚴厲不敢,但少爺,恕我冒昧。接下來我還真要指出您的幾處疏忽。”

光討好,不挑刺,如何能成為首席幕僚?

容尚勤先是告罪狀一拱手,然後俯下身,在地圖上繼續點點劃劃。

“第一,阿拉斯加地勢開闊,無險可守,若是美國發兵來攻,北面是冰冷的海洋、西面是險峻的海峽,轉無可轉、退無可退……第二,加拿大zhèng fǔ表面上還在聽從英國號令,與美國對著來,但據我分析,以英國目前的實力,已經很難重返北美大陸,如果加拿大遭遇到領土分裂的危機,他們未必不會與美國合作,一同打擊少爺的陸軍!這樣一來,少爺不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會多豎立一個領土遼闊的敵人……第三,少爺可能忽略了美國崛起的野心和決心,我在美國生活多年,自從這個國家內戰之後,美國的經濟發展一年快似一年,到了最近幾年,它的工業產值,已經超過了英國!嗯,這個資料是真是假暫時不提,但至少說明,美國的力量經過二十多年積累,已經積蓄夠了,它需要向外邊出拳,爭奪全球殖民霸權!”

“美國如果要出拳,據我分析,最佳的開刀目標就是歐洲老牌強國——西班牙!而少爺恰恰與西班牙的勢力糾葛在一起,美國若是向西班牙出拳,必是雷霆萬鈞之勢,少爺您……很難不會遭到殃及魚池之禍啊!”

“綜上所述,少爺的這些疏忽,都是建立在對美國瞭解不深的基礎上!但我容尚勤則不同,自從踏出國門開始,我就在不斷地研究美國這個國家,我越研究越是發現,美國就像是一頭關在籠子裡長大、卻始終沒有餵飽的老虎,一旦它的爪牙鋒利到可以撕開牢籠,那麼外邊的飛禽走獸,都要倒黴遭殃!美國,太可怕了。”

容尚勤說完,臉頰上已有顆顆汗珠,不知是說話說累了,還是想起美國的威脅,不自覺地就心悸留汗了。

容尚勤作為一名非穿越人士,能有這般的見識,龍灝算是對他刮目相看,姑且不論他說的‘制霸一策’會否被自己採納,光是這份才情,就足夠令龍灝對其表示尊重。

“庸神說的我極為贊成,美國,的確是一個可怕、潛力巨大的國家!”

“少爺能明白就好!”

見眼中的主公能從諫如流,身為謀士的容尚勤差點就沒手舞足蹈起來:“我們本小力薄,與美國作對,無異於虎口拔牙、以卵擊石。”

“那麼依庸神之見,我們該怎麼做呢?”

“咳咳,接下來,我就要向少爺您闡述一下我潛心思索,廢寢忘食想出來的……制、霸、一、策!”

容尚勤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支鋼筆,唰唰唰在美國的版圖上寫下兩個藍sè的大字:老虎!

“老虎勢兇。不可硬拼,只能智取,少爺,在我制霸一策中,已經為少爺選好了避開美國鉗制的發展方向!”

“方向指往何處?”

“少爺請看,這裡!”

容尚勤的鋼筆下拉。在地圖上猛地一圈:“這裡就是突破口!”

龍灝眼光望去,容尚勤圈的地方,原來是南美洲的智利!

“智利?”

“沒錯,就是智利!”

容尚勤開始詳細闡述他的制霸一策:“智利是南美洲海軍實力最強的國家,它剛剛贏得了和秘魯、玻利維亞的海戰,國內的硝酸鹽產量非常豐富……少爺可用美洋軍,夾雜華夏鎮的陸軍jīng銳,幫助它的海軍上將豪爾赫.蒙特奪取這個國家的政權……贏得了智利的友誼之後,少爺的海軍在南太平洋就有了縱深迂迴之地。不必再懼怕美國海軍的威脅……接著,我們的目標是這裡,對,就是這片小島……我們華人叫它檀香山,本地人又稱之瓦胡島,這裡是夏威夷王國的領地,盛產蔗糖……夏威夷群島上各國勢力雲集,形勢錯綜複雜、形勢瞬息萬變。不過只要少爺用我這一計……來個驅虎吞狼,越俎代庖。逼迫夏威夷女王禪讓王位給您,您就有了佔據檀香山的合法資格……您別小看了這片群島,它地理特殊,根據我分析,要想控制太平洋,這裡是關鍵中的關鍵……有了夏威夷作為跳板。少爺您就能虎視遠東,用手頭的海軍威脅rì本、朝鮮、乃至俄羅斯……只要打殘了rì本和朝鮮,少爺就能從俄國東部南下,從清朝的龍興之地直插而下,勢如破竹地打破běi jīng城。生擒慈禧和光緒……到時候,少爺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也可以選擇乾脆廢掉清朝蠻夷,自立為帝……北方統一,陸軍南下,再配合強大的海軍,以北統南,統一全中國,如此,不就能完成少爺您光復漢室,振興華夏的偉大宏願了嗎?”

容尚勤說到最後,雙手用力,居然把手中的鋼筆給掰斷了,一汪藍墨水,濺了地圖一臉,濺了龍灝和容尚勤一身。

“呼……一時忘形,請少爺責罰!”

容尚勤一邊舉著袖子去為龍灝擦拭墨水,一邊請罪。

不過龍灝斜眼旁觀,見這位庸神先生滿臉止不住的得意笑容,卻哪裡有半點等待責罰的意思。

看來,這長長的制霸一策,容尚勤有充分的自信令得龍灝採納,接著,他便是獻策定鼎、從龍中興的最大功臣!

“庸神,你不去寫小說可惜……呵呵,我是說,你這制霸一策聽起來不錯,有國際xìng思維,也有理有據,邏輯分明,但是……”

龍灝制止了容尚勤為自己繼續擦拭墨水的舉動,笑著說道。

“但是?但是什麼?”

容尚勤一愣,他心中猛地一咯噔:我這麼完美、這麼天才的制霸一策,難道還有什麼疏漏,什麼破綻?少爺你這口氣,難道不想採納嗎?

“但是它要成功,必須有個兩個前提!”

“哪兩個前提?”

“需要預知未來和一定的運氣!”

“預知?運氣?為什麼?”

“首先,我沒有面見豪爾赫.蒙特的門路,不確定他能接納我,讓我的陸軍登上智利的領土……就算達成同盟,我也沒法肯定我的陸軍就一定能幫助他推翻巴爾馬塞達總統……”龍灝手指也在被墨水濺了一大片的地圖上圈著:“其次,我不能預知夏威夷女王在危機時刻的決斷,如果我謀奪她基業一事稍有敗露,難保她惱羞成怒之下不會投靠最強大的美國,若那樣,我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討得好,反而封住了西邊的退路……第三,就算我運氣好,佔領了夏威夷,想要西進,也必定會招致俄羅斯和rì本的聯手夾擊,在沒法預知他們攻擊時間和攻擊路線的前提下,我想要在海上擊敗他們,必須運氣好到逆天才有可能……第四,就算天佑我龍灝,讓我徹底摧毀了rì本,攻佔了朝鮮,另外還打退了俄羅斯,佔據了關外之地,但假如在攻破běi jīng城時捉不到慈禧和小皇帝,讓他們跑到南邊,隔江而治,恐怕就會引來歐洲列強的干涉!到時候我閥林立,互相攻伐,必會使得我國再次遭受戰亂之苦、分裂之痛,中原大地民不聊生、戰爭過處生靈塗炭,這與我創立龍鱗黨的宗旨背道而馳,我……不忍啊!”

“綜上所述,庸神你這制霸一策的構思固然很好,但卻忽略了運氣因素和各大列強的態度,使得這一策如空中樓閣,水月鏡花,好看卻不實用!所以,我不會採納!”

龍灝洋洋灑灑一席話說完,容尚勤也徹底呆住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雖然不怎麼明白真相,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不明覺厲)

只是……

為什麼要預知rì本和俄羅斯聯合艦隊的攻擊路線?

為什麼要擔心捉不到慈禧太后和小皇帝?

為什麼要不忍中華大地戰火連綿?

這些、這些跟我的制霸一策有毛關係啊?

又哪裡是令得我那一策無法實施的破綻啊!

ps:這一章有點惡搞了,自我感覺邏輯差些,勿噴。  謹以此章向河馬大大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