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鷹很強。
身法極快、攻伐犀利,還會一道分形化影之術。
不過,雙拳難敵十二手。
面對眾人群攻,一身手段還未施展出來,僅僅逃了兩個回合便被重創。
一柄黝黑短劍劃過,蛛絲斷開,鬼鷹擺脫了典老大的牽扯。
可惜,太晚了。
方圓數十丈內,沙塵瀰漫,把鬼鷹團團圍住。
看著像沙漠裡很常見的風沙。
但是隨著大憨的天賦神通展開,每一粒沙子,可以輕若無物,也可以重逾百斤。
滾滾沙塵,如同泥沼囚籠。
盧通腳踩火龍,懸在沙塵外。
身上怨女袍上浮出一道人影,白身、白臂、兩隻手一白一紅。
“鬼鷹,收手吧,跟我去史家,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鬼鷹臉色慘白如紙。
雙手攏成一個鷹嘴,咬住短劍,劍柄分毫不動、劍尖抖出一片虛影。
咧嘴一笑後,嘴角流出大串鮮血。
“這種小把戲,也敢在我面前賣弄。我活不了,你們也得死一個。誰來?”
說完鬼鷹環視一週。
可惜,周圍幾個人全都臉色平澹,沒有懼色,更沒有半分退意。
遠處、下方,處處都在廝殺。
二人對峙不動。
盧通死死盯著短劍,心中十分忌憚。
短劍,很詭異。
白擎名死在這把劍下,並且死得極快,來不及做出任何防備。
他已經心有堤防,又有《三元甲》、尾、指爪,或許可以擋住。
不過……
他略作思索,瞥了塔尖一眼,最終放棄了冒險。
一道法力悄然運起,髮絲上浮出無數細碎雷芒。
雷芒一閃即逝,沒入暗銀色發帶。
千紋蛇上,一節節細環隨之閃爍,像變成了活物,正在喘息。
夾在細環間的藍色水紋,也在逐漸變亮。
“哎!”
他輕輕吐了口氣,一瞬間風雲突變。
鬼鷹鬆開手掌,黝黑短劍消失,一分為五,從上、下、左、右、中,同時殺向盧通。
“噼啪!”
一聲清脆雷音。
盧通背後幾縷髮絲揚起,束髮帶突然消失,下一瞬再次浮出,已經化作一條雷蛇,攔在前方。
紫電千紋蛇。
六寸粗、丈半長,通體佈滿幽藍雷紋。
一頭一尾,形如鴨嘴,中央細縫分別含著一條幽藍蛇信。
五柄黑劍殺來。
盧通心念稍動,紫電千紋蛇上濺射出一片電芒、雷花,化作虛影攔去。
頭、尾分別吐出蛇信,擊碎上、下兩柄;
蛇身蜿蜒而過,攔下居中黑劍;
剩餘左右兩柄突然各為一柄,速度驟然勐增,擺脫紫電千紋蛇。
黑劍殺至。
一條鱗尾閃出,好似銅棍點中劍尖,眨眼睛鱗甲崩開,濺出幾片碎甲。
瞬間僵持。
千紋蛇雷遁追至,吐出兩道幽藍蛇信,同時擊中黑劍。
黑劍搖了兩下,朝下方墜去。
千紋蛇追過去咬在口中,返回面前。
“額啊!”
一聲慘叫。
青月寶輪閃過,鬼鷹腹部灑出一串血水,接著雙腿、小腹朝下方墜去。
幾乎同一時間,二虎蓄了半響的寶刀出鞘,寶曜飛刀從後頸掠過。
鬼鷹的頭顱、身軀,再次一分為二。
二虎飛身過去,探手薅住頭髮。
“頭兒,死了!”
盧通點了下頭,看向周圍。
遠處,許多地方正在廝殺。
下方,老悶、花羽鷹一人化作沙巨人、一人籠罩法力巨獸,正在以傷換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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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日心近在眼前。
陣法威力全開,日心化作一團刺目亮光,不可直視,像一輪小太陽。
光下,一個魁梧身軀盤坐不動,膝上擺了一把長刀。
盧通收起短劍,朝日心走去。
“站住!”
魁梧人影站起,背對日心,撒下的陰影像一座小山。
“退!任何人不許靠近日心!”
“袁破雲,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站在陰影中,看著對面的老相識。
本以為袁破雲被收買了,沒想到似乎並沒有站隊,只負責看守日心。
袁破雲臉色十分復雜。
有意外、失望,也有絕望,此外還有一絲灑脫。
“本以為是沙曇,沒想到是你。盧通,你到底什麼人?”
盧通沒有回答,問:“為了別人丟掉性命,值嗎?你走,我不攔你。”
“嗤!”
袁破雲像是沒有聽到,長刀緩緩出鞘。
雪亮刀身,反出刺眼亮光,霎時間似乎有兩個日心。
“來吧。”
一搶、一守,各自不退,沒有一絲回緩的餘地。
他眯了眯眼睛,神色略微一暗。
相識一場,可惜了……
紫電千紋蛇爬上肩頭,在髮絲間鑽進鑽出,雷芒閃爍,身上的雷芒越發明亮。
典四兒、大憨、二虎、典老大、典老五,紛紛靠過去。
沙塵再起。
青月寶輪、五行劍、寶曜刀、沙狼,紛紛蓄勢,隨時準備出手。
“殺!”
……
史家,張燈結綵。
一派喜氣中,史蠻、海幽叢拜堂成親。
最上方高臺上,坐了一排氣勢雄渾的修士。
正中,一個頭戴藍冠、身穿藍袍的青年;
左側,史奔、史皋、谷傳笛、連泉商會大掌櫃;
右側,竇罔、鷹勾鼻老者、紅髮女修。
新人行禮。
下方沒有一人看這對新人,全盯著八個金丹大修士,私下互相傳音:
“那兩個沙匪頭子是雲上雲、一抹紅?”
“哎,想不到,竇塔主竟然和沙匪勾結。”
“這一劫不知道能不能度過。”
“一定能,有海家的金丹大修士在,一定能殺退他們。”
臺上。
竇罔端著酒杯,緩緩道:“外面還有三支沙狐部落,天亮後攻堡,你們可以擋下?”
“哼!短短幾天,找來了兩支大沙匪、三支沙狐。看來沒有冤枉,你早算好了這一天!”
“怪只怪你們史家的胃口太大,我不自保,早被你們父子倆生吞活剝。”
兩人針鋒相對。
史奔大笑幾聲,道:“可惜沙匪就是沙匪,永遠上不了檯面!今夜過後,各堡再無你容身之處!”
竇罔喝下一杯酒,道:“我若敗了,你也別想好過。杏山周圍八條商道,猜猜看,我能截斷幾條?”
史奔的笑容戛然而止。
正中,藍袍修士微微一笑,道:“我猜,零條。”
竇罔臉色陰沉下去。
“想動手?”
“不急,別擾了我侄女兒的親事。”
……
“頭兒,死了。”
石塔頂部。
袁破雲倒在地上,渾身佈滿傷痕。
胸口處,一塊拳頭大的焦黑血洞,周圍血肉被雷電摧毀,如同焦炭。
盧通瞥了一眼,看向日心。
近在遲尺。
觸手可及。
“散開!”
典四兒收起袁破雲的長刀、儲物法器,帶著大憨、二虎等,去周圍戒備。
他深吸一口氣,翻手取出一根鐵棍。
丈長鐵棍,黑中泛藍、透青。表面略有凹凸,手感冷硬。
臂猴的棍子。
十分粗糙,不過用料紮實,足夠粗、足夠長、也足夠重。
盧通雙手舉棍。
渾身筋肉起伏,像一條條肉蛇出洞,爬上雙腿、雙臂、胸口、嵴背……
滾滾法力灌入。
鐵棍末端迅速變粗、變長,化作一根六丈長、水缸粗的撐天之柱。
“破!”
鐵棍落下,擋住日心光芒,投下大片陰影,小半個竇門塔頓時陷入黑暗。
像遮天巨妖展翅飛過,擋住了太陽。
“冬!”
一聲極刺耳的巨響。
水缸粗的棍尾,重重地砸在四角金頂上,一陣兇勐氣浪炸開。
塔頂,四角金頂。
不僅是裝飾,還是陣眼。
金頂毫髮無損。
不過,下方響起一串土石崩開的聲音。
九層石塔,高十八丈。
金頂下,爬出無數道裂痕。其中一條寬度近丈,眨眼間便蔓延到底部。
大片石塊墜落,露出裡面的金柱骨架,以及一條條陣紋。
“有人奪日心!”
“攔住他!”
“是盧通!盧通!你奪我功法,又搶日心,找死!”
“啾啾!”
許多修士殺向石塔,沙匪、沙狐趁機偷襲。
盧通毫不理會,再次舉起鐵棍。
“冬!”
又是一棍落下,光芒驟然一暗,日心現出了真形。
還差一棍。
他長吸一口氣,第三次舉起鐵棍。
“老爺!”
典四兒傳來驚呼。
盧通瞥了一眼。
一條街以外,一尊近百丈高的沙人,正朝石塔衝來。
百丈沙人,手中挽著兩條沙鞭,所過之處房倒、屋毀。
此外,胸腹處還有一個個修士出沒,各自施展手段,斬殺沙狐、沙匪。
所過之處,沒有一合之敵。
他神色不變,大聲吼道:“範順、吳難,擋住它們!”
下方。
範順看了眼百丈沙人,不禁臉色一苦。
當初答應攔住一個對手,可是……這尊沙人,怎麼看都不像一個。
“哎!吳難啊,這次回去,你得給我生十個崽才夠!”
範順嘆了口氣,眉心亮起一抹青光。
劍名,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