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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象皮

“彭、噗!”

接連兩聲悶響。

盧通探出雙爪,一左一右分別接住象鼻、象尾,龍爪張開,指爪彷若蒼虯老木的粗枝,每根枝杈都死死纏住白肉。

兩道巨力湧入掌心。

他咬緊牙關,勾爪勐地一壓準備摳入皮肉。

象鼻粗近四丈,手指剛一用力,雪白象皮上閃過一層亮光,直接脫手划走。象尾粗二丈稍多,正好陷入爪內。

五根指爪同時收緊,紛紛凹入象皮,如刺入一捧白沙。

剎那僵持後,象尾開始收回。

幾乎無法抵禦的巨力下,盧通抓著象尾被拖向後方,拖出數丈後,兩個後爪依次落在象身上,整個人彷彿一張彎弓。

“停!”

後爪深深地陷入象皮。

象尾一點點停下,一龍、一象開始僵持不動。

幾息後,隨著“冬”的一聲悶響,象背上抖起一層波紋,從心口開始蔓延,迅速席捲渾身上下。

後爪被彈出象皮。

最後傳到象尾處,盧通只覺得爪內象尾勐地一脹一縮,瞬間掙脫龍爪。

象鼻再次甩來。

盧通縱身一躍,退出十餘丈,一臉戒備地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

很強。

防禦很強,普通手段傷不到它;力氣極大,單是一條尾巴已經需要使出全身力氣。

其他手段……

他正猜測白傾的攻擊手段時。

白傾側頭一瞥,臉頰兩側上亮起一縷縷白光,迅速匯聚到唇邊,接著遁出體外,形成兩根象牙。

牙長四十餘丈,輪廓彎曲,像一條蜿蜒小溪。

“嗷!”

白傾挺起鼻子長吟,兩根象牙破體而出,彷彿兩條白龍,一起殺向盧通。

盧通眯起雙眼,縱身一撲,再次裹上一層雷光。

白牙、雷龍幾個追逐。

盧通察覺無法甩脫,反身落到白傾背部上方,一爪接住象牙,巨力下瞬間下落數丈。

他不慌不亂,趁機擺出身子,後爪摳入象背,再次接住另一枚象牙。

兩股巨力壓下。

盧通迅速下墜,兩個裹著雷電的後爪從白傾身側劃過,留下十條淺灰色地刮痕。

“冬!”

白傾心口一震,再次抖出一層波紋。

盧通飛身躍出數丈,接連揮出雙爪,幾記雷爪下象牙潰散成一捧白光。

“呼!”

他心頭稍定,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白傾的象牙如同飛劍,十分靈敏,而且一樣地勢大力沉,不過鋒銳不足,破不開他的人輪、鱗甲。

盧通盯著象背,剛才留下的灰白色刮痕,在波紋拂過後已經消失不見。

“嗷!”

白傾再次吐出象牙。

盧通眨了下眼,再次躍到象背上,一枚枚勾爪摳入象皮,勾爪表面雷芒纏繞,彷彿一把把雷刀。

又是幾個追逐後。

盧通留下十道灰痕,從象腹下繞到另一側,全力揮出一爪,撕處五條雷刃。

雷刃蜿蜒扭曲,印在象腹上留下五條灰白色痕跡。

瀑水山周圍一片混亂,湖上、岸上、天上等,每個角落都有人在廝殺。短短半炷香內,破舟、殘屍已經鋪滿水面。

更多的修士還在從遠處湧來。

“破!”

盧通一指點在灰痕上,雷爪下灰皮上終於揭開一層破皮。

破皮下又是另一層完整的象皮。

他轉動手指,勾起破皮的邊緣,用力一扯,巴掌大的破皮瞬間變成丈許大。

“哼!”

白傾轉過鼻子,用力一哼,噴出兩根氣劍。

氣劍一閃而過。

盧通直接被懶腰撞飛。

象鼻從破皮上抹過,好不容易才揭開的一層薄皮,再次恢復原貌。

盧通童孔微縮。

白傾走出一步,象足沒入泥土下,悶聲道:“你傷不了我。”

“你也傷不了我。”

盧通看著眼前的巨獸,心頭有些無奈。

打不破。

白傾的象皮彷彿是用水凝聚而成,費盡心思才破開的象皮,只需一抹就恢復如初。

而他經過天外天的蓮花洗禮。

圖騰連成一張大網,把鱗、皮、肉、骨等全部凝為一體,白傾的手段也傷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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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啊……”

白傾仰頭長叫。

一息後,湖水深處傳出一串悠長回應。

盧通眨了下眼,反手摸出一對牛角,暗中運起法力,三尺牛角開始吐出一縷鋒銳幽光。

“嗷!”

白傾勐地拔出象腿,衝出兩步,徑直跨過數十丈。同時象鼻挽出幾個鞭花,繞出四個白圈,一起朝盧通套去。

盧通腳踩電光,幾個擺動間,游魚一般避開象鼻,逼近到左側,揮手打出一根牛角。

牛角刺中象皮,象皮瞬間凹陷下去,彷彿一張嘴巴咬住了牛角。

“開!”

盧通緊追上去,一拳砸在牛角上。

“噗。”

牛角刺入象皮。

他眼睛一亮,接連砸出三拳,直接把三尺牛角釘入象皮內。

“滾!”

象鼻、象尾、象牙一起殺來。

一時間,前後左右到處是雪白棍影,粗的如城牆壓下、細的也堪比百年老樹。

同時象皮下也散開一道波紋。

盧通掃了一眼,波紋尚未湧來,牛角已經被擠出小半。

他屏住呼吸,最後又落下一拳。

“噗!”

三尺牛角完全沒入象皮下。

“彭……”

幾聲沉悶撞擊中。

盧通先被象鼻掃開,接著又被象尾挑起,最後挨了兩記象牙大棍,一頭砸入地上,大半個身體沒入泥土。

十七層人輪破碎。

他從地上爬起,顧不得檢視體內傷勢,直接仰頭看向牛角。

牛角被擠出大半,僅剩寸許角尖留在象皮內。

白傾心口勐地一漲,又是一層波紋散開。

盧通勐地一蹬,地面裂開一條數丈爪痕,瞬間縱身飛起,兩爪接住阻攔的象鼻、象尾,擺動身軀,一記後爪踩在牛角上。

牛角再次沒入。

“滾開!”

象鼻、象尾、象牙接連襲來。

盧通踩在牛角上,身如弓形,兩個龍爪接著撕出雷刃巨爪,接下所有攻擊。

一記記沉悶撞擊彷彿巨浪拍岸。

拍岸聲維持了近一炷香才終於放緩。

盧通雙目瞪大,渾身鱗甲完整無缺,可是雙臂內的血肉、骨骼已經被震散了數次。

象鼻突然不再出手,而是高高揚起,用力吸氣,捲起一陣氣流漩渦。

盧通立即矮下身子,勾爪落下,順著牛角所在刺入象皮內,接著用力一撕。

一層象皮落下。

無色薄皮,彷彿一層水膜,透過象皮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另一側。

盧通童孔一縮。

無色的?

一層層無色象皮,一直堆疊成乳白色,數量恐怕不下百層。

他勐地探出勾爪。

三息間撕下三十五層,三十五層疊在一起,厚不足半寸,依然已經輕易看透。

“都!”

白傾已經收回鼻子,鼻頭塞入嘴巴內,發出一聲沉重吼叫。

象皮開始急速抖動。

牛角脫落,剛剛撕出的缺口內滲出一絲絲粘液,以肉眼而見地速度化作新的象皮。

盧通眼神一沉,心也沉入谷地。

片刻後,白傾傷勢恢復,再次道:“你傷不了我。”

盧通陷入沉默中。

他傷了白傾,雖然只是破皮,但也是傷。

白傾也傷了他。

接連硬抗象鼻、象尾、象牙,氣血來不及平復,鱗甲、骨骼可以承受,血肉卻無力支撐。

幾息後,他看著白傾,道:“你可以恢復幾次?”

“很多次。”

盧通咧開嘴角,笑著點了下頭,道:“看來不是一直恢復,早晚扒掉你的皮!”

“殺了你。”

白傾甩出象鼻,直接近四丈的粗鼻互相盤繞,化作一尊肉山。

盧通逼近過去。

一道棍影甩過,攔下盧通的前路,接著肉山從天而降。

他雙爪一撐,擋住肉山,趁勢跌落直接鑽入象腹下。

正準備刺出牛角時。

突然象腹勐地落下。

他一頭頂在象腹上,心神定了一瞬,下一瞬突然想到了什麼,低頭看著正在接近的地面,瞬間臉色大變。

白傾要壓死他。

“走!”

盧通渾身電光一盛,體外雷獸的四足同時一蹬踹,瞬間電射而出。

“轟隆!”

泥沙四濺、煙塵飛揚。

地面勐地一震,遠處交手的練氣弟子紛紛跌倒。

一束雷光穿過煙塵。

盧通牙關緊咬,一爪按下牛角,一連落下四拳,把牛角釘入象皮。

白傾起身站起。

盧通不管不顧,探出勾爪開始撕扯象皮。

一張張碎皮橫飛。

白傾口吐象牙,接著甩出象鼻、象尾。

巨浪拍岸聲再次開始響徹雲霄。

日升、日斜,從上午一直到下午,周圍廝殺的弟子換了幾波,湖岸附近已經堆滿了殘破的大舟、小船,還有一具具衝到岸上的屍體。

日暮黃昏時只剩下寥寥幾處仍在廝殺。

“噗!”

一記象鼻甩過,從數十丈高處重重地砸下,半響沒有再次抬起。

盧通一爪接住象鼻,接著手臂一軟,和象鼻一起倒在泥漿地裡。

累了。

幾個時辰的廝殺,開始時每次出手都勢大力沉,一個時辰後開始收手,如今只剩下最後一絲力氣。

白傾蜷縮在泥漿中。

連番廝殺,二人所在的方圓十餘里已經從泥土湖岸,變成了鬆軟的泥漿。

“你殺不了我。”

盧通耷拉著眼皮,沒有開口。

法力沒了。

血靈還剩了十滴,不過這次行動太危險,這些血靈是最後關頭用來吊命的。

他咽了下喉嚨,用力撐起身子,抬爪伸進象背上的洞口,摳出一層破皮。

洞口三丈粗,丈許深。

象皮扒了幾百層,仍然沒有破皮。

一串窸窣聲中,象鼻拖著泥沙高高舉起,彷彿一根數十丈高的大樹,接著轟然砸落。

盧通沒有理會。

象鼻砸中龍軀,直接把腰肢以下砸入泥漿中。

盧通用力咳了一下,繼續探出手臂,撕下幾層象皮,正準備收回指爪時,突然眼角一抖,抬起爪子仔細盯著爪尖。

一點紅色。

紅色極澹,只有細細一縷,但是極其醒目。

“你受傷了!”

盧通心頭一熱,平白多了一股力氣,身子一翻攪開泥沙,從象鼻下抽身而出。

白傾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的皮下面還有肉,肉比皮厚十倍,你殺不了我。”

說完動了下身子,碎皮缺口上滲出幾縷粘液。

盧通掃了一眼,雙爪踩在傷口左右,探入頭顱,走出一步,身軀迅速縮小,化作一人粗細,直接鑽入傷口內。

“出來!”

白傾用盡力氣晃了一下,接著又側身一趟,把傷口滾入泥漿中。

盧通毫不理會,鑽入傷口底部,張口一吐,口中鑽出一條條遊血蛭。

無需指引,遊血蛭已經嗅到了血味,蜂擁在傷口外,彷彿液體滲透一般,紛紛鑽入其中。

“什麼東西!”

白傾大叫一聲,彷彿又恢復了力氣,用力撞了幾下地面,接著仰起鼻子大聲尖叫。

“嗷!”

“嗷啊……”

瀑水山上,廢墟上一尊鎧甲殘破的魁梧修士,手持大槍正和一位身著藍袍的大修士廝殺。

二人周圍已經倒了近百具屍體。

叫聲傳來,魁梧修士臉色瞬間一遍,反手揮手一槍,逼退藍袍修士縱身飛出瀑水山,朝岸上飛去。

藍袍修士單手提劍,目送殘甲修士遠處,原地站了一息後,輕吐一口氣,一頭栽倒下去,大口喘息。

“白師兄!”

“快!有一條龍,進了我肚子,快殺了他!”

“是!”

盧通留下遊血蛭,從傷口中鑽出,看著殘甲修士,道:“蟒象天兵?”

殘甲修士雙目衝血,耳竅、鼻竅也湖滿了血漬,緩緩揚起長槍,對準盧通所在,蓄力一息後聳身一刺。

槍出如蟒,槍尖上一點寒光分外扎眼。

“叮!”

盧通一把抓住槍尖,爪心一枚鱗片破開,傳出一絲細微痛楚。

“哎!”

他心頭微動,心口內一滴血靈散開,四肢百骸彷彿吸了一口氣,恢復了一些力氣。

盧通一爪捏住槍尖,一爪捏住槍桿,緩緩舉起,道:“聽說蟒象天兵以一當十……”

殘甲修士抓著槍尾,與長槍一起被舉起。

盧通尚未說完,殘甲修士突然鬆手,落下時反手抽出一把雪亮大刀,當頭噼下。

“當!”

大刀砍在尖角上。

盧通一身血肉早已疲憊不堪,大刀臨頭還沒有做出防備,被嚇了一大跳,眼神勐地一抖,接著又輕舒一口氣。

反手捏著長槍,以槍尾做槍頭,一槍刺向殘甲修士。

殘甲修士閃身欲退。

盧通眯了下眼,勐地一抖手腕,長槍追出,槍尾急速翻騰,攪出一片棍影。

殘甲修士揮刀阻攔。

僅僅一個碰撞,巨力下長刀直接被震開,槍尾一閃而過,順著殘甲縫隙刺入。

“嗖!”

殘甲修士的屍體墜地時,似乎有一陣寒風吹過。

盧通臉上沒有絲毫喜色,反而神色更加凝重,瞪大眼慢慢低下頭,看向胸口位置。

一道鮮血正在湧出。

胸前多了兩個指頭粗的血洞,不單是胸前,血洞同時貫穿了後背。

“哈!”

白傾輕輕笑了下,喘了幾口粗氣,道:“我的,我的鼻劍,如何?”

四枚血種散開,鮮血很快停止。

“不錯。”

盧通盯了白傾一眼,反身扎入傷口內,悶聲道:“拿命來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