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四郎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她...沒有呼吸了...
"你胡說!"六郎歇斯底里地怒吼,一拳打在他下顎上,"你竟敢說她死了!"
四郎彷彿沒有感覺到那一拳的痛意,嘴角在流血,他抬起頭看著六郎,聲音顫抖:"她...錦兒...。"
她躺在馬車上,一隻手輕輕放在小腹上,那個動作,就像在保護腹中的胎兒,那是最珍貴的東西,雖然已經失去了,可是她還是想好好守護...車窗裡透進來的光線中,她蒼白的膚色隱隱透出死亡的清冷。沒有起伏的胸口安靜地承受一個生命消亡時無聲的腳步...
那是無法言喻的淒涼,靜靜地躺著,眼睛裡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她的母親,她的愛人...
生離我們不曾怕過,因為彼此相系的心不會分開,無論我走的多遠,我知道,你會把我放在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你會把思念都給我,你會在夢裡呼喚我,你會期待,即使那個期限不知道有多遠,即使我從未給過你承諾...一直等下去,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可是死別我們再也無法承受,今生今世,無論你的心裡有多麼寬廣,我都不會進駐,無論你的思念有多麼濃郁,我都無法覺察,無論你在夢裡呼喚我多少次,我都聽不到了,你的期待,已經變成一場沒有盡頭的煎熬,那個期限很遠很遠,遠到就算我的承諾曾經留下,也無法到達...彼岸此岸,天上人間,這就是我們的距離...
一生一代一雙人,
爭教兩處消魂。
相思相望不相親,
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
藥成碧海難奔。
若容相訪飲牛津,
相對忘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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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一戰贏得真是漂亮!兩頭夾擊,西夏狗夾著尾巴逃了!"
遼國大軍佔領城池,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士兵情緒高漲,圍著兩位統帥不斷地誇耀戰績。
韓德讓笑道:"北院大王的計策果然高!一石二鳥!哈哈哈!真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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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人說笑了。"耶律寒微微額首,笑容不曾到達眼睛裡,打敗了西夏,可是她在哪裡呢?
"咦,沒看見李元昊出戰?"一個士兵奇道,"開戰之前不知聽聞李元昊要出城迎戰大王嗎?怎麼一打起來,他到嚇跑了!反而讓野利遇岐那個不中用的來挑釁?"
耶律寒把目光轉向那個士兵。
看到北院大王這麼關注,站得遠一點的士兵湊上來道:"哎呀,這個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當時看見了!李元昊從城頭上摔下來,所以党項人才會匆匆忙忙把城門開啟!"
"從城頭上摔下來?"
耶律寒心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幕:白色的身影跌落,沉悶的鈍響。他記得,是有兩個身影。
"只有李元昊摔下來了?"
"還有一個!"那個士兵興奮地說,今天真是走大運了,能和'戰神';耶律寒面對面說話,"我看到是兩個人抱在一起摔下來的!另一個人長頭髮,像是個女的!"
"女的...。"一陣暈眩,耳膜轟轟作響。
"大王!"韓德讓驚呼,扶住他欲倒下的身體,"快傳軍醫來!"
"不。"耶律寒擺擺手,站起來,"這裡太悶,本王要出去走走。"
"可...。"韓德讓來不及阻止,他已經一個人快步踱出去了,見黑衣騎寸步不離地跟上去,他才放心。
"大王!"
為首的黑衣騎兵欲言又止。
"說!"
"今日屬下離城池近,那個摔下來的女子,像是...。"
"住口!"他沒允許黑衣騎說出下半句話來,害怕那句話裡出現的那個名字,"她不會有事!"
末了,他又道:"本王讓你們去救王妃,你們為何在此?"
"屬下和老六保護大王安全,其餘人去營救王妃!"黑衣騎頓了頓,又說,"老三傳回的訊息,王妃從西平王府裡逃出來了,可是一直下落不明!"
她逃了...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繼續找!"
"是!"
天上突然炸開一個驚雷,轟隆隆彷彿要讓天地坍塌,不一會兒,就譁啦啦下起大雨。
耶律寒抬頭看著天空,為何會突然下雨了...這場雨,匆忙地沖刷了他心裡的每個地方,有關於她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的樣子,她的笑容,她的聲音...
"錦兒..."緊捂著胸口,耶律寒痛苦地彎下身子,為什麼會突然之間,不能感覺到她,好像這個世界上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瞬間的空白,竟然曝露出他生命的大部分。
"大王,請回去避雨!"黑衣騎焦急地勸他,他身子未愈,淋了雨恐怕難以醫治。
"給本王...。"他抬起手,身形晃動,突然倒下去,"錦兒...。"
"大王,大王...。"
黑衣騎的呼喚漸漸地聽不見...
大雨傾盆,如珠落玉盤,紛紛雜沓,這人世的魔咒。
楊六郎忽然把兄長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長槍桿子用力抵住他的脖子:"她死了!你這個混蛋!你當年怎麼承諾過?你答應要守護她一輩子!你答應要娶她!可是你現在娶了遼國的公主!你做了駙馬爺!你忘了爹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哥哥們和七郎是怎麼死的?畜生!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