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羽箭射中靶心並不難,任何一個武將只需要訓練幾年,都能做到。
可是每一支箭都把前面的箭劈開,箭箭都如此,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要知道,那箭桿也就小指肚粗而已。
這就是說每箭都要射中小指肚般大小的中心,如此才能保證把前面的箭桿劈開。
這麼遠的距離甭說射中,就算拿眼睛看,都不一定能看到。
這等神乎其神的箭術,不止把甄堯給驚呆了,連高廉也倒吸一口冷氣,顫聲道:“你……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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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部曲而已,不足掛齒,”太史慈風輕雲淡,仰首看天,一副高人之相。
“你厲害,”高廉自知不敵,而且對方明顯不想透漏真名,於是把弓一扔,氣呼呼的走了。
甄堯走到靶前,撿起落在地下的箭桿。
只見每支被劈開的箭桿似乎都是用鋒利的刀刃劈開的,一般粗細,非常齊整。
這至少說明,對方即使射中箭桿是直接命中中心。
甄堯頓時興奮起來,他即使還是個少年,也能看出來這人箭術比高廉強了不知多少倍。
他跑到太史慈跟前,仰著臉滿懷期待的道:“大叔,你這箭術能教我麼?”
“一天五十錢,我便教你,”太史慈淡然道。
甄堯聞言差點沒摔個趔趄,這人如此高的箭術,竟然是能花錢僱的。
完全不符合高人形象。
高人不都是淡泊名利,笑看風雲的麼?
不過一天五十錢也不貴,他甄氏小郎君也能付的起。
“成交,”甄堯道:“既然你教我射箭,也是我師父了,不知徒兒該如何稱呼師父。”
“只要給錢,咱倆就是兄弟了,”太史慈道:“不要拘泥那些細節,你先射兩箭我看看。”
甄堯射一箭,不中,射第二箭不中,射第三箭……如此連射十箭,沒有一箭中靶。
太史慈感到牙疼:“那個……看來天賦還是很重要的。”
“你剛才不是說,天賦只有老天才知道?”甄堯反駁道。
“對呀,可是……你什麼天賦你自己不知道麼?不管怎麼說,得加錢。”
“剛才已經成交了,你怎麼出爾反爾?”
“嗯,我是說過天賦不重要,但那也需要幾年的勤學苦練,你看這樣,我這裡有個速成之法,你學不學?”
“速成之法?多少錢?”甄堯已經看出來,眼前這高人是個錢串子,恐怕什麼都能作價而沽。
“一口價,五千錢,”太史慈道。
甄堯拿出了買主的派頭,倒背手道:“我也得看看是什麼東西,值不值這錢吧。”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取,”太史慈一溜煙跑了。
甄堯也納悶,有什麼東西能讓羽箭速成。
很快太史慈就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個木盒道:“就是這個。”
說著把木盒開啟,甄堯探身過去一看,不由得失望透頂,撇了撇嘴道:“這不就是個弩嘛,我家都有幾十支,還收五千錢?”
“兄弟,這可不是普通的弩啊,”太史慈一本正經的把弩拿出來。
這正是馬鈞改制的加強連發弩,丁辰府中的武器庫裡存了幾支。
太史慈作為丁辰麾下戰將,參觀的時候順了一支出來。
他把箭匣裝好,並把弩箭給裝上,拉動箭匣,掛上弩弦,扣動懸刀,弩箭嗖的飛出去正中靶心。
緊接著太史慈又重複了一遍這套動作。
甄堯總算是看明白了,這支弩好像跟普通的弩的確不一樣,它可以一次壓入幾十支弩箭,射速要快的多。
同時這支弩機的威力好像也比普通弩機強的多。
“我來試試,”甄堯道。
他接過弩機,照著太史慈的做法做了一遍,然後瞄準,扣動懸刀,嗖的一聲,弩箭上靶了。
甄堯非常高興,讚道:“這弩機真好用,就是價錢貴了些。”
“一分錢一分貨啊,”太史慈道:“普通弩機倒是便宜,可是能有這麼大的威力麼?沒有吧。”
“那倒也是,”甄堯想了想道:“錢我家是有的,不過我得慢慢跟母親去要,這弩機先借我玩兩天,你順便教教我怎麼用,過兩天我會一錢不少的給你。”
太史慈有些遲疑,賒賬敗人品。
甄堯又道:“我是這甄府的郎君,再說有我姐和姐夫在那裡,我還能賴賬不成?”
“那行吧,”太史慈想了想道:“不過你要快點還錢啊。”
……
甄府,為甄洛盧欽準備的臥房內。
盧欽穿著新做的絳紅色衣服,在銅鏡前轉了轉,輕聲自言自語的笑道:“岳母給裁的衣服還挺合身,顏色也好,正符合我身份。”
他得意洋洋的來到戶外,藉著陽光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
這時候有個心腹僕從走了過來,低聲道:“稟郎君,這裡的老夫人為那書吏做的,好像是跟郎君一模一樣的衣服。”
“什麼?你可看清楚了?”盧欽扭頭瞪著那僕從。
“千真萬確,這種事,小的不看清敢來向您報告麼?”
“岳母這是為何?”盧欽頓時感覺受到了羞辱,似乎這件衣服不那麼好看了。
他範陽盧氏的嫡子,甄氏家族的守護神,沒想到在岳母眼裡,卻跟區區一個小書吏同樣的待遇,這看不起誰呢?
“不穿了,”盧欽賭氣道。
他剛想回房間把衣服換了,就見一個全身甲冑之人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仔細一看,正是那五百曹軍的首領,都尉王門。
王門喝的醉醺醺的,滿口流油,手裡還拿著個酒壇子,見到盧欽高聲叫道:“盧郎君,在下正要找你呢。”
“王都尉,不知找尋在下何事?咱們裡面說話,”盧欽招呼王門進到廳堂坐下,倒也沒有時間去換衣服了。
王門把酒壇子往桌上一放,大著舌頭道:“盧郎君,在下是來道謝的。
在下與兄弟們是行軍打仗的粗人,你也清楚,在軍營中的伙食,每日清湯寡水,連點油花花都沒有。
可是來到這無極縣之後,天天好酒好肉招待,說實話,兄弟們都不想回去了。
都說跟盧郎君出來這趟差事好,願為盧郎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盧欽對正規曹軍還是很客氣的,嘴角翹了翹道:“王都尉客氣了,你們能夠前來,本就是在幫我盧某的忙,我岳父家好好招待,也是應該的。
到時山匪真要是來了,請兄弟們奮勇殺敵即可,倒也不用道謝。”
“盧郎君有所不知,”王門道:“其實魏公已經下令,要集中兵力在剿匪,總督剿匪全域性者,正是尚書令丁令君。
所以我等前來,既是幫忙,其實也是職責所在。”
“丁令君?可是魏公之婿,剛剛平定江南的那位丁令君?”
“我魏國還有幾個丁令君呢?除了那位,誰又能得魏公如此信任,可以隨意調動天下兵馬。”
“隨意調動天下兵馬?”盧欽倒吸一口涼氣,無限嚮往的道:“不知在下有沒有福分,能見這位丁令君一面。
聽說他比我還年輕呢。”
“那可不好見,”王門搖了搖頭道:“丁令君位極人臣,且常年出征在外,我也只是三年前有幸,遠遠的見過一面而已。
咱們不說這些,我是來道謝的。”
王門說著,把酒壇子放在盧欽面前道:“就讓我借尊岳父府中之酒,敬盧郎君一碗如何?”
“好,咱們就飲上幾碗,”盧欽撇了撇嘴道:“實不相瞞,我正好這心裡正堵得慌,咱們邊喝邊說。”
二人倒上酒,同飲一碗之後,又雙雙滿上。
王門道:“盧郎君,你倒是說說,有什麼煩心事?”
“哎,”盧欽嘆了口氣道:“王都尉你給評評理,我盧欽堂堂範陽盧氏嫡子,收到岳父求救書信,馬上帶領人馬前來救援,作為女婿,夠意思了吧。”
“夠意思,”王門道。
“可是王都尉你看看,我現在穿的這身衣服,乃是岳母裁剪的,竟然跟我那做書吏的妻妹夫一模一樣,你說說看,這事兒他合理麼?”
“不合理,”王門道。
“就是不合理,”盧欽大大的飲了一碗,恨恨的道:“這甄氏有難,我可是帶了一千人過來,其中還包括王都尉這般的正規軍。
可是我那妻妹夫呢,只帶來百十來個老弱病殘,憑什麼跟我平起平坐?
將來真要打退了山匪,這功勞算誰的?”
“盧郎君考慮的嚴謹吶。”
王門一拍大腿道:“若是山匪來了還好說,到時候只計算人頭功即可。
可若是山匪嚇得不敢來了怎麼辦,這到底算是誰的功勞?
總不能盧郎君跟你那妻妹夫一家一半吧。
不行,有人搶我們功勞,這事兒我得跟他說道說道。”
“王都尉,你有什麼高招?”盧欽親自給王門倒上一碗酒,恨恨的道:“說實話,我現在一想起那張小白臉,我的頭就大。
現在府中所有的女婢都往那邊貼,對我卻避之不及。
這要不是在甄府,我早就派人去揍他一頓,把那張小白臉給他劃花了。”
“這還不簡單,我就替盧郎君把這事兒給辦了,”王門冷笑道:“他不是帶來一百老弱病殘麼?
我就派一百兄弟,化妝成盧郎君麾下之部曲,以練兵名義跟他們切磋一下。
那一幫老胳膊老腿,能禁得住我兄弟的摔打?
一練之下,傷他三五十個,最好再下黑手弄死一兩個,如此把那幫老弱部曲全部嚇走。
如此也沒人跟我們搶功了。
你那妻妹夫不止顏面大損,而且僅剩下一個人在此,還不是任你揉捏?”
“王都尉妙計,”盧欽撫掌大笑,既然那姓林的如此不識抬舉,區區一個書吏就敢跟他平起平坐,那就把他的部曲全部剪除。
反正都是練兵,下手重了些,別人也說不出什麼。
說幹就幹,盧欽立即招來親信,準備好衣服。
王門也叫來一個百夫長,率領一百軍兵換上部曲服飾,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前去找晦氣。
此時丁辰帶來的一百陷陣營軍士都睡在演武場旁邊的帳篷裡。
王門手下的百夫長帶人氣勢洶洶而來。
到了帳篷前面,百夫長高聲道:“我們是範陽盧氏部曲,咱們都是前來抵禦山匪,護衛甄府的。
可是這山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待的時間久了,這武藝都荒廢了。
不如讓我們與貴方切磋切磋,練練兵如何?”
帳篷裡沒有動靜。
此時甄堯正跟隨太史慈在場地的另一邊練箭,只不過趙雲也加入了教授箭法的陣列之中。
當趙雲展示出自己的箭術之後,也令甄堯大吃一驚。
可趙雲不像太史慈那般投機取巧,他是真心教甄堯箭術,並不收錢,如此令甄堯大感欽佩,真正把趙雲當做師父一般。
此番見有人來找茬,甄堯著急的對趙雲道:“師父,壞了,那盧欽的人來找你們的麻煩了。
咱們快去找我父親,讓盧欽把人叫回去。”
“專心練箭,沒你的事,”趙雲平心靜氣的道。
甄堯卻平靜不了,“師父,你們的部曲歲數都大了啊,你看盧欽派來的,都是年輕人,他們萬一下黑手怎麼辦?
我姐夫家也真是的,為什麼要僱傭這麼年老的部曲,這怎能打仗啊。”
太史慈在旁邊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沒聽說過?好好練你的箭,不用你瞎操心。”
甄堯撇了撇嘴道:“好嘛,你們有一百老匯在一起,都成百寶箱了。”
這時候,那帳篷裡依然沒有動靜。
王門麾下百夫長又激將道:“你們難道是不敢?要是實在怕了,就趕緊回去吧,那麼大歲數了,守著兒孫滿堂不好麼?幹嘛非要幹這個。”
帳篷安靜如初。
百夫長哈哈笑道:“看來老家夥們是真的怕了,咱們來都來了,每人在帳篷門前撒泡尿就回去吧,別耽誤老人家睡覺。”
“行啊,老子正好有一泡。”
“老子也是。”
眾軍兵紛紛解褲子。
這段時間軍兵們天天好酒好肉吃著,大家也真是閒的筋骨疼,就想找點樂子。
此時拿這些老家夥開開心,也挺有意思。
突然,帳篷的簾子被開啟,從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年輕人莫要狂,你狂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