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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鐵廟

茂地叔叔要來。是啊,爺爺說過他會來,那就一定會來!我之所以帶著重陽在院子裡轉悠,想盡一切辦法要上我家的小樓,其實心底裡是有點面子心理在作怪!茂地叔叔是個熟人,要是被他看見我在自家院子裡轉悠,沒本事上到自己的小樓上去,那豈不是要笑掉他的大牙!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的事情怪異,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領略這個院子的厲害,既然如此,茂地叔叔進了著院子,在各種迷陣機關中,我們能不能碰面都很難說了!突然之間我覺得很無助,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以後就要走出家門,天下之大,我是聽爺爺講過的;各種離奇的事情更是聽了一大筐,無奇不有啊!而現在我居然連眼前這點小格局都不能破了,以後還能幹什麼呢?

爺爺說過,什麼人走什麼路。

我是爺爺養大的。可是,有一天我明白了一個事實:所有人其實都是父母生下來的。我於是問爺爺,我是從哪裡來的,爺爺說,天下所有的孩子都問過父母這個問題,天下所有的父母給出的答案基本都是撿來或者石頭縫裡蹦出的之類,這當然是父母玩笑話!可是你的確是爺爺撿來的,至於你的父母是誰,這是你將來必須自己弄清楚的問題……到了後來,越來越多的謎團都開始困擾我!到了今天,爺爺走了,重陽來了,我必須走出家門,弄清楚這些問題了……

什麼人走什麼路,我既然是爺爺養大的,那我所要走的路,一定不會是平靜平凡的路,因為爺爺走過的路太匪夷所思,而直覺告訴我,走上這條路是我的宿命……

“想什麼呢?”重陽在我眼前招招手,到現在這種情況下,她看上去還是很有耐心,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想以後!”

“這個時候你居然在想以後的事情,我覺得你還是想想當前吧!我們被困在這裡看星星,感覺很好嗎?”

“當前已經沒什麼好想的了!夜幕降臨,我們唯有等待!”

“既然如此,那就調整心情,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重陽坐下來,仰望星空,道,“我小時候跟著我兩位爺爺到處走,每到一地,他們把我扔在酒店就不見了蹤影,我的飲食起居都是他們委託酒店服務人員照顧的!我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基本上就是透過和各種各樣的酒店服務人員打交道得知的。當然,在酒店裡看電視,後來還跟酒店服務人員學會了上網,慢慢接觸世界的資訊就多了!我特別無聊的時候,愛和酒店的保潔阿姨聊天……”

重陽調整一下坐姿,儘量使自己舒服一點,道:“有一次,一個河南籍的保潔阿姨,給我講了一件發生在他們村裡的離奇事!她老家住在雲夢山附近的深山裡,村子向北十里,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禁區,村裡的老人們聽老人的老人說過,這山裡面林密溝深,到處是亂石絕壁、毒蟲惡獸,而且時不時還起黑霧,隨時都會迷了方向!祖祖輩輩流傳,這禁區之所以是禁區,是因為這裡能把人活活吞了,最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這裡只進不出!……”

“這話有問題,既然是一個只進不出的禁區,那就說明,凡是進去的人都沒出來,那麼林密溝深、亂石絕壁、毒蟲惡獸,還有起黑霧的環境,都是誰看見的誰說出來的?外面的人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就是黑霧,這玩意兒不是想出現就能出現的!我在《鬼谷道人妙思錄》中看過,這一般都是參雜了人力設計產生的東西,往往不僅令人迷失方向,而且還會有毒性,使人產生幻覺……所以說,一般人遇到黑霧,那確實算是死定了!到底是怎麼把裡面的訊息傳出來的呢?”我天生對方向和語言邏輯敏感,一聽這話,就立即指出謬誤。

“我哪裡知道什麼對與不對的!這是那位保潔阿姨給我講的故事,我只是轉述!閒的沒事消磨時間,你認真個什麼勁?不過,話說回來,不光你認真了,我那兩位爺爺知道這件事,也認真了!我們為這事還去過一回河南鶴壁……”

“呃……跑題了啊!繼續給你講故事!那阿姨說,改革開放之後,村裡出過遠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有了見識,但是有的人心卻邪了!聽說盜墓來錢快,就認定那禁區裡一定有個厲害的大墓,村裡有個二流子帶來了盜墓賊,進山去了!村裡的老人知道了這事,在他們進山之前,告誡二流子說那是禁區,進去出不來可就危險了!二流子引來的盜墓賊說他們有什麼GPS定位、有衛星電話、有後勤保障車,現代的科學技術,對付古人那點小把戲,不會出什麼事……”

“老人們哪裡知道科學技術是什麼,根本不知道人家在說什麼,也沒有誰為了這事兒報警!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些人出手確實很闊綽,來的車上拉的又是油又是米的,家家都發了東西,那時候物資很缺,村人見了實惠,都人說這些人是好人!答應人家不把他們進山的事情說出去!”

“但是時間過去一個月,全村的人都快把這事要忘記了的時候,那二流子的老孃找到村裡的長者,哀告說自己的兒子還沒回來,怕是折在裡面了,山裡進不去車,他們各自背的東西,一個月再怎麼省著吃,也該吃完了……”

“後來還是村長報了警,警方進去了一波人,剛開始的時候,衛星電話還能聯絡上。那位阿姨說,當時有一個專門的通訊指揮車,有一個鍋一樣東西,對著天空接收訊號,看上去很先進的樣子!但是三天過後,這批警員失去了聯絡,最後出動大批專業救援人員,也請來了一批搜救專家,也沒找到失蹤警員的蹤跡……最後,大家都撤走了!村裡又恢復了平靜!村長告訴村裡的每一個人,這事兒以後千萬不能亂說,亂說會被抓去法辦,村人老實,再說了也就是看了一場熱鬧,雖說是死了人,但是除了二流子,村裡的人都在,所以誰也沒怎麼當回事,也就慢慢忘了這事!”

“時間又過去三個月,二流子突然回來了,眼睛通紅,見人就打,不僅連他老孃都不認識,而且啞了!全村人合力抓住,綁住了之後,關在屋裡,餵飯也不知吃,甚至瘋狂地要用牙口撕咬人!村裡的老人私下裡都說,這小子這麼長時間了還能活著回來,一定是吃了死去的同伴的肉,要不然早就餓死了!只有吃了人#肉,才是這個症狀,眼睛通紅,人#肉是熱性的,而且一定是遇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把這小子嚇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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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子不吃飯,餓了幾天之後,他在掙扎中暈了過去!等了一晝夜,清醒過來,眼神就明澈了!開始認得他老孃了,而且開口說話了,要了一大盆飯,狼吞虎嚥!完了說一句,‘石井底下是鐵廟!鐵廟底下……!快去鐵廟底下救他們!’然後,摸摸吃飽的肚皮,死了!”

“村裡人當然不會為了一群不認識的盜墓賊,闖進禁區去冒險!雖說是收過他們的米麵油,但是後來警方告訴他們,這些人其實是違法犯罪分子,大家當然不會為了違法犯罪分子去冒險!村裡管事的人上報了情況,上面告訴村裡人,其實進山的人後來都被警方找到了,都按照規定做了處理,二流子受了驚嚇瘋了,不能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山谷裡確實存在危險,村民以後千萬不能私自進山!……”

聽到後來,我就聽進了這個故事,一直靜靜聽重陽講!

“講完了,就是這麼個故事!我之所以還記著它,就是因為我兩位爺爺聽我講到二流子最後說的話,‘石井底下是鐵廟,鐵廟底下……’那一句的時候,相互看一眼,立刻問我那位保潔阿姨在哪裡,說著又拿起電話問前臺叫來了保潔,花了一千塊僱傭保潔做嚮導,我們去了河南鶴壁雲夢山中……”

“當然,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了!因為到了地方之後,他們找了個酒店,又把我單獨丟下了!等他們回來之後,我問起這事兒,他們只是笑笑,說他們只是在雲夢山旅遊了一圈,沒去那個鬼地方!鬼才相信他們說的話呢!我記得火鬼爺爺的臉上,明顯有被火燒傷的痕跡,鬍子都短了些許,想必是被火燒去了!水鬼爺爺的一隻胳膊老是耷拉著,一定是受了傷了的!我想他們兩位一定是去了那兇險之地,至於為什麼要去,都經歷了些什麼,這是一直以來在特別無聊的時候自己猜著玩的主題,我對這件事做出無數假設猜想,腦子裡有無數個他們兩位老人家歷險的故事版本……所以這件事我一直記到了現在,只可惜後來再也沒見過那位保潔阿姨,要不也可以問問她的……”

“我在想,我們將來是不是也會和他們幾位老人家一樣,四處去冒險呢?其實我很渴望出去走走,人畢竟不是樹,我一直扎在這個地方,有時候特別渴望出去走走的……從小到大,爺爺一直不允許我單獨離開這個院子附近,好在他老人家臨終的時候,不是叫我留守在家,而是要我們去蜀中找金鬼爺爺,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覺得我們的冒險開始了,從這個院子就開始了!”我正說著話,突然一道強光一下子籠罩了我們……

“誰!”重陽首先叫一聲,一隻手遮住光,另一只手裡是那柄鋒利的刀子,橫在了眼前!

“我!”一個陌生的聲音,而且隨著說話聲傳來的,還有“嗖”的一聲!我下意識拉重陽壓低身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