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洛言點頭。“我明白，所以我更得跟你說清楚，你完全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現在走還來得及，我也不會生你的氣。”
“恐怕也來不及了，人都來了……”洛雨扭頭看別處，嘴唇動了動，低聲說道。
洛言心一沉，知道洛雨話裡的意思，扭頭一看。
果然是龍文。
她起身，也示意洛雨起身。
“呃，路上堵車，來晚了。洛言，洛雨你們等，等很久了吧？”龍文的笑容有些討好，但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開心。
“也不是，剛來沒一會兒。”洛言見龍文沒有坐下的意思，自己便先坐了下來。“喝什麼茶，叫服務吧，洛雨！”
最後這句話，一半兒是對龍文說，一半兒卻是對洛雨說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龍文說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模稜兩可的態度讓氣氛有些尷尬。
三人都沉默了。
各自喝著茶，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誰也沒有打破這沉默。
洛言有些迷茫了，雖然來之前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可是她還是開不了之口。
洛雨受不了了，雖然他明白洛言的意思，可也不能這麼僵著啊。
龍文卻是對姐弟倆的態度有些模糊不清了，說好了是出來有事談，卻不知道是什麼事，從二人的臉上也讀不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哎，真受了你們！”洛雨看洛言還是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有些急了。“姐，你不說我可說了啊！”
洛言搖頭。
龍文訝異地看著姐弟二人，“你們，你們有事跟我說？”雖然心裡清楚肯定是有事才約的，可是他還是這麼問了。
“廢話！”洛雨嘟囔了一句，這才衝著龍文說話。“我們約你出來，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事情一碼歸一碼，不管怎麼樣你救了我姐兩次，這兩個天大的人情我們可都記著的，我們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道謝是最起碼的。”
洛言雖然不喜歡洛雨用這樣的語氣跟龍文說話，可她知道洛雨說的正是她最難以開口說的。這樣一說，無疑是替她解了圍。但她還是覺得洛雨的態度有些不對。
“洛雨剛才的語氣可能有些衝，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兩次。”洛言重新解讀了洛雨的話。
龍文都懵了，先是洛雨，再是洛言……
他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真的無法想象……
他愣在那裡，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洛言和洛雨見龍文沒有反應，納悶了，姐弟倆你看我，我看你，一時倒不知該怎麼辦！
氣氛陷入了僵局，好半天，龍文這才回過神來了。
“哦，我做這些算不得什麼，沒有必要道什麼謝，真的……”龍文哽咽，他更是不敢在話裡透露半點自己的心跡，不敢說自己對姐弟倆的愧疚之情。
“以前的事我什麼都不想再提，從今天起，就這麼翻過去吧。”洛言咬牙，頓了一下，終於說出了心裡的話。
洛雨和龍文全都愣在那裡了。
“姐，你可真是大方！佩服！”洛雨和洛言從咖啡廳裡走出來，洛雨就忍不住了。
“我這叫一了百了，好了，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了。”洛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才看著洛雨。“你不知道，這事兒一天不了，我心裡一天也不舒服，總是憋著一口氣，發又不發出來，你們沒人明白。跟我去看看媽吧，我想她了。”
“你呀，真是太便宜他了，就這麼了了。媽知道也未必會高興！”洛雨還是有些不甘心，“憑什麼呀，這麼多年的事就這麼一句話就了了！”
“或許吧，我是自私的，為了自己心裡舒服，忽略了你和媽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媽會不會高興……”洛言心裡真的覺得挺愧疚的，洛雨沒什麼錯，憑什麼要跟著她的喜怒哀樂遷就她啊！
“對不起，洛雨，這件事我知道你是挺為難的。”
“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就這麼把事給了了，他輕鬆了，我也不覺得你有多輕鬆啊。他不認我們，不養我們不要緊，可他不能對不起媽啊！這麼多年了，媽那麼難才把我們養大，就這麼一句話就把什麼都給抹平了，對媽有點說不過去了。我自己無所謂，只要你們都高興了，我就沒什麼大不了。”洛雨想起母親就感到心酸，眼眶也紅了。
“我知道，我說這話也不是我自私，不光是為了我自己著想。我跟他說那話，也不是想要怎樣。只是，媽都已經不在了，他愧疚一輩子又怎樣，媽還能活過來嗎！我們跟他僵著又怎樣，還不是要出這麼多的事！人在做，天在看，我始終相信老天爺這麼安排自然有這麼安排的道理。我們又能懲罰他什麼？倒不如大方一點，不就一句話嗎，我們坦蕩一點，心裡倒輕鬆了，至於他怎樣想，那是他的事。”洛言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感慨萬千。
“事情一了，我們以後也能過得輕鬆一些，心裡沒有那麼多的疙疙瘩瘩，也沒那麼憋屈。媽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我只想過一些平淡的生活，不想那麼複雜，不想不開心，生命無常，特別是感情，我們都應該珍惜，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幸運，能跟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的……”洛言感嘆。
“我常常在想，為什麼媽那麼恨他，為什麼一直都不願意跟我們提起他的事，一方面他是因為爸的原因，一方面只怕還是因為她的心裡一直還是有他的。有句老話說得好，沒有恨哪來的愛呢？你說呢？”
洛雨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在洛言的身旁，默默地聽著。
姐弟倆慢慢地往前走著……
“老公，你這是怎麼了，一回到家來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啊？”龍太太疑惑地看著丈夫，忍了好久這才出聲問道。
龍文抬起頭，目光裡流露出一種無法言語的激動與興奮，緊緊抓住了妻子的手。“我，我，哦，不是……是剛才洛言和洛雨他們姐弟倆，跟我見面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心滿意足了，死也瞑目了，瞑目了……”
“老公，他們跟你見面了？”龍太太一驚，嚇得渾身出冷汗。“他們跟你說什麼了？還是又吵架了，說什麼難聽的話讓你傷心了？老公，你倒是快點跟我說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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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太太也是真急了，一聽丈夫這話，心裡就覺得事情不好，恐怕有什麼變動。
“他們說以前的事都不要再提了，老婆，他們這麼說是不是就是說明他們已經原諒我了？是真的原諒我了吧？”龍文回家的路上一直就是恍恍惚惚的，一直都不太敢相信洛言說的那些話的真實性。
這會兒見妻子問到了，便再也忍不住說了出來。雖然不敢相信，可內心的激動和興奮是難以言喻的，這點龍太太也看出來了，臉上雖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心裡卻是一陣酸楚。
“原諒你了？原諒你……”龍太太小聲地重複著丈夫的話，渾身上下都涼透了，想了想，這才驚覺不對。“老公，這話是洛言親口跟你說的？”
“對啊，我剛聽到也不相信，可是這都是真的，他們真的跟我說了。不要說你了，我到現在也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可他們姐弟倆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唉……我這心裡，是更過意不去了……”
龍文心裡不是滋味兒，對洛言和洛雨更是愧疚不已。
“還好，我能為他們姐弟倆做點事，我心裡總算是能舒服一些，還算來得及……”龍文根本就沒有心情聽妻子說話，一個人小聲地嘟嘟囔囔。
“老公，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啊？”龍太太察覺出有些不對勁兒，可這話她又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急眼了。
“你冷靜一點，別這麼激動，等你的心情平靜一些我們再說，好嗎？”
龍文搖頭，“我很冷靜，只是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我去書房了待會兒，沒什麼重要的事別來打擾我。”
龍太太一愣，心裡來氣了，卻又不想跟丈夫吵翻了。憋著氣，站在那裡，噎得半天緩不過氣來，直愣愣地瞪著書房。
“媽，你說的都是真的？！”龍韻兒一回到家，聽到母親說的話就懵了。
“夏洛言真的跟爸見面了，他們和好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再一次確定。
“你爸親口跟我說的，這還有假？”龍太太感嘆一聲，心裡酸酸的。“你是沒有看見你爸那樣，有多激動，多興奮……我看了，這心裡都……”
龍太太回過神，趕緊停了下來，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內心的感受。再是自己的女兒，也有難以開口的時候。
“是不是看見我爸這麼激動，這麼興奮，心裡有些不舒服？”龍韻兒冷笑一聲，“我也不舒服，看來，我們還真是低估夏洛言的能耐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呢。你可得想清楚啊，現在可不是跟你爸賭氣的時候，什麼事啊，千萬要冷靜一點，想清楚再做！”龍太太趕緊提醒女兒，生怕女兒又惹出麻煩來。
“夏洛言那裡，在我們還沒有搞清楚你爸的具體想法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媽，你以為我現在還像以前那麼傻啊，還會傻呼呼地直接跑去讓人家抓著我的小辮子數落我，給我爸機會誤會我啊！放心吧，我才不會那麼傻呢！最近啊，我還收到了幾條有用的訊息。過幾天啊，還會有一些資料會到我手上，到時我看夏洛言和岺封還能繼續裝成現在這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嗎！哼！”龍韻兒知道母親的意思，卻是一臉的不屑。
“你又在找人查他們？”龍太太一聽就明白女兒的意思，卻不由地開始擔心起來。“還是算了吧，我們只要把你爸這邊哄開心了，有些事差不多也就算了。別到時又搞出什麼事來，節外生枝……”
龍太太還要勸下去，便被龍韻兒不耐煩地打斷了。“媽，你怎麼這麼膽小啊。這查一查又能怎麼樣，最好是他們沒事，不然啊，這可就有好戲看了！我爸那邊也是自打了嘴巴，對我們自然是沒有壞處的。說不定啊，他們有什麼事讓爸覺得不痛快了，爸一個不開心，這好處嘛自然就落到我們頭上了。爸對他們姐弟倆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這不是好處又是什麼？！”
“可是，這萬一要是……”龍太太略一猶豫，龍韻兒就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萬一什麼啊，萬一什麼事都沒有，那大家就相安無事咯！還能怎樣！”龍韻兒瞄了母親一眼，眼神中有些不滿。“媽，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我聽你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啊，再怎麼說，我才是你的女兒！難道你還指望夏洛言和夏洛雨叫你一聲小媽啊！”
“韻兒！”龍太太氣得不行，胸口有些發悶，說話都有些接不上氣了。“你，你胡說些什麼！”
“喲，媽，你這是怎麼了，我只是隨口說說，看你氣得！行，我不說了，行吧！”龍韻兒轉身就要進自己的房間。
“不過啊，媽，這些話你還真得好好想想。這以後，你可是就指望著我爸過下半輩子了，他要是沒把你放在心上，那你還這麼護著他能落得什麼好啊！還不如趁早跟我爸攤牌了呢，不管怎麼樣，你跟他離了婚，總得分一份財產吧。這樣也不至於到時落個人財兩空啊！你說我說得有道理吧！”
“你，你……”龍太太捂著胸口，氣得說不出話來。
“媽，你沒事吧？可千萬不要被我給氣著了，我可擔不起這罪名啊！還有啊，我爸那裡還得你去打探訊息呢，要是我去了，他不還得懷疑啊！”龍韻兒這才想起來母親的好處，驚訝地上前扶住了母親。
龍太太一手推開了龍韻兒，閉上眼不願再看見女兒。“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龍韻兒悻悻地說道，“那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可千萬記得吃藥，不然就去醫院。有什麼事記得叫我啊，媽！記得吃藥……”
龍太太不理會這許多，徑直回了房。這樣的女兒有什麼用，原還指望著靠她過下半輩子，看樣子她是看錯了人，指望錯了人，人家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都是她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
龍韻兒無聲地冷笑，看著母親歪歪扭扭地往臥房走去，恨得咬牙切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