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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遲到的哭泣機會

阿黛爾的噩夢到這裡就結束了。

後來似乎還發生了一些事情,像是跑馬燈一樣在她的腦海中閃動而過。

她似乎是從此開始了在教廷的生活,似乎是成為了教廷的持劍者。

但阿黛爾經常會覺得,自己似乎還是那個九歲時在幽長看不到盡頭的地下通道裡面無助、哭泣、恐懼、絕望的小女孩。

她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忍不住的害怕,身體會無法剋制地戰慄。

她會無助,會渴望有人能拯救她。

短暫的跑馬燈晃完之後,阿黛爾又變回了那個穿蓬鬆洋裙,白色連褲襪,留著可愛髮飾的活潑小女孩。

正無憂無慮地與哥哥伊丹在房間裡,抱著[琉帕斯]過家家……

醒不來的噩夢,新一輪的恐懼又開始了。

……

潮溼,不見盡頭的地下通道。

雖然阿黛爾自己沒有感覺,但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在夢境中進入這裡了。

身後慘厲的烏鴉啼叫響起,身邊同行的人開始消失。

騎士、管家、女僕,然後是同她牽著手的哥哥……

阿黛爾的手掌一鬆,掌心只留下點點的細汗。

“哇——哇——”

烏鴉的啼叫又一次響起,這回通道裡,只剩下抱著[琉帕斯]的小阿黛爾了。

蘿莉形態的阿黛爾傻站在原地。

通道的深處,幾隻眼瞳血紅,羽毛泛著慘綠色澤的烏鴉拍打著翅膀,朝她飛撲了過來!

但接下來,鴉群在距離阿黛爾還有五六米的位置上,突然停滯住。

每只烏鴉的身上都縈繞起暗紅色的不詳氣息來。

伴隨著這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不詳氣息掠動,一隻只恐怖駭人的烏鴉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半根羽毛都沒有留下來。

“這是……?”

阿黛爾用力抱緊了懷裡的[琉帕斯],顯然弄不明白現在到底在發生著什麼。

隨後,她聽見了腳步聲,聲音不大,但很平穩的腳步聲。

從通道的深處,走出一個人來。

不過,由於周圍過於昏暗,阿黛爾看不清走出來那人的樣貌。

“阿黛爾?”對方開口,是平靜溫和的,年輕男性的聲音。

“你是……誰?”阿黛爾抱著[琉帕斯],朝後退了一步。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對方的聲音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哦,這裡太黑了。不過,別害怕。”那個聲音熟悉的男人走到了阿黛爾的身邊。

他的身上有暗紅色的氣息翻湧而出。

隨後,地下通道內變得明亮起來,阿黛爾的視線也變得清晰。

她終於看清了身邊男人的模樣——

身姿挺拔,黑發黑瞳,面部的表情平靜而親和。

是個外貌好看,帶著獨特氣質的年輕大哥哥。

與此同時,這個大哥哥,還給了阿黛爾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多……多恩?”順著心裡那種古怪的熟悉感,阿黛爾叫出了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的名字。

“嗯。我來帶你出去,阿黛爾。”多恩這樣講,還是安撫阿黛爾情緒的話。

地下通道內,短暫地沉默了一會。

小阿黛爾只是抱著[琉帕斯],然後凝視多恩的臉。

好熟悉。

自己認識這個大哥哥嗎?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能給阿黛爾一種沒來由的安全感。

他是來救自己的嗎?

還是說,他曾經拯救過自己?

不知道,阿黛爾真的不知道。

但看著他就是覺得……很安心。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多恩這樣講,半蹲下來,伸手揉了揉蘿莉形態持劍者小姐的腦袋。

講真的,他很心疼阿黛爾。

多恩雖然是剛進入到持劍者小姐夢中的。

但是,擁有【夢境行者】技能的他,已經對夢境有了很強的掌控能力。

所以在進入夢境以後,他可以在短時間裡,瞭解到這個噩夢裡面發生過的所有事情,瞭解阿黛爾經歷過的恐懼。

雖說夢境或許會根據持劍者小姐的記憶,對這段恐怖的經歷做出一定的扭曲,放大恐怖的感覺。

但是這並不能妨礙多恩瞭解阿黛爾九歲時候的遭遇,瞭解阿黛爾心中最深恐懼的由來。

“如果,阿黛爾小時候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而是在原有的生活環境中正常的,無憂無慮長大,她現在大概是一個性格比克洛絲還要活潑的女孩子。”

多恩在心裡這樣想。

而蘿莉形態的阿黛爾還是凝著栗色的眸子注視著多恩,看到眼角湧出淚來,然後“嗚哇——”的一聲嚎啕起來。

她現在的狀態,到底還是一個九歲的孩子。

“大家都不在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大家都不在了……”

阿黛爾鬆開了手裡的[琉帕斯],伸手抱住了半蹲下來的多恩,並且把頭埋進了多恩的懷裡。

淚水順著她稚嫩的臉龐流下來,似乎是完全止不住。

由於多恩帶給她的安全感,小阿黛爾心中的恐懼被驅散了不少。

她可以正常的悲傷,正常的難過,正常的哭泣了。

“你什麼都沒做錯。”多恩用儘可能輕柔的語氣這樣說著,並且輕輕拍打阿黛爾的背部。

恍惚之間,多恩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黑醋栗的香味,正從懷裡散發出來,縈繞在鼻尖。

這股香味是阿黛爾身上發出來的。

當然,蘿莉形態的持劍者小姐身上,大機率是不會帶有這種味道的。

所以等多恩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裡的阿黛爾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回了那個有著栗色長髮的持劍者少女模樣。

變回原本樣貌的阿黛爾跪坐在泥濘裡,雙手卻不自覺將多恩扣得更緊了。

也依舊沒有停止住劇烈哭泣。

或許,早在她九歲的那一年,就非常需要一個像現在這樣盡情嚎啕大哭,宣洩情緒的機會。

……

多恩在持劍者小姐的夢境裡待了很多。

阿黛爾小姐也哭了很久。

不過,再悲慟的哭泣,也終會有停止的一刻。

懷裡的阿黛爾,嗚咽的聲音已經減弱,不過因為哭得實在太兇,身軀還在輕微的顫抖。

多恩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或許該說點什麼安撫一下她。

不過,在他正要開口的時候,心裡卻突然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來。

與此同時,他的【夢境行者】幾乎是下意識就動了,磅礴的黑色氣息湧動而出,頃刻之間就吞沒了整個地下通道空間,甚至吞沒了阿黛爾的整個噩夢!

而多恩和持劍者小姐也完全被這股洶湧的濃重黑氣包裹。

下一秒,整個通道中的黑氣退散,多恩二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概是多恩帶著阿黛爾逃離這個夢境的半分鐘以後。

這個夢變得極其不穩定,但卻還沒有完全消散。

在夢境裡的地下通道裡,夢境的空間被撕裂開一道口子,有幾隻紅色瞳孔,羽毛帶著慘綠光澤的烏鴉從中飛出來。

這幾隻烏鴉扭曲融合,迅速勾勒成一個身穿兜袍,看不清臉的男人。

男人掃視了一下這個即將崩塌的夢境,用平靜到沒有一點情緒波瀾的腔調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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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遲了一步,好像已經走了。嗯……走之前還把這個夢清掃得很乾淨,什麼氣息痕跡都沒有留下。”

“不得不說,真是出色的夢境掌控能力。”

等這個烏鴉變成的男人用冷淡的語氣誇獎完以後,阿黛爾的整個噩夢也完全坍塌。

一切歸於泯滅和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