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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齊譽門生

庾大人的這次拜謁比較短暫,前後也就兩盞茶的工夫,就匆匆告辭離去了。

人家只有女眷在家,不宜久呆,更不適合留下來用膳。

庾大人對此很懂規矩。

柳荃也表現得非常大方,她在正常還禮的基礎上,還增添了幾分厚實的饋贈,以作禮尚往來。

於公於私,都應該如此。

最近幾年,庾大人可是幫了齊家不少的忙,就連親戚們都得了他的好處,如今人家攜禮而來,‘壓籃子’自然不能太過寒磣。

而對於這位神秘的女貴人,柳荃也沒有再多做糾結,很快就放下了。

她是皇上的選侍,肯定和相公扯不上‘那種’關係,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再說了,相公可是親口對自己說過:此生只戀自己一人,生同衾,死同穴,白髮相守永不離!

自己要相信他的誓言,相信他的品格。

不過,這件事情有些詭異,處事上還是要多個心眼的。

比如說那個吳晚榮,他肯定是瞭解到了一些什麼,要不然,也不會想著要回購這座老宅了。

相公曾經說過,這廝是個見風使舵的佞臣,他的此舉,極有可能是為了媚上之用,甚至,是有意拿住那位神秘貴人的短。

不管怎麼說,這座宅子堅決不賣,即使售賣,也不會給他。

……

又過一日,周氏便迫不及待地安排起了上墳的事情。

既然錦衣還鄉,就要祭祀祖先,要不然,就會被人說成是數典忘祖之家。

由於齊譽不在家,獨子齊霄就要肩負起‘少主人’的責任了。

還好,他現在已經學會了磕頭,禮儀上也能做出個差不多的模樣來,不至於鬧出大笑話。

對於祭祖,周氏表現得很大方。

她燒了豬頭、大肉、炸魚、以及各種硬性供菜,來給祖宗們享用。此外,她還採買了一大籮筐的紙錢,給下面的齊家人燒份厚禮。

因為習俗的需要,周氏特地讓孫女寫了一篇祭文,再讓孫子在墳前誦唸焚燒,以圖把上邊的喜事和大事傳達到下邊去,讓他們也跟著高興高興。

唉,可憐啊,才勉強能背千字文的小齊霄,這一開口就是一堆之乎者也,那些個生僻字,他哪裡認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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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安慰孫子說:“你大膽地讀就是,即使是唸錯了字,你爺爺和你老爺爺也不會笑話的。”

誒,好吧!

齊霄裝模作樣地立於墳前,苦著臉硬撐著讀道:“……而奠以文曰:嗚呼!……寧知此為歸骨所耶?……嗚呼哀哉!尚饗!”

總體上來說,這篇祭文文筆凝練,措辭考究

,還算不錯。

不過,周氏卻是連一句都沒聽懂。

她覺得,既然自己聽不懂,地下的公公婆婆以及死老鬼肯定也聽不懂,因為,他們同樣也不識字。

那怎麼辦?

算了算了,還是我以大白話唸叨唸叨吧!

“我說他爹呀,咱家現在可是大變樣了!咱兒阿瞞已經當上知府了,屬於是堂堂的四品大員!還有我和媳婦,如今也是誥命夫人了……咱家的孫女拜了國子監的大祭酒為師,咱家的孫子也很好學……總之,上邊一切都好,你不必掛念……”

不吐不快,吐完了也就舒坦了,周氏很開心地協助孫子燒了紙錢以及祭文,就算是禮成了。

與此同時,小彤也使開了鐵鍬,給兩個墳頭都培了些土,就算是築墳了。

祭祖罷,眾人開始回家。

現在來說,府城裡的事情都料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單單走親戚了。

說到了這事,婆媳倆禁不住齊齊感慨起來。

仔細算算,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回過藍山縣了,心中的那份思念,也變得越來越殷切了。

對於柳荃和周氏來說,回藍山走親戚還有另外的一層含義——歸寧。

這天下間,哪有嫁出的閨女不思念娘家人的?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後揹著一個胖娃娃,像這種常態的回孃家,當下幾乎是隨處可見。

不過,官家可就不一樣了,怎麼說,也得準備一份像樣的厚禮才是。

這不僅僅是給娘家人的實惠,還是給娘家人的體面,要知道,左鄰右舍可都在那看著呢!如果太寒磣了,那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齊家現在可是有身份的大戶人家,怎能失了禮儀?

備禮對於柳荃來說,根本就不算難事,她在府城裡邊逛邊買,很快就挑選了好了一大車子厚禮。

待回到家時,卻見自家門口處聚集了二十多個讀書人,他們全都身穿素雅長袍,很謙恭很規矩地站在那裡。

這是什麼情況?

柳荃懷著困惑下了馬車,走上前去察看究竟。

卻不料,那些書生們見她忽至,紛紛正了正衣冠,忙行大禮拜道:“參見師孃!”

師孃?

這個稱呼又是從何說起?

看著這一大群比自己年齡還長的文人們,柳荃直接怔在了那裡。

確實是給弄懵了。

相公目前遠在瓊州,不可能做到相隔數千裡而授徒,既是這樣,他們又為何以學生自居呢?

說不通呀!

不過,對於讀書人,柳荃卻是不敢託大,她急忙回了個斂衽禮,說道:

“諸位高士快快免禮,婦人我實在不知,君等為何呼我為師孃,可否告知?”

對於此問,其中一個名喚龍仕通的中年文人上前一步,作揖答道:“回師孃的話,吾等全都是諱,少丞門生。”

這句話的意思不難理解。

其本意是說,他們全都是齊譽的門生,但是,由於他們作為是弟子,不能直呼尊師的大名,所以才改用字號代之。

柳荃依舊搖搖頭,表示還是沒聽明白。

龍仕通見狀,連忙解釋說:“師孃曾記否,在數年前,恩師曾在永川府學執教算學,而我等,就是其座下的學生。”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柳荃臉上雖笑,心裡卻是在想:呵,在往年時,不見你們來府拜謁,如今卻行大禮前來參見,這其中,必有詭異!

莫非是,傳說中的無事不登三寶殿?

是了,他們此來,必有要事相求!否則,絕不會這樣謙恭。

時下的文人崇尚氣節,若沒有牽扯到己的要事,絕不肯去低頭求人。

這是基本常識。

不過,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要以禮相待,不可輕慢待之。

遂,柳荃做了個請的姿勢對大家說道:“諸位都是我相公座下的高足,豈可這般立於廊外說話?快請府裡奉茶,有事咱們慢慢說。”

是的,這才是待客之道。

眾書生見師孃如此知書達理,反而變得更恭謹了。

一行人乍然進來,家裡霎時擁簇了許多。

好在大堂的客廳比較寬敞,要不然都沒地方站了。

見家裡客多,小彤很懂事的泡好了茶並一一奉上,然後,就立於母親的身後默默靜聽。

她心裡也在好奇,父親怎麼突然間就變得這麼桃李滿天下了?

“師孃安否?”

“甚安!”

“家師近安否!”

“亦安!”

柳荃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心道:這些個讀書人雖然禮節厚重,但這麼磨磨唧唧的說話,著實令人厭煩,就不會豁達點嗎?

還是小彤比較激靈,她在一旁攛掇並引導道:“諸位師兄,有事還請明說,若是這般吞吞吐吐,欲語還休,何時才能達意?豈不聞孔子有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為之辭。”

把子曰的話搬出來後,書生們立即就變得坦誠多了。

龍仕通乾咳了一聲,率先說道:“吾等前來,是想求師孃‘指’條明路,以為我等人生之佐引。”

指條明路?

這又是什麼意思?

聞言,柳荃又變懵了,自己啥時候有這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