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再度的終焉
聖潔之魂西南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抱歉啊，皎月大人，這孩子總是吵鬧著要見您一面，佔用您寶貴的時間，真是對不住了！”
一名婦女一邊無奈地看著抓著皎月手不放的孩子，一邊朝著皎月真誠地表達著歉意。
“沒關係！”皎月的臉色非常溫柔，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是鄰家大姐姐一樣平易近人，沒有絲毫的冷峻與肅穆，“聖潔之魂的人都是我的家人，這種要求根本算不上什麼。”
“皎月姐，可算找到你了！”就在皎月耐心地回答小正太提的一個又一個幼稚的問題的時候，露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你們在找我？”看著露露身後的凌辰兩人，皎月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同時又有一些警惕。
凌辰看著皎月身旁的那個小正太還有那名婦女，臉色愈加地沉重。在那場災難中，自己親眼見到的那對經歷了生死離別的母子，正是眼前的這兩個人。
同樣的悲劇，凌辰不想再見到第二遍。
“這兩個傢伙一醒過來就嚷嚷著要見皎月姐你，還說有重要的事跟你說。”露露指了指身後的兩名傷員，說道。
“皎月，我...”再次面對皎月，雖然凌辰的心情有些複雜，但在即將來臨的災難面前，已經容不得他說其他沒用的話了。
皎月卻擺了擺手，示意凌辰不要繼續說下去。她蹲下身子，對著身邊的正太說道：“真不好意思呢！姐姐有事要忙，下次再和你聊天吧！”
“嗯！皎月姐姐，就這樣說定了！”小正太看起來也比較懂事，也沒有繼續糾纏著皎月。在和皎月打了招呼之後，這對母子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繼續說吧！”目送著這兩人離開了這個地方，皎月將目光轉向凌辰，臉上收起了那份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冷峻。
“快離開這個地方，帶著聖潔之魂的所有人，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凌辰開門見山地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嗯？！”皎月的臉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相反，露露看向凌辰的眼神充滿了詫異。
“怎麼，你們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想和我說的，只有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嗎？”皎月顯然沒有把凌辰說的話當做一回事，她眼神犀利地盯著凌辰，銀白的眼眸中隱隱透露出一絲敵意。
看見皎月這種反應，雖然知道說服過程困難重重的凌辰還是忍不住心裡急躁起來，畢竟留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
“皎月你應該發現了，聖潔之魂周邊的野獸突然變多的這種異常。”嘗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凌辰慢慢地將皎月的思路朝著自己希望看到的方向引導。
“沒錯，昨晚我們就發現了。在你們昏迷的地方有著幾臺古怪的機器，所有的野獸似乎都被這些機器給吸引了過來。”皎月頓了頓，再度盯緊了凌辰和琪琪兩人，“我很想知道，這些機器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和我們沒關係，但和聖潔之魂的命運息息相關。”大致地和皎月講了貴族軍方的獵殺者號的清剿計劃，並得到了琪琪的證明之後，凌辰繼續說道：
“雖然對你們來說這有點難以置信，但我的的確確是來自未來，並且我也曾是聖潔之魂中的一員。就在今天晚上，聖潔之魂將會遭受前所未有的獸潮。雖然你們都拼死地想要護住這裡，但是在這群野獸面前，一切都是徒勞的。圍牆被攻破的那一瞬間，曾經的天堂眨眼間便化作地獄，那種絕望無助的感覺，我再也不想再度體會到了。所以皎月，趁現在悲劇還沒開始，帶著聖潔之魂的各位趕緊逃吧！”
說到這，凌辰幾乎是在哀求著皎月，他聲淚俱下，聲音嘶啞。一想起那天晚上人們臉上的驚慌與絕望，一想到露露臨死前給自己最後的微笑，一想到皎月那宛若瘋狂卻又極度悲傷的臉龐，凌辰的心裡便是一陣陣地絞痛。
是的，這種情景，他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
“哥哥！別太傷心了！”攙扶著凌辰的琪琪輕輕撫摸著凌辰的後背，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
露露在一旁看著，儘管很難相信凌辰剛剛說的那些話，但此刻的她臉上也是一副不忍的表情。
只有皎月還一直保持沉默，臉上被一層陰霾籠罩，看不出她此刻內心的想法。
一時間，在緩緩落幕的餘暉的照射下，這裡出現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有一點你好像忘了……”沉默了一會兒，皎月那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寂靜，只不過這次，凌辰卻愕然地感覺到皎月的聲音中，帶著冰冷的寒意，“無論你說的是你自己的幻想也好，還是過去的事實也罷，但如今的你，是貴族區的人！”
“貴族區的人難道就這麼不值得相信嗎？！”凌辰實在是不能理解，皎月為什麼會如此敵視貴族區的人。
“當然不值得相信！”皎月猛地抬起頭，眼眸中盡是悲痛與仇恨。“雖然外表光鮮亮麗，但屠戮同族的時候就會露出你們醜惡的面孔，這就是你所謂的貴族區的人！在這聖潔之魂裡，有多少人的親人因為相信你們而和他們最愛的人陰陽兩隔？就連我的哥哥，也因為你們而永遠地和我分開了……”
說到這，皎月的眼眸中有著霧氣繚繞，被塵封在內心的往事突然重見天日，即便皎月內心再怎麼強大，也無法抑制內心的衝動。
露露在一旁看著皎月的一舉一動，知曉其中玄機的她能夠理解皎月此刻的心情與舉動。在她看來，皎月姐能夠答應自己把這兩個貴族區的人帶回聖潔之魂就是一個非常大的意外了。
“又是因為這件事嗎？！”凌辰內心暗罵一聲。這件事對凌辰來說一直是個謎團，不瞭解它的來龍去脈，凌辰是沒法針對它來說些什麼的。
但是沒到最後的時候，凌辰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雖然皎月對自己是絕對的不信任，但如果自己對皎月，對聖潔之魂也不再信任的話，那麼聖潔之魂就再也沒機會從這次災難中走出來了。
琪琪也說過，只有交流才能拉進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凌辰也是這麼打算的。
但是--
“你不用再說了。”皎月似乎是失去了和凌辰再度交流的興趣，她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有些波動的情感，說道，“即便你說的災難是真的，我也絕不會逃走的。在你的眼裡，聖潔之魂或許只是一個庇護所，是一個可以想走就走想來就來的地方，但在我們的眼裡，它就是一直默默陪伴我的一位親人，是我生命意義的全部。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堅守著它，等待哥哥歸來的那天。所以你不用再費力氣了，我是絕對不會扔下聖潔之魂逃跑的！”
皎月的這番話，無疑給凌辰潑了一盆冷水。
凌辰勸說的目的，就是希望皎月能夠帶著眾人離開聖潔之魂，但皎月如今的表態，毫無疑問地宣告著凌辰計劃的徹底失敗。
一切，就這麼地完了。
挫折也受了，辛酸也嘗過，痛苦也時常伴隨，但最終的結果，卻不是苦盡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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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樣地努力過，明明那樣地奮鬥過，得到的卻往往不是期望中的回報，而是讓人更感絕望的事實。
這就是現實。
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凌辰的心徹底地變成一堆死灰，而且是永遠沒有機會復燃的那堆死灰。
“看來……我還是太過天真了……”凌辰望著眼前那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身影，雙目逐漸變得黯淡無光。
“不是天真，而是無知。”皎月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說道，“如果你想真心拯救一個人的話，那你就不應該對那個人一無所知。口口聲聲地說著要拯救一個自己不瞭解的人，不是因為情義，而是為了當時自己的無能找的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
“或許……就是這樣吧！”苦笑著閉上了眼睛，凌辰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
“露露，看好他們，明天早上就該讓他們離開聖潔之魂了！”沒有回頭，皎月扔下這句話，就消失在三人面前。
“看來他受的打擊還真是挺大的！”看著雙眼失神，一直在苦笑自嘲的凌辰，露露的臉上閃過一絲心疼。
“哥哥……”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出乎了琪琪的意料，整個過程中，她一直都沒有找到插話的機會，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如今計劃失敗，災難即將來臨，凌辰內心的傷痛，作為妹妹的她豈能不知？
“皎月姐的性格就是那樣，你們也不用太過當真，等到明天一早，忘記這一切，離開這裡重新開始吧！”露露安慰著兩人，同時幫著琪琪將凌辰送回了原來的房間。
在沉默的這段時間內，琪琪一直緊緊地握著凌辰的手，始終不願意鬆開，因為她知道，此時的凌辰，需要有人在他的身邊，即便什麼也不說，但卻比說什麼都更加有用。
“琪琪，你趕快逃吧，離開這裡，不要在這裡白白丟了性命。”凌辰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睜開那張有些血紅的雙眼，對著琪琪說道。
“那哥哥呢？”琪琪問道，小手始終抓著凌辰不放。
“我要留在這裡。”沒有解釋緣由，凌辰只是淡淡地說道。
“那琪琪就陪著哥哥，不要妄想丟下琪琪一個人哦！”琪琪調皮地對著凌辰笑了笑，笑中泛著一絲淚光。
知道再怎麼勸說她也沒有用，凌辰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陷入了沉默。
琪琪也不再說話，她輕輕地將頭靠在凌辰的肩膀上，小手緊緊握住凌辰的手。
時光不會停留，很快，外面便出現了一陣陣騷動。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野獸的嚎叫便傳入兩人耳中。
再過了一段時間，皎月那撕心裂肺的叫喊響起。
在這些時間內，凌辰和琪琪沒有出去，只是靜靜地待在房間裡。
因為一切都在那時候成了定局，再怎麼做都是徒勞的掙扎而已。
“真抱歉呢！最後竟然把你卷了進來！”儘量不去想象外面那修羅地獄般的景象，凌辰朝著琪琪歉意一笑，“其實至今為止我還有一件事瞞著你呢！雖然來自未來，但我的真實身份並不是銀塵。失憶什麼的，只是我用來糊弄你的藉口而已。”
“其實琪琪早就發現了。”琪琪並不怎麼驚訝，不過她還是很高興凌辰能主動說出來，“雖然有點生氣，但琪琪非常喜歡你這個哥哥呢！”
“有你這樣一個妹妹，或許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將琪琪擁入懷中，凌辰給了琪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一個擁抱。
“轟！”毀滅之音無情響起，在迎面而來的光與熱中，凌辰眼前的琪琪嘴巴一張一閉，似乎在說著什麼。
但無論是琪琪的面容，還是皎月露露，還是整個聖潔之魂，都湮沒在核彈爆發的恐怖威力之下。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琪琪那含著淚充滿治癒的微笑，永遠地刻在了凌辰的腦海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