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揚起的衣襬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啪的打在了海爾柔的臉上。
一道紅痕慢慢浮現，胸口發痛的海爾柔不由自主的咳嗽著。
“咳咳”
低頭扣著釦子的迪莎妮身體輕微的僵了一下。
“不去穿衣服，跟著我幹嘛。”
“對不起！”海爾柔鄭重的說著。
“你沒有對不起我，反倒是我該說對不起，我不該嚇到你的。去穿衣服吧，明天還要趕路。”迪莎妮冷冷的說著，言語中卻分明帶著一股怨氣，這讓海爾柔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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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比起一點點怨氣憤懣來說，充耳不聞恍若路人才是最無解的，有不滿，至少證明她還在乎這些東西不是麼？
“你沒嚇到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海爾柔向前跨了一步，抓住了迪莎妮的手：“可以讓我問你一句話麼？”
迪莎妮低著頭，被抓著的手像觸電了一樣猛的甩了一下，但是這一次海爾柔卻抓的很穩。
“放開別毛手毛腳的。”
“你先答應我，一定要回答我的問題！”
海爾柔卻毫不動搖的，死死地盯著迪莎妮的背影，直到她嘆了口氣。
放下了扣了一半的釦子，微微轉過頭來，輕柔的把鬢角的長髮攏在了耳後。
“嘴長在你身上。”迪莎妮平靜的說著。
“痛麼？”1
“嗯？”
海爾柔清晰的看到，迪莎妮的身體震了一下。
“我問你，那傷口痛麼？”海爾柔說著，得寸進尺的從背後擁了上去。
仗著高出迪莎妮半個頭的身高，把迪莎妮整個人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下巴在迪莎妮的耳鬢廝磨著，一手環著她的肩扣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悉悉索索的從小腹的釦子間鑽了進去，輕輕的撫摸著那道沒有皮膚的虯結傷口。
環抱著她的這一瞬間海爾柔才發現。
這個高傲而倔強的戰士，身體是如此單薄而消瘦。
但是這並不影響迪莎妮作為戰士的力量。
她咬著牙關，拼命的掙扎著，戰士那來自於妖魔的巨大力量如同一個要炸開的炸彈，死命的撕扯著海爾柔那久經鍛煉的肌肉，在胸中那股鬱郁之氣的驅動下她已經忘了摟著自己的是個普通人。
“嘎吱.”
“噼啪”
海爾柔幾乎能聽到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在哀嚎，環著迪莎妮的右手被撐的很開，短短的指甲很快就在左肩上劃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很痛吧”
“一定很痛吧？那道傷口。”1
“我只是被打穿了腹部就痛的死去活來，你卻幾乎被剖開了整個身體，一定很痛吧？”
“和妖魔作戰受了這樣的傷，卻被普通人排斥...”
“心痛麼？”
“明明是殺一些渣滓馬賊，卻會被認作叛徒！”
“一定很難過，很心痛吧？”
“我也很心痛啊！明明應該好好享受人生的，卻要拖著這樣的身體和什麼鬼妖魔作戰！”
“我可是潛兵啊！”
“把這些東西都交給我吧，保護公民，對抗異族，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才對。”
“相信我.不管是妖魔，組織，還是你身上的傷口.”
“一切都會變好的.”
掙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
語言的盡頭，就是沉默。
迪莎妮的手慢慢鬆懈，海爾柔的手則緩緩的貼向了她的身體，最終，緊緊的抱住了她。
“呵..”迪莎妮輕笑了一聲：“我就這麼...容易看透麼？”
“一個兩個的.真是”
“令人為難呢.”迪莎妮笑著搖了搖頭，輕輕的推開了海爾柔的手。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潛兵是什麼，但是有兩點你說錯了哦？”
“什麼？”
“第一，傷口不是很痛，只是看起來恐怖罷了，更不是什麼和妖魔作戰時留下的，而是植入妖魔血肉的介面而已，畢竟是操縱著妖魔力量的戰士啊。”迪莎妮輕笑著，半玩笑半試探的轉身拍了拍海爾柔的臉：“害怕了麼？半個妖魔。”
“切！不過就是人體改造吧？別說我消滅過多少生化人，我自己也是經過六次安全改造的人好麼！”海爾柔咕噥著半蹲了下去，伸手撩開了迪莎妮的一側衣襟，把臉湊到了那道傷口附近。
“你要幹什麼？”迪莎妮的語氣有些緊張，但是過往的傲氣卻支援著她半步都沒退。
海爾柔沒有說話，只是抱住了迪莎妮的腰肢，伸出了與面相完全不符的圓嘟嘟的可愛舌頭從傷口下面一直舔到了她的頸部才罷休。
“你幹什麼啊！”迪莎妮怒目圓瞪的說著。
“當然是證明我不怕咯！”
海爾柔一臉無辜的說著，嗯，還舔了舔手指。
“鹹鹹的！”
“..”迪莎妮看著這張臭不要臉的表情，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說呀？我說錯的另一個是什麼？”
“先滾去把衣服穿上！”
迪莎妮臭著臉，把海爾柔湊上來的腦袋推開了。
“是！長官！”海爾柔吐了吐舌頭，行了個軍禮。
好像裸體的不是她一樣，大搖大擺的，朝著衣服和裝甲的方向走了過去。
“真是.”
“頭疼。”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迪莎妮無奈的搖著頭，扣起了釦子。
矛盾，化解了。1
至少表面上來說，一頓嘴炮的結果，還算不錯。
所以當海爾柔回到宿營地的時候，手裡是提滿了食物的。
一隻有著突出唇外十幾公分尖利獠牙的貓科動物，兩隻之前見過的帶著利爪的兔子，還有一隻神似豪豬卻又大了一圈的生物，加上用衣服兜著的一大堆野草野果，除了習慣性空出的右手拿著騎士衝鋒搶作為警戒之外，海爾柔整個人幾乎都被東西堆滿了。
她準備好好的給迪莎妮做頓飯賠罪，嗯，順帶看一下附近有沒有母艦的訊號，順帶。
可惜。
“最高海拔位置偵測結果表明：八十公里內無任何人為電磁訊號。”
辛苦你了，沙耶。
於是，騎在那只貓科動物身上的海爾柔一手按著它的頭，一手用一支沙耶臨時做出的探針熟練的從這只大貓的後頸扎了進去。
探針穿過椎管，乾脆利落的搗毀了它的大腦和脊髓，僅僅四秒，之前還呲牙咧嘴的大貓就癱軟在地了。
“阿門。”
海爾柔說著，扛起大貓的屍體直奔營地而已去。
“唔？海爾柔，你信教麼？”
沙耶的語氣很是疑惑。
“教會教人向善，讓人放棄仇恨，而我正好相反，向惡而行，仇深似海。”海爾柔無所謂的說著。
“可你卻總時不時的蹦出些宗教言論來啊？”
“孤兒院嬤嬤的影響吧，她總是勸我們看淡過往，雖然我覺得說的都是狗屁，但是卻不妨礙我尊重她，在她面前表演一個乖孩子的形象，畢竟她的關心是真的。也是得益於她，我才沒在十四歲那年跑去做炮灰，而是進了軍校，混成了潛兵，多殺了很多生化人。”
海爾柔一邊走著，嘴角掛起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希望她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不要太過無奈吧，畢竟是她建議我去上學的。”
“不應該是生氣麼？教出你這種不肖子弟什麼的。”
“她可是真正的教徒，不是我這種滿腦子仇恨的老殺才，恐怕就算是我炸了生化人的主星，她也只會非常無奈而憐憫的看著我說一句：‘可憐的羔羊，願主寬恕你的罪’吧？”海爾柔搖了搖頭道：“算了，說這些做什麼，你還是有機會自己去看吧。”
“有機會..希望吧。”
不知何時飄坐在了海爾柔肩膀上的沙耶嘆惋著。
“放心，我會兌換你的。”
“還是算了。即使他們同意，也會抹除我的所有保密的元件再給你的，失去了這些東西，我和那些普通AI也沒什麼區別了，沒了好奇心，在哪裡都一樣不是麼。”
海爾柔無言以對。
“所以喲，別浪費軍功啦！有機會見到我的話，告訴我一些研究所之外的新鮮事就好了咯。”沙耶倒是無所謂的笑著。
“沒有母艦訊號的情況下，把你報損，可以瞞過去麼？”
“不行，一旦你接觸母艦訊號，我就會向母艦發信。”
“你之前還說要和我一起偽造作戰報告呢，這就不能變通一下麼？”海爾柔皺了皺眉毛。
“是不一樣的呀。我和你們人類終究是不一樣的呀，資料是1就不會變成0，變通也只能存在於最高守則之內。”
沙耶坐在海爾柔的肩膀上，光溜溜的小腳丫悠閒的踢著：“作戰報告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你們平時的報告也不過是諸如‘什麼時間和什麼敵人在哪駁火戰損和戰果如何’，其他的細節只要認為不重要都可以一言帶過，這都符合條例，但是真正的任務就不行了，咱們之前採集的所有星球資料我都必須一字不落的上交，更不要說主動聯絡母艦這個指令了。”
沙耶用手指頭指了指腦袋補充道：“那可是和不得背叛超級地球，被俘獲主動自毀這兩個最高指令一起寫在晶片裡的。”
“不會有怨言麼？”
“這就是我的使命，為什麼會有怨言呢，即使是自毀了，也只是有些哀傷吧。”
“無法理解的思路。”
而後便是許久的沉默。
“是吶...人類和AI終究是有根本上的區別的。”
沙耶嘆了口氣，消失在了海爾柔的肩頭。
“快到營地了，下次再說吧。總之，不要兌換我，用軍功好好保護自己吧，你殺掉的史蒂文可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吶，好好活下去...”
“我還等著你給我帶來更多外面世界的情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