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總的話，一時間沒有人敢做聲。
許軍洪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卻還是忍了下來。
他不敢說。
陳錚看了其他人一眼，發現其他人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終於，他舉起了手。
老總看向了陳錚，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說說？”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陳錚。
陳錚乾咳了一聲：“那個老總，我是在想。現在都八點多了，等我們分析完，你再給我們覆盤。可能都要十點了。”
說著，陳錚頓了頓看了看其他人，最後把目光落在張再生身上：“我看大家都餓了，要不您就直接說吧，別賣關子了。”
“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坐在一邊的張再生舉雙手表示贊同。
其他人神色各異，這陳錚……
怎麼不按套路來呢？
正常不是先發表意見，然後再進行一番激烈的交流，最後再等大佬總結發言的嗎？
陳錚這已經不是點了快進鍵了，而是直接把進度條往後拉了。
大家看著陳錚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再看向老總。
他們也很好奇老總的反應。
老總似乎沒有生氣，而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看向了其他人：“怎麼樣？你們的意思呢？”
張再生：“我餓了。”
林培培低頭看了毛絨小兔子一眼，然後抬頭說：“圖圖說，它也餓了。”
許軍洪：“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那我也沒意見。”說著，他還看了一眼無妄子和無念。
無妄子說：“那既然如此，就勞煩老總給我們說明一下。”
有半數人點頭之後，其他人也不再糾結紛紛表示同意。
老總點了點頭：“那就來吧。”
他話音剛落，抬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在“啪”的一聲聲響響起之後，陳錚等人同時感覺到四周一片片迷霧襲來。
陳錚感覺到一陣恍惚。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飛到了天上。
先行者基地後山。
一對年輕夫妻帶著一對兒女站在山腳下。
年輕的丈夫看上去與老總有點像，而那個女兒看上去雖然只有十二三歲，但是從臉上的輪廓看來，居然有點像林曉柔。
他們一家四口準備來父親工作地的後山遊玩。
陳錚看到這一幕，算是懂了。
一個叫小剛，一個叫小柔！
這就是老總的一家四口！
陳錚這才記起來，當時林曉柔用後勤部的電話來聯絡他的時候，他喊了林曉柔一句姐姐。
當時電話那邊的林曉柔似乎怔住了。
原來，她真的曾經有個弟弟！
這麼說來，那個阻止母親進行儀式的人就是老總本人？
這些細節先前無法串聯在一起，可看到眼前的畫面，陳錚就明白了。
陳錚繼續往下看。
故事的發展如同陳錚他們猜想的一般。
頑皮的男孩小剛，一個人跑去了涼亭那邊玩，不慎掉入水中溺水而死。
兒子的死讓母親崩潰失控，終日不出家門。
這後來，都是老總一個人帶著林曉柔去處理小剛的身後事。
只是有一點，陳錚他們之前都沒有猜到，在這個故事裡中的那一對夫妻都是修行者。
作為丈夫的老總當時也沒想到，瀕臨崩潰的妻子居然會掌握了一種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招魂之術。
她趁著父女出門辦事的時候，抽時間來到後山這裡佈陣。
這後山，是淮海市的地脈，天地靈氣匯聚於此處，恰好適合佈置大陣。
終於，在陣成的那一天，她設法把孩子的屍體偷出來，帶來了後山。
她為了讓兒子復活，甚至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
畫面，來到了儀式舉行的那一天。
當老總趕到的時候，陣法已經開始運轉，儀式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陳錚看著老總，頂著風雨來到了這山頂之上。
老總的臉上被雨水打溼，絕望彷彿活過來了一般，爬到了他的臉上。
“清瑤，不要！他不是我們的孩子，他不是！”他遠遠地看著自己最愛的妻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讓血液滴入兒子嘴裡。
被喚做清瑤的女人聽到了丈夫的聲音，她臉色蒼白，嘴巴一張一合：“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陳錚甚至還可以透過畫面看到她的笑容。
只是與她相呼應的卻是老總臉上的絕望吼叫：“不！”
絕望的嘶吼並沒有拯救愛人的性命，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倒在了地上，倒在自己兒子的身邊。
與此同時，天地間出現了一股黑氣。
黑氣瞬間把月色覆蓋，它就像是一頭猛獸，彷彿要把整個後山給吞噬。
黑氣開始鑽入母子二人屍體。
老總在那時候，甚至來不及悲痛。
他知道他必須要阻止這一切。
他衝向了靈石的方向，從懷中摸出了一把佈滿了短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鮮血噴灑，落在了那靈石之上。
陳錚看到老總口中念動法訣，他任由自己的鮮血落在石頭上，那鮮血之上居然閃爍起了金光。
黑氣彷彿在那一瞬間被鎮壓，天地間傳來的邪魔的嘶吼。
黑氣從金光之下擠出，慢慢地破開了壓制。
陳錚光是看著這畫面，都被那股邪氣給震撼到。
這是足以與鬼王匹敵的力量！
老總卻沒有放棄，他撕扯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刀一刀地在自己的身體上劃出傷口。
那一道一道的傷痕匯聚成一個法陣，閃爍出奇異的光芒。
最後，他張開雙臂，把自己的肉身與那山頂的靈石緊貼在一起。
“我以我身為陣！”
“鎮壓邪魔！”
畫面，就在消散。
陳錚等人回過神來。
他們的耳邊，傳來了老總的聲音：“你們成為了先行者，如果遇到了這種情況，你們會怎麼做？”
全場一片安靜。
唯獨柴火處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響。
看完了整個故事，陳錚他們都知道了，老總為了阻止儀式的完成，他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與這山脈連成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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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們的親人，墮入黑暗。你們會阻止他們嗎？”老總再次問道。
還是沒有人回答。
陳錚有點想明白這個活動目的了。
老總是想要以自己為例，告訴陳錚他們領導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或者說，到底怎麼樣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先行者的領導。
可是，有一點陳錚還想不明白。
就在此時，無妄子忽然開口打斷了陳錚的思路。
無妄子：“前輩高義，晚輩深感佩服。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老總看向了無妄子：“問吧。”
無妄子：“這件事應該是發生在噩夢空間出現之前？那您，又是怎麼成為先行者的？”
老總笑了笑：“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我和你們說，在噩夢空間出現的時候，我也被拉進去了。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眾人聞言，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就連林培培也抱緊了懷中的毛絨小兔子。
一個與山脈結合的生靈，居然也被拉進去了噩夢空間？
陳錚深呼吸了一下，調整了一下情緒。
他也想象過要是父母出現危險，他會如何。但是卻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他忍不住問：“老總，當時……你作出選擇時。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你還可以這麼冷靜地作出判斷？”
老總慘然一笑。
“其實啊，我當年和老婆隱居在淮海市，選擇成為一名老師，也是想遠離修行者的生活。我們只是想成為普通人而已。要是讓我回到過去，回到當時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呵，我的父親，兄長和我說。我們的家族，就是為了守護這人間而存在的。年輕的時候啊，我想不明白。就算是在那一刻，我都沒明白。”
“我當時就是在想。要是我不阻止它，那麼死的人就多去了咯。於是，我就那樣做了。也許……是本能吧。”
陳錚想了想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那，老總。您這樣每次舉辦這個傳統活動，算不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呢？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經歷這件事……”
聽到陳錚提出的這個問題，好幾個人同時看向老總。
老總是不是覺得自己虧欠了妻子與兒子，卻無法補救，所以也在透過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呢？
老總笑了笑：“其實也不全是。我也是在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