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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第3章永不分離

任競年望著顧舜華,皺眉,過了好一會,才終於道:“先吃飯吧。”

說完,便回去廚房了,廚房裡很快傳來大鐵鏟子擦過鐵鍋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甜菜的香味,那是他在炒甜菜。

顧舜華低頭看向懷裡的孩子,多多依賴地趴在自己懷裡,滿滿卻在用期望的目光看著自己。

小娃兒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見底,裡面是不加掩飾的擔憂和渴盼。

顧舜華鼻子一酸,心想孩子其實什麼都明白,他當然不想和媽媽分開,而自己之前竟然忽略了孩子的期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鬼迷了心竅,竟然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她抬起手,揉了揉兒子略有些捲曲的柔軟黑髮:“我們先進屋。”

進去房間,屋子裡依然是她離開時的擺設,靠牆一張土坯盤炕,炕頭擺放著自制的紅漆桌子,兩把椅子,左邊是一個沒刷油漆的木頭衣櫃,角落裡放著洗臉盆架和熱水壺。

這就是她和任競年的全部家當了。

這些對她來說是熟悉的,都是自己像燕子壘窩銜泥一點點攢起來,以前對她來說,這就是家的味道,但是現在,怎麼看怎麼不成樣子了。

在那本小說裡,好像提到了這些,陳璐過來幫忙,任競年做主賣給別人了。

她正想著,就聽滿滿突然開口:“媽媽,你和爸爸還是要離婚嗎?”

稚嫩的小聲音,卻問出來一個讓顧舜華完全沒想到的問題。

她看向自己兒子,清澈的眼睛單純而固執,他望著自己,忐忑地渴盼著一個答案。

旁邊的多多似乎也意識到了異樣,仰臉看著自己。

顧舜華便笑了下,將兩個孩子都攬到懷裡:“爸爸和媽媽之前辦離婚,那都是為了媽媽的戶口能回首都,媽媽不是和你們說過嗎,到了首都,我們就能離開這裡,就能去見識很多好玩好吃的,也不會受凍,不用在風吹起的時候被沙子糊一嘴。”

她抬起手,撫摸著兩個孩子柔軟的烏髮,溫柔地笑著說:“不過你們放心,無論爸爸和媽媽辦不辦離婚手續,媽媽都不會和你們分開,要去首都,媽媽帶你們一起去,回不去首都,媽媽就陪著你們留在礦井,這輩子無論遇到什麼事,媽媽都陪著你們。”

說這話,她是對如今的兒女說,也是對上輩子的兒女說。

特別是女兒,因為嫉妒任競年和陳璐生下的那個孩子,她不知道做出多少瘋狂的事情。

如今想來,她之所以離經叛道,那都是因為缺愛啊!

多多聽了後,好像放心了,稍微安定下來,只不過滿滿帶著稚氣的眸子中依然浮現著擔憂。

這個時候,任競年推開門,門一推開,外面的風便呼呼響起,把厚重的棉簾子幾乎給掀起來。

他關上門,望著顧舜華:“飯做好了。”

顧舜華放開孩子,微點頭,便和他一起去端飯,礦井上生活艱苦,哪怕兩個人都有工資,日子也過得不好,主食是棒子麵窩窩頭,只摻了很少的白麵,菜是炒甜菜,裡面磕了一個雞蛋花,湯則是窖藏的土豆熬成的醬油湯,上面還飄著一點蔥絲。

兩個孩子看到,倒是高興,平時一年到頭都是吃土豆白菜,最近甜菜豐收,能吃甜菜,而且還磕了雞蛋,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顧舜華和任競年一起幫兩個孩子盛湯,又照料著他們吃。

孩子吃得滿口香,多多大口嚼著棒子麵窩窩頭,小臉笑得燦爛單純:“媽媽,首都那裡有咱這麼好吃的甜菜嗎?”

顧舜華便聽得鼻子都酸了。

比起這荒蕪貧瘠的沙漠礦井,首都就是一個花花世界,什麼沒有啊,而自己的兩個孩子,從出生就守在這裡,長到三歲了,除了家裡養的雞,外面種的一些蔬菜瓜果,真是什麼都沒見過,守著幾棵甜菜當寶貝。

她勉強笑了下:“媽媽帶你們去首都,到了首都你們就知道了,大柵欄裡有年糕,豌豆黃,有油酥火燒,乳酪,還有全聚德烤鴨!”

兩個孩子聽得眼睛發亮,嚼著棒子麵窩窩頭,嚮往起來那些他們聽都沒聽過名字的“好吃的”。

任競年卻只是抬眼,瞥了一眼顧舜華。

吃過飯,天已經全黑了,任競年去刷鍋洗碗,顧舜華幫兩個孩子洗澡,大漠風沙大,身上特別容易髒。

洗完後,燒了爐子,封住火,又重新整理了佈滿風沙的被窩,才把兩個孩子塞進去。

孩子自然是想讓顧舜華陪著,顧舜華便也鑽進被窩,一邊摟著一個,給他們講故事,一直等到他們都睡去了,她才住了聲。

起身,出去外屋,屋外北風吹著,窗戶上的塑膠油布被颳得撲簌作響,屋裡點著煤油燈,豆大的燈光下,任競年正拿著一本厚厚的書看。

聽到顧舜華的動靜,便抬頭看向她。

顧舜華沒說話。

曾經相濡以沫的親人,書中那個寵愛陳璐漠視一雙兒女的無情男人,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定位在她心裡交纏糾葛,她不知道該把他看做什麼樣的人。

從提出離婚回城開始,兩個人爭吵過,彆扭過,也冷戰過,不過最後,她還是被任競年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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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據說是神聖的,但是為了回城,為了戶口,兩個人還是把神聖的婚姻當做了一個籌碼,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彼此口中很勉強蒼白的安慰,說什麼我們一起努力,還會在一起,說什麼我也會去北京,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個世界充滿著未知,而他們是如此渺小,那得多少掙扎和血淚,才能終於換得團聚?

劉召火車站說再見的時候,彼此存了一絲奇異而悲觀的想法,他們兩個真得已經走到了盡頭。

哪知道,她現在又回來了。

回來了,卻更難面對了。

更何況,她知道了那麼一本書的內容,知道了後面的那種種。

任競年喉結微動,先開口了:“舜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顧舜華輕笑了下,搖頭:“也沒什麼,就是不想把孩子扔這裡了。”

任競年便沉默了。

塞外呼嘯的北風吹著窗戶,土坯壘成的破舊煤爐子發出微弱的紅光,爐子上的鐵壺冒著白騰騰的熱氣,煤油燈在玻璃燈罩裡時明時暗,些許的光亮照在任競年臉上。

顧舜華觀察著這個男人,這個她曾經覺得自己無比熟悉的男人。

十六歲來到內蒙古兵團時,他還是一個帶著稚氣的少年,八年塞外風沙,他長成為挺拔而剛毅的男人,有擔當有抱負,一腔熱血滿懷理想。

昏黃的煤油燈下,顧舜華就這麼看著他,腦中卻浮現出一段描寫,“他鼻挺如山,雙眸深沉,抿起的唇透著剛毅,他英武堅強,八年的兵團生涯沉澱在他骨子裡,讓他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沉穩和果敢”。

顧舜華想,可真會寫,套在他身上真是一點不差呢。

任競年敏銳地捕捉到了顧舜華眼中那一絲審視。默了下,道:“舜華,那你打算怎麼著?”

顧舜華:“還能怎麼著,找馮所長說說,咱們那個離婚表格重新寫吧,兩個孩子給我,我帶著離婚表和回城證明去首都,想辦法把孩子給落首都。”

任競年盯著顧舜華,一字字地道:“帶著孩子,沒人接收,你根本回不去首都。”

顧舜華笑:“那又怎麼樣,回不去首都我不回了,我不回了行吧?孩子是我生的,他們永遠是我的孩子,我要照顧他們,我對他們有責任,回不去首都我就陪著他們在大漠老死終生,又不是說這裡的水土就養不活人。”

任競年咬牙:“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顧舜華眼淚便落下來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前所未有地清醒,我比任何時候都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我就是要和孩子在一起怎麼了有錯嗎?那是我生下來的孩子,我生的時候差點沒了命,憑什麼讓我和他們分開!”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中帶著顫。

任競年頹然地嘆了口氣,無奈地道:“舜華,到底是誰和你說了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這些年,我們在礦井受了多少罪我不想提,這沒什麼,為了建設祖國,這是我們應該的,可孩子呢,得為孩子著想啊,你如果不先回去,孩子永遠沒有希望!”

顧舜華:“你錯了,我如果回去了,孩子才永遠沒有希望,我現在不在乎他們在首都還是在巴彥淖爾,我只在乎他們有沒有和我在一起。”

任競年眼中便浮出一絲溼潤的光亮,他沉默了很久,終於伸出手,握住了顧舜華的手:“舜華,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們就試試,試試帶著孩子回城,如果回不去,那我們就一起留在這裡。”

顧舜華從首都到巴彥淖爾,一路走來,挨了多少凍受了多少苦,現在她的丈夫正用乾燥有力的手握著她,給她溫暖。

她的心有一刻的放鬆,她下意識覺得這是她可以依賴的男人。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

她想,這個男人,也許現在還沒有什麼二心,也許勸自己離婚真是為了自己回城,但是將來,誰知道呢。

所以,她想,她現在應該相信他,但要時刻警惕著,永遠不能讓自己全身心地依賴他。

她垂下眼睛,臉龐變得柔軟起來,低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