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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第二百六十話

袁一似乎察覺到了李令月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側過臉挑起一邊的眉看著李令月, 滿是不快的問道:“你那一臉是幸災樂禍嗎?”

李令月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本宮為什麼要幸災樂禍?這次馬球對陣可全仰仗王爺率領馬球隊旗開得勝, 可王爺的手傷得這麼嚴重, 顯然不能參與這次對陣,那大周的贏面自然就減少了幾分,而王爺隨時可能面臨被自己的規則摧毀的危險。這樣的天降橫禍當前,本宮又怎麼會喜不自勝呢?”

袁一可不傻, 自然知道李令月話中的弦外之音。可他沒想到, 李令月竟如此毫不避諱的袒露出要借用馬球比試弄死自己的意圖。

面對李令月有恃無恐,他則故意裝傻充愣道:“在我看來, 凡事成敗無外乎七分天註定, 三分靠自己。命運一直都很眷顧我, 所以,這場對陣我已經替大周贏了七分,至於剩下的那三分, 大可期望吐蕃馬球隊不堪一擊, 大周便可大殺四方。”

見他說得這般信心滿滿, 李令月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別人才三分天註定, 咱們大周戰神好運卻硬生生的多出了好幾分。沒想到大敵當前, 咱們的戰神還能悠哉悠哉的望天吃飯,

本宮該說這是樂觀心態?還是不知死活呢?”

聽著李令月的冷嘲熱諷,袁一始終淡然自若道:“天下人都說我是戰神,如何威風八面,如何俊逸非凡, 如何智慧超群。所有人都把我說得神乎其技,像天神下凡一般。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些純屬老天爺賞飯吃,所以就算我有驕傲的資本,可我依舊謙虛從不自滿。”

李令月笑了笑:“原來那些樂觀自負只是謙虛之言,那本宮拭目以待定安王如何用所謂的威風八面,智慧超群的大殺四方了。”

袁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沉默許久方才開口道:“既然公主是觀戰特使,不知是否有權利滿足我幾個過分的要求?”

李令月從沒有見過有人用這種方式提要求,可既然他以公事的口吻提出了,李令月也只好打著官腔回覆道:“既然的過分的要求,本宮自然沒有滿足的權利,不過等本宮回到神都可代為轉達給朝廷,若陛下點頭同意,就算定安王想要摘天上的星星,又有何不可?”

袁一低頭沉思了些許,方才用深邃的眼見看著李令月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的過分要求是,倘若這次比試我贏了,公主就嫁給我。可倘若輸了,就請公主放下恩怨,往前走不要再回頭。畢竟人生何其短暫,前面還有很多值得去的事。”

他的要求讓李令月始料不及,她眉梢驚訝的一挑,瞪大眼睛愣愣的望著他,許久後她回過神,冷嘲熱諷道:“你不過是只可笑又可悲的癩□□,本宮就算眼瞎腦殘,斷手斷腳也不會看上你這麼只癩□□。”

說著,李令月很誇張的做出了一個反胃的表情:“本宮只是聽著,就噁心的快要吐出隔夜飯了,本宮寧願被千刀萬剮,萬箭穿心也不會嫁給一隻癩□□。本宮憑什麼要嫁給你?!”

她拼盡全力的想要把袁一侮辱得無地自容,可在袁一看來她所有過激的言語表情,都是那麼痛並快樂著。

這讓袁一既欣喜又憂愁。他幾乎能夠感受到李令月對自己餘情未了,同時,他又看到他與李令月之間有太多誤會怨恨,這讓李令月無法說服自己再續前緣。

其實人最大敵人是自己,終其一生都在與自己搏鬥抗爭,直至和解。

他不知道,究竟還有走多遠的路,才能等到李令月與自己和解的那一天。無論如何,他只要靠近她一點點就可以視為一次戰役的勝利。

顯然,他已經獲得了勝利,因為看到了她的心。接下來他該做不是慶賀,而是整裝待發投入另一場更為艱難的戰役。

當聽到李令月的問話,袁一從思緒中抽離,雖然他心潮起伏,卻不得不保持著應有的平靜從容,回答道:“因為你不會讓我贏。當我知道,那是賀蘭敏之,其實我已經輸了。”

他凝望李令月,語氣越發真誠:“因為我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化解我們之間的恩怨,無論代價是身敗名裂,碎屍萬段,還是那二十裡邊界線,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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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垂下視線沉默了許久許久,方才用低沉的聲音道:“為什麼?這不像你。還是這場比試對你而言,輸贏其實無關痛癢,才能說出這些惺惺作態的話?”

袁一搖搖頭:“在此之前,我想要贏,可現在我卻可以為你而輸,若這是你希望看到的。”

說著,他嘆了口氣道:“這些年,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我們之間該有個了斷,不是嗎?”

李令月沒有回話,只是將頭壓得很低很低,翻來覆去思量了許久,方才抬起頭帶著一臉戲謔的冷笑:“為我而輸?請你別我說得那麼重要!經歷了那麼多,難道我還看不明白,在你袁一心裡,

我李令月從來都是那麼的一錢不值!”

說著,她的笑越發令人陰寒刺骨:“我知道,你恨極了我。因為我害死你了心愛的女人,害死了你們的孩子!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矇蔽我,別有用心的接近我,目的無非是置我於死地,替語瑾報仇,是不是?”

聽到這話,袁一恍然發現,他和李令月只見的阻隔不僅是薛紹,還有語瑾。

這些年李令月被傷得太狠太深,變得驚慌多疑又處處防備,他的示好靠近全都被當成了圖謀不軌的傷害。

看到這般惶恐不安的李令月,他的心疼不已,只能停下靠近的腳步。

他不能將她擁入懷中溫柔撫慰,只能用極盡真誠的目光凝望著她焦躁不安的雙眸,溫言細語的說著:“公主現在下定論是否為時尚早?我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幾日之後就能見分曉。”

“再說,你可是跺一跺就能讓朝廷抖三抖的太平公主,耍的陰謀詭計可比我吃的鹽還多。即便我想要圖謀不軌,難不成堂堂太平公主,還會栽在我手裡。你這是對我太有信心,還是對自己太沒信心?”

他的一席話就像顆定心丸,讓李令月心裡頓時就舒坦了,她暗暗思量著:“是啊!我在怕什麼啊!我耗費數載光陰練就的心計,難道還玩不過一個狂妄自大的武夫。”

這樣想著,李令月點點頭:“你還真自知之明,知道我不是的對手。不過無論你是不是圖謀不軌,我都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他微微一笑:“這樣啊?那我豈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那也算死得其所。”

見他拐著彎佔自己便宜,李令月忙不迭的糾正他的遣詞造句不當,可還沒開口,卻被他一抬手打斷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在此之前,我先得填飽肚子。”

說著,他指了指一旁盛著米飯的木桶,問道:“你應該吃飽了吧?那些能不能給我?”

李令月擺了擺手:“拿去吧!”

他起身抱來木桶,他笨拙用左手握著飯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看著他抱著木桶笨拙且滑稽的樣子,在李令月看來竟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妙趣橫生。

她心語:“原來飯桶就是這麼來的啊!能把豬食吃得這麼歡,還真是頭大笨豬。看來傳言不假,他真一直都吃著大鍋飯。”

“那我就真不明白了,他狼心狗肺換得榮華富貴,不揮金如土度日,卻窩在這荒蠻之地吃著豬食,住著那間簡陋不堪的豬圈。”

“既然喜歡過這樣的日子,那當年大可以待在獵戶村,為何還要……或許,他的確不圖榮華富貴,只是貪慕權利名聲。不然,也用不著折騰自己吃豬食住豬圈來沽名釣譽。”

正在她心潮起伏之時,再看抱著木桶吃得正香的袁一,她變得無比困惑。

這些年她也算閱人無數,什麼奸邪之輩沒有見過,可她從沒看過有人如此樂於沉浸在沽名釣譽的手段之中,實在令人真假難辨。

思慮至此,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卻引來了袁一的目光。袁一放下飯勺看到她滿臉的惆悵,連忙放下木桶,皺眉道:“是不是嚇到你了?我一般都是的用碗盛飯吃得很斯文,今天情況特殊,我的飯量不大真不費米,不需要唉聲嘆氣。”

李令月冷笑道:“你費不費米關我什麼事!不過我總算見識了什麼叫飯桶。”

他微微一笑:“是啊!我跟你解釋幹嘛。你即不年輕貌美,又不溫柔似水,難不成還指望吃你家大米啊!”

李令月唇齒相譏道:“公主府可沒有豬圈,怕怠慢了定安王。”

聽到這番暗諷,袁一非但沒有氣惱,而是撫須笑道:“聽公主這口氣,怎麼像是在跟我打情罵俏?公主這就開始施展美人計套路我,置我於死地了啊?說來也奇怪,我這人軟硬不吃,可最怕就是美人計。公主這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