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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話

最後, 李令月積蓄了足夠多的勇氣, 終於向著面前, 那個遙遠而陌生的背影, 大聲道:“你到底要帶去哪?”

其實,這並不是她心裡想要問的。

“帶你去見他,你的薛駙馬。”當然,這也不是袁一心裡要說的。

李令月又問道:“他在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袁一沒有過多解釋, 聲音平淡而冰冷, 就如這雪天裡,呼嘯而過的凜冽寒風。

李令月突然停下腳步, 低頭愣在茫茫的雪地中, 看著仍然在前行的袁一。

她聲音低沉道:“你是問心有愧?才會這樣躲閃, 連看著我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嗎?”

聽到這話,袁一也停了下來,可依然沒有轉過身, 他看著遠方深沉灰暗的天空, 沉默片刻, 方才道:“我只是避嫌而已。”

李令月冷笑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嫌可避?你若問心無愧, 就看著我, 把話說清楚!”

袁一已被逼到牆角, 他也只能轉身,看著李令月,冷冷道:“我問心無愧!滿意了嗎?”

李令月笑著點頭:“滿意!非常滿意!關於情,我早已對你死心, 可關於義,我還天真的以為,你至少還是當年在宮裡,那個對我好,處處為我著想,捨命護我的高壽。這一刻,我才徹底醒悟,他已經死了,或者他根本就不存在!”

袁一道:“高壽。只是為了保護公主的偽裝身份,他的確並不存在。”

李令月搖頭否認道:“不。他存在,只是死了。”

她打量著面前,始終波瀾不驚的袁一,臉上露出無盡的嘲諷:“人能做到像你這樣無恥,又狼心狗肺,就算天下無敵了!你這樣人,就算下地獄,都算是輕饒了。”

她說得咬牙切齒,袁一聽得異常平靜,待她把話說話,袁一道:“公主要是說完了,走吧!”

李令月怒瞪他一眼,將裹著的狐裘一甩,邁著大步急匆匆地往前去。怎料雪地溼滑,她一個不小心,踉蹌著往前一傾。

“小心!”袁一驚呼著,慌忙伸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扶起。

這時,倆人不過咫尺之距,觸及彼此溫度,恰好又四目相對。

他們都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他們就像被冰封了住,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只是本能探究著彼此的眼神。

終於,李令月開口道:“你這麼鐵石心腸,就不該扶我。”

袁一慌忙放開李令月,向後退了步,解釋道:“這裡是我的管轄範圍,保護公主的安危,是我的

職責所在。”

這回,李令月沒有強辯,而是,一言不發地邁開步子,自顧自地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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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一路無言,來到軍帳,當李令月看到帳中的薛紹,她如釋重負般露出歡快的微笑,一路小跑向前。

見此,薛紹早已敞開懷抱迎接她。

這時,小倆口早已忘記袁一的存在,旁若無人地柔情蜜意著。

薛紹撫摸著李令月的秀髮,柔聲道:“你怎麼來了?”

李令月則語帶責怪道:“不知道朝廷為何要給你安排這個差事,出門前,說得好好的,會早點回

來,可你這一去就是一整天,害我擔心死了。”

“傻瓜!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和袁一也算相識一場,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同他敘敘舊。難不成,還怕他把我吃了不成。”

說著話的薛紹,故意仰頭看向不遠處的袁一。

只見,袁一仍舊提著食盒站在門口,神情一臉落寞。當袁一發現薛紹的目光,便過街老鼠般,灰溜溜地垂下頭。

這一刻,勝利者的微笑終於爬上了薛紹的嘴角,可他知道,這遠遠不夠。

李令月聽到這話,方才想起袁一也在帳中。

於是,她便略顯尷尬地離開了薛紹的懷抱,不自覺地瞥了眼門口的袁一。

這時,袁一已提著食盒上前,邊將菜餚擺到案几上,邊客氣地招呼倆人:“我讓廚子做了幾個小菜,你們要是不嫌棄,就一起吃點。”

薛紹湊上前瞧了瞧,笑道:“你這裡廚子不錯嘛!光是瞧著菜色,就讓人垂涎欲滴了。令月,是吧?”說著,他轉身問一旁的李令月。

李令月看了眼,本來說話,可一陣抑制不住的反胃,差點吐出來。

見狀,薛紹焦急詢問:“怎麼了?還好嗎?”

李令月搖搖頭:“沒事!我沒事。還是那毛病。”

薛紹點點頭:“吃顆話梅應該會好些,帶了嗎?”

李令月神情略顯尷尬道:“我……我忘帶了。”

袁一隻當李令月是病了,便好意道:“我這兒有大夫,要不要給公主看看?”

薛紹看了眼面前的李令月,露出一臉甜笑:“不用了。她這是害喜,沒什麼大礙。御醫說,再過段時間,就會好些。”

“害喜?”袁一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他笑容僵硬地看著倆人,許久才把卡在喉嚨裡的話吐了出來:“那恭喜……恭喜你們了。”

說完,他笑著倒了杯酒,自顧自地喝下,又略顯多餘道:“真恭喜你們了。真恭喜了!”

薛紹點了點頭,嘴角露出難以捉摸的笑:“看得出定安王是真心為我們感到高興啊!現在,定安

王也已經留用神都,等咱們孩子百日宴,定安王一定得賞光。”

袁一緊緊地握著酒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時,薛紹牽起李令月的手,柔聲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李令月點點頭,倆人便向袁一告辭,往帳外去了。

見他們離去,袁一驀然轉過身,他深深吸了口氣,重重地閉上眼睛,神情沉重得猶如承受著難以負荷的痛苦。

這時,已走到帳外的李令月,突然停下腳步,低頭陷入沉默。

見狀,薛紹眉頭一皺,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起來,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道:“令月,怎麼了?”

李令月抬頭看著他,如春水般明澈眼眸裡,浮現出難掩的愧疚之色。

她猶豫再三,終於開口道:“我想跟他單獨聊聊。有些話,憋在我心裡好久,好久,我一直都想

要說出來。或許,說出來就釋然了,不再那麼難受了。”

薛紹沒有表態,只是一臉沉默的看著她。

薛紹態度已經很明顯,李令月又垂下頭,沉默片刻,做著最後的爭取:“這樣做不僅讓我釋然,也是證明你釋然了!”

薛紹抿了抿嘴,道:“如果這真是你需要的,那去吧!”

李令月點了點頭,轉身再次回到了軍帳中。

她看到背過身站著的袁一,不敢有片刻膽怯,也不敢有絲毫停頓。

她一鼓作氣大聲道:“從現在開始,請你就這樣呆著,什麼都別說,什麼也別回答。接下來的話,並不是說給你的聽,當然,你也不屑一聽。這僅僅只是,為了我自己而說,不關乎任何人。”

其實,袁一的武功修為極高,他的聽力都異於常人。方才,李令月與薛紹的對話,他早已知曉。

所以,對於李令月這番舉動,他並不感到意外。

李令月將目的交代清楚後,稍稍沉默了片刻,她像是給自己鼓氣般,舔了舔嘴唇道:“其實,我對之前的事一直耿耿於懷。直到,我知道……自己有了這個孩子,這是一種奇妙,又難以言喻的感覺。”

“我好像真能感覺到,他在我肚子裡,一天天,一點點地長大。從剛開始的手足無措,變得無比期待他的降臨。”

“我越來越感到他的重要,也因為他,我終於看清楚,以前的所有的執著有多不值得,多麼微不足道。”

“他也讓我看到,自己不僅有他,還有一個對自己呵護備至的丈夫,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屬於我的家。”

“你也知道,我生在帝王家,自小享受極致的榮華,卻從不曾享受家的溫暖。”

“所以,曾經的我不畏艱難,受盡遍體鱗傷,只是為了找到一個家。卑微到塵埃還不夠,甚至……甚至低賤地去哀求,也只是為了留住一個家。”

說到這兒,想起過往,李令月不由淚如泉湧,她聲音哽咽道:“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可你還是用殘忍的方式,親手毀掉了那個家。我恨過,真的恨過!可如今……”

李令月抹了把淚,用無比堅強的聲音道:“如今,我不再有恨,而是要感謝你,所作的一切。正因為你的無情,把我推向了薛紹。”

“我無從選擇地留在他身邊,被迫看著他對我的容忍,被迫接受他對我的好,被迫發現他才是與我白頭偕老的人。”

李令月長長吐了口氣,像是吐出所有怨恨:“知道嗎?我終於體會到‘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當你終於從一種執念中走出來,回頭去看,就會猛然間發現,過去的一切,其實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