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散席後, 雯姐的女兒來接她，她們母女倆一起出來旅遊，這會兒直接回酒店。
李瀟主動提出送左顏回家, 她忙不迭婉拒了，說自己住得近, 坐地鐵就行。他就送左顏去了地鐵站，她下車後揮別三個人，被他們目送著進了站口。
幾分鐘後，左顏爬樓梯走出站口, 徑直走到路邊一輛沒熄火的車前, 開啟了副駕駛。
遊安理等她繫好了安全帶, 就腳踩油門, 握著方向盤駛離了站口, 往家裡的方向走。
左顏一路上都在想李明明說的那幾句話，實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漏了餡，只能開口問旁邊的遊安理：“你覺得我臉上寫著很喜歡你這四個字嗎？”
遊安理給了她一個疑問的眼神。
左顏松了口氣，自我安慰道：“對吧, 你也覺得看不出來吧。”
遊安理看著這個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的人, 無言了很久，才開口道：“你那個同學跟你說了什麼？”
左顏不知道第多少次糾正她：“人家有名字的，你不要每次都那個同學那個同學的叫, 很沒禮貌。”
她冠冕堂皇的樣子, 像是把“那個男的”掛在嘴邊的人不是她一樣。
遊安理嗤笑了一聲，看著前面的路，沒再開口說話。
左顏腦子裡一堆問題呢, 沒時間去跟她鬥嘴, 反正回家後有的是時間把所有賬一次性清算, 到時候別說鬥嘴，鬥奶她也沒在怕的。
關於李明明說的那些話，左顏其實是覺得很過意不去的。
她沒想到李明明會跟她道歉，還因為這點事愧疚了這麼多年。
因為嚴格來說，該道歉的人是自己。
當初是她自己什麼都不肯說，又心裡不滿，最後積攢的東西太多，迫切需要爆發出來，所以她就藉著機會發洩在了最好欺負的李明明身上。
其實李明明什麼也沒做錯，站在他的立場去想，他又不知道她和遊安理的關係，站在他哥哥那邊是人之常情。
左顏也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沒義氣的人。
李明明把她當好朋友，但她什麼事情都不說，享受友情帶來的便利，卻不付出，也不信任自己的朋友，最後才造成了那樣的局面。
左顏去飯店的路上一直坐立不安，就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忘記自己當年是怎麼對李明明破口大罵，把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給傷害成那樣的。
她從小驕縱慣了，總覺得地球圍繞著自己轉，周圍的人都應該先考慮自己的心情，所以一點委屈都不能忍受。
那時候的她只看得到自己的難過，學不會站在別人的立場去考慮問題，甚至在遇到遊安理之前，她都不懂為別人付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也許孟年華當時說的話都是對的。
那麼不成熟、心性不堅定、連愛一個人的能力都還不具備的她，憑什麼值得遊安理為她放棄前途呢？
而現在的她背井離鄉，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堅持了七年半，卻也還是個把日子過得一團糟的人。
離家時放了多大的狠話，現在的臉就有多痛。
左顏想，可能這輩子她都是這麼沒用的人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不算早了，左顏因此僥倖逃過了今晚的“加一圈”。
還不等她高興一會兒，遊安理就當著她的面定了明天早上晨跑的鬧鐘，兩個床頭櫃一邊一個，手機上兩個，不怕叫不醒她。
左顏萬念俱灰，抱著自己的掌上遊戲機默默落淚。
死宅的生活就這樣遠離她了，連帶著還有電腦裡沒打完的單機遊戲，願望單裡沒付款的新遊戲，甚至是購物車裡的那款呆了不知道多久的vr頭顯……
念頭一閃而過時，左顏突然坐直了身，探頭問旁邊懶人沙發上正在忙工作的人：“算算時間，明天要發工資了吧？”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你要買什麼？”遊安理頭也沒抬地問。
左顏搓著小手手，整個人從坐姿慢慢變成了趴在沙發上，半個身子都探出去了。
“咱們上次在商場裡玩的那個，我想買好久了。”
遊安理手裡敲著鍵盤，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口道：“那個不能全身追蹤。”
左顏翻了個白眼。
她能不知道嗎！
“全身追蹤太貴了，沒必要。”左顏毫不掩飾自己的貧窮。
遊安理敲完一行字，停下動作看了過來。
“如果你能堅持每天晚上玩三十分鍾的beat saber，我可以買一套全身追蹤給你。”
左顏花了三秒鐘理解她在說什麼。
“我堅持每天玩遊戲，你白送我？”
還有這種好事！
見遊安理點頭，左顏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如果她稍微思索一下beat saber這玩意兒有多累人，也不至於在後面的日子裡手酸到抬不起來，只能任人宰割。
遊安理當著她的面，用自己的電腦下了單，買了兩套裝置。
外海直郵要等不少天，左顏按捺住內心的激動，開始思考遊安理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了。
想著想著，她就想起來遊安理到現在都還沒算今天在洗手間裡的賬，難道真的忘記了這件事？
左顏悄悄觀察了遊安理一會兒，發現她心思都在工作上面，決定先溜為敬，起身回臥室裡找出換洗衣服來，進了浴室泡澡。
這一次她學聰明了，直接把浴室門給反鎖，杜絕後患。
左顏在浴缸裡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把自己泡成了個剛蒸熟的大白饅頭，才暈乎乎地擦乾身體，穿上衣服，把頭髮吹乾，走出了浴室。
遊安理站在陽臺的落地窗前打電話，講的是英文，左顏只聽清了幾個單詞，她就掛掉了電話。
這還是左顏第一次窺見到她在國外的那個圈子，那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
即使這段時間她們已經住在了一起，卻也沒有誰主動去提過去相關的一切，無論是分開之前的，還是分開之後的。
大概是因為，只有這樣，她們才能假裝彼此之間還跟以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左顏其實很清楚，問題不會因為迴避而消失。
就像這通電話一樣，還會有無數個瞬間突然提醒她——七年不是一個數字，是一段漫長的人生。
而在這段人生裡，她們不存在於對方的世界。
“怎麼了？叫你都沒反應。”
遊安理走過來，停在她面前問。
左顏回過神，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什麼也沒開口問。
也許她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鼓起勇氣，去揭開那道傷疤，去觸碰那個未知的世界，去追究遊安理身邊沒有自己之後的日子。
但不是現在。
不能是現在。
夢和現實，人總是更想逃避現實。
左顏想著，抬手拉過了遊安理，讓她的身體貼緊了自己，並向她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你想不想鬥個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