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鴉烏的昂貴價格，同時也限制了靈力機的應用上限。
葉歡他們在實驗中發現，靈力機產生靈力的效率是有限的，以目前這臺靈力機來說，它最多也就能驅動一些九品法術和有限幾個八品法術。
這就好比是一個八品方士，最多也就能施展一些八品法術，而無法施展出七品及以上的法術來。
對於這種上限，葉歡將之命名為“功率”。
就他們目前的研究結果，靈力機的功率和兩個因素有關，一是昆鐵環的大小和數量，二是環內紫鴉烏線的大小數量。
昆鐵環組的規模越大，內建紫鴉烏線的規模越大，所能產生的瞬間靈力也就越大，功率越大。
也就是說，想要用靈力機來驅動更高階的法術，便需要更大的靈力機，但是越大的靈力機，所需要用到的紫鴉烏也就越多，造價直線上升。更重要的是，材料也不夠了，光是造出眼前這臺靈力機來，就把雲州營地這次採購來的紫鴉烏幾乎都耗盡了。
因此，雲州營地目前也就只有這一臺靈力機。
還是得找到一種材料替代紫鴉烏，這才能適應工業化生產的需要，葉歡心中暗想。
不過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事，很快也就不去想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眼前的手雷生產上。
“現在一天能生產多少枚手雷？”他對一旁的人問道。
站在他左手邊的是個崗頭村的村民，叫吳鼎力，原本在西陵紡織工作，做過紡織、照顧過黑石機，為人頭腦靈活，如今是“雲州軍械制造局”廠長。
雲州軍械制造局就是眼下這個廠房所屬的單位，剛成立兩天，專門用來製作雲州廂軍所需要的一應武器裝備。目前的話，主要生產任務就是製作黑石手雷。
聽到葉歡的問話，吳鼎力趕緊答道：“現在一天控制在200枚，主要是每天送過來的鐵太少了，一用完就沒得做了。”
葉歡點點頭，表示這個問題自己知道了，不過他也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雲州的鐵都是從拓跋同等商人、以及石磨州的貿易中來的，而且因為鐵是戰略物資的緣故，就算葉歡想要多買些，那些商人和石磨州方面也都提供不了太多的量。
之前雲州對於鐵的需求量並不大，倒也無所謂，沒感覺有什麼不便。可是如今靈力機一發明，鐵制品的加工難度一下降低，對鐵的需求量猛增，立刻就感覺到雲州鐵儲量的不足了。
鐵供應量的不足，也讓軍械局的這臺靈力機很多時候都處於停工狀態，但是葉歡也沒有真就讓這個花了大價錢做出來的東西就這麼歇著——軍械局停工的時候，這臺機器會被抬到別的地方去，去完成一些其他的工作。
“先這麼做著吧。”
葉歡這樣說著，帶頭朝外面走去，臨走之時，還又看了一眼那個斷腿的裝配線工人。
那是一位雲州廂軍的士兵，也是當初護送商隊去石磨州、結果卻被大風寨偷襲一役中的倖存者。
在那場偷襲戰中，他失去了一條腿，不過命非常大，這樣都沒死，活了下來。之後也沒有死在可能的感染上，而是頑強地活了下來。只是少了一條腿之後，他顯然就無法再當兵了，沒有了生計來源。
葉歡履行了他當時的諾言，對這些人的情況進行了統計，還能打仗的，重新回部隊，還能夠工作的，在徵求本人意願後，按情況不同分配了不同的工作。實在不能工作的，記錄在案，每月供糧，另每月提供一定的撫恤金。
除了這些在偷襲戰中受傷的士兵外，在雲州保衛戰中傷殘的士兵就更多了，不過那些人大部分都還在休養中。等到傷好後，也都會按照這樣的方法一一進行安排。至於那些戰死的，都發放了戰死撫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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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大楚的軍例，普通士兵戰死者發放半年俸祿，差不多就是5貫錢左右，雲州則是發放了30貫。崗頭村村民參軍戰死的直接發放到家中，原本的雲州廂軍則是根據參軍時登記的家庭資訊，專門派人去原籍貫地發放，這將是一項耗時漫長的工作，卻必做不可。
這也是葉歡定下的大方針，不能讓這些英雄們流血又流淚。
而這樣的處置措施，也極大地提升了雲州廂軍的士氣和歸屬感。
……
離開了軍械局後，葉歡沒有再去別處逛，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去了已經建設好的左廂房，拓跋同已經坐在裡面等著了。
一看到葉歡進來，拓跋同滿臉堆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叉手作揖大笑道：“葉知州，恭喜恭喜，恭喜葉知州大敗大風寨群匪。知州用兵如神，以少勝多，實在令人佩服。”
“過獎過獎，拓跋先生別來無恙，風采依舊……”
兩人坐下，好一通寒暄客套，拓跋同屁一句正事沒提。不過就算他正事不提，他人到這裡就夠了，已經表達了一個訊號，那就是他會繼續和雲州貿易。
雲州之前被砍斷的其中一條腿，重新又接上了一些。
“……對了，拓跋先生，最近雲州對於鐵的需求量有所增加。”拓跋同不提正事，葉歡卻是提了起來：“想從拓跋先生這裡多採購一些，不知拓跋先生能提供多少？”
拓跋同笑容稍稍收斂了一些，略一沉吟，道：“一個月提供800斤，這是最多了。”
“不能再多些？”800斤對於現在的雲州來說夠幹個屁啊。
拓跋同表情犯難，苦笑起來：“葉知州，不管是楚國還是燕國，鐵都是禁止邊境貿易之物，有這麼多已經不容易了。我也是看在葉知州的面子上才會如此冒險，還望葉知州理解。”
葉歡輕嘆一聲，也沒勉強他，而是想了想，又問道：“這次就只有拓跋先生一人來嗎？上次雲州外匯交易中心開業的時候，我記著不是來了許多人麼，他們沒和拓跋先生一起來？”
拓跋同到底是個燕國人，可能不大願意出賣鐵這樣的戰略物資給自己，但是楚國的那些商人就不一定了，葉歡想試著從他們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個鐵原料的來路。
“來倒是來了些，只是路上出了一些事。”拓跋同說道：“我等收到訊息，鄙人在潯州、盤武府的兩個商號被查封、人員皆被驅趕了出來，並且大通號被禁止再入城貿易，理由是售買禁榷。”
“此外，還有一些店鋪被查封，理由不一，但是有一條共同點，那就是都參與了雲州絲絹的買賣。官府明面上始終沒發任何通知，但是私底下卻已有流言，稱盤武府下了命令，誰跟雲州貿易，便無法再參與西南走廊的貿易。”
“幾個掌櫃的得到訊息後，稍作商議，半路上陸續離開、去了潯州處理各自商號的事項了。”
葉歡默默聽著，並不是太意外。
潯州盤武府方面，顯然不會因為他打贏了大風寨群匪就偃旗息鼓。只要皇位一天沒定，自己在西南一天，雙方之間的鬥爭就會一直持續下去，只不過現在對方眼看著武力行不通，又重新回到了貿易戰上，並且進行了升級。
之前只是禁糧食，現在是直接讓商人們二選一了。
就目前來說，雲州的貿易量還太小，遠遠無非和連通楚燕兩國的西南走廊相比，幾個掌櫃們最終選擇了西南走廊。
“不過葉知州也無需太擔心。”拓跋同接著說道：“雖然幾個掌櫃的都在半路走了，但各家還是有一些人來了的，他們會繼續負責雲州外匯的交易事項。”
“他們這樣做，難道……”
“多繞一番路罷了。這些人手已經進行了切割，只會往返於清化州和雲州，將外匯交易的結果送過去，那些商號則是走清化州潯州一線，期間各自還能進行一番貿易，就和他們本人來也差不了多少。”
“原來如此。”葉歡點點頭，讚道：“拓跋先生值此之際，仍親身趕來，令人感動。”
拓跋同或許是覺得也蒙不住葉歡，直接坦言道：“我已經被記住了，來不來都是一樣，倒也無須像他們這般了。”
葉歡還是又贊了他兩句，心中則是暗想，對方這麼一搞，自己再想要從本國商人那裡搞鐵原料就從國內貿易變成了國際貿易。
鐵這種戰略物資，大量地進行邊境貿易是不可能的，因此自己想從本國商人那裡大量進口鐵原料看來也是行不通的了。看來只能派出人手在雲州境內仔細打探，看有沒有什麼鐵礦了，還有就是石磨州方面，看能不能多進口些鐵了……
他正想著，拓跋同又開口了：“對了，葉知州，我適才進來雲州之時，見到一些人在建設城牆，動用到了一種泥漿，既不像是糯米砂漿，又不像是夯土漿，不知是否是雲州的新產物？”
拓跋同說著，似乎漫不經心，但心裡卻甚為著緊。
他之前進來雲州營地的時候，見到修建城牆的那一幕，好奇之下，派下人藉故摔出去撞了一下。根據下人反饋的結果，那種疑似泥漿風乾後變成的石頭很硬，和那些作為基石的石頭粘合在一起，彷彿兩者天生就是生長在一起一般。
根據這種描述，拓跋同推測這種泥漿的粘合能力可能不下於糯米砂漿。
更重要的是，它當時在場的量很大，那些工匠們並不怎麼吝嗇，大量地使用。以拓跋同對於雲州經濟情況的瞭解，這表明這種泥漿的成本並不高，至少遠沒糯米砂漿那麼高。
一種粘合能力不下於糯米砂漿，成本也可能很低的泥漿，立刻引起了拓跋同的興趣。
“算是吧。”
葉歡聞言，抬眼看了拓跋同一眼，稍一思忖後，說道：“我叫它水泥。”
拓跋同看到的那種泥漿，便是水泥。
早在雲州保衛戰之前，葉歡給雲州研究所佈置的幾個研究專案中，就有水泥的研究。
在葉歡提供思路、雲州研究所進行驗證的過程中，葉歡發現，水泥在這個世界同樣能夠燒製出來，而具體方法同樣是把石灰石和黏土、鐵粉混合，燒製成熟料。
維持水泥煅燒的高爐溫對於這個世界的普通工人來說是一個大難點，但是對於方士們來說卻不是什麼問題——他們用一種叫做火雲刀的八品法術就能達到合適的煅燒溫度，成功燒製出了水泥。
水泥的成功驗證，讓葉歡當初在面對大風寨群匪的時候有過這樣一個念頭：是否能夠大量燒製水泥，加緊建築防禦工事來抵禦群匪？
但最終他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水泥的燒製離不開方士，可雲州方士數量有限，全部都用來製作黑石手雷都嫌不夠呢，哪裡能夠抽調出人手來燒水泥？相比起水泥來，還是黑石手雷更加重要，因此也就最終採用了挖戰壕的方式。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有了靈力機，這臺靈力機又正好能夠推動一個火雲刀法術的執行，於是水泥的生產又重新搬上了日程來——軍械局停工的時候，靈力機便會被搬去生產水泥，以物盡其用。
“怎麼，拓跋先生對此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