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刑警們整齊筆挺的同一制服,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嚴肅、認真、令人信賴的氣質。
新來的,自稱為搜查局的5人,都穿著一身打扮不一的便裝,氣質各不相同。有的像是街頭的街溜子,有的像是普通的店員……
領頭的那個半禿子,穿著身有點兒泛皺的黑色西裝,皮鞋上沾著些許泥漬,眼袋深陷,神情疲憊,讓蘇謙不由聯想到上一世隔壁財務部的總經理。
‘這個搜查局是做什麼的?為什麼由他們接手案件?’
正當蘇謙觀察局勢、疑惑不已的時候,突然感到抱著自己的手臂緊了緊,是小璐抱得更用力了些,自己甚至能夠感受到她剛剛發育的曲線。
‘唔,呃,冷靜思考,唔,這個,嘶……’
屋子裡職位最高的刑警隊長,當仁不讓地迎上對方,當面懟了回去:“這次的案子是由津文鎮當地警署發現上報的,這種事情你們搜查局也要插一手嗎?而且這次還是移交?太霸道了吧。”
領頭的男子瞄了眼他的肩章,“周隊長。”
刑警隊長臉都黑了,“我姓王,幹員遊魂,我們見過一次。”
“哦,不好意思,王隊長,”‘遊魂’的臉色沒有愧疚,只是疲憊感又深了點,“這次的案子比較特殊,你們調到的檔案很大部分都是偽造的。這次去世的兩位以前都是搜查局的人,所以才會移交給我們了。”
一名警察恍然大悟般拿起桌上的文件,“難怪這個檔案看上去這麼怪,徐成平以前的經歷居然是保安。”
“搜查局的人當保安有什麼奇怪的,還能撈份外快,”同伴冷哼一聲,出言諷刺道。
“別胡說,人還在呢。”
言下之意,當面諷刺不好,回去再一起嘲諷啊。
‘原來徐成平和柳茗過去都是搜查局的前員工嗎?’
聽到這兒,蘇謙的許多疑惑得到了解答,難怪總感覺徐成平和柳茗與這個偏僻的鄉下鎮子格格不入。
不論是徐成平隨口報出沈櫻身上一堆奢侈品的價格,培育出實力很強的怪力,還是柳茗這樣的超能力者,都不太像是津文鎮這樣的鄉間小鎮所能培養出來的人物。
“都給老子閉嘴,”王隊長回頭暴喝,整個屋子瞬間安靜。
“節哀,”王隊長緩緩嘆氣,從兜裡拿出一包煙,“來一根?”
“不好意思,戒了。”
“行,”王隊長把煙放回去,“我理解了,有上面發下來的案件移交檔案嗎?只憑你一兩句話,我這也不好直接帶兄弟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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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魂’抬手做了個向上指的手勢,“檔案流程慢,上面已經溝通好了,你往市裡打電話問問,你們局長應該知道這事。”
“好,我去打個電話。”
王隊長快步走出休息室,去找安靜的地方聯絡上級。
‘遊魂’目光緩緩掃過整個屋子,最終停在小璐身上,目光一凝,以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這是進化了吧?可真夠慘的。”
小璐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彷彿被視線中無形的壓力所壓迫,蜷起雙腿,把懷裡軟綿綿的百變怪抱得更緊了,像是要把它揉進身子裡似的。
沒過多久,刑警王隊長握著手機,回到休息室內,“移交案件資料,準備撤。”
“是!”“是!”……
‘遊魂’身後的幾人走向警察們,開始交接資料。從外界的喧譁聲來看,別屋的資料移交也已經開始。
作為隊伍的領隊,‘遊魂’與王隊長走到屋外單獨聊了起來,大約是在交流案件情況。
等‘遊魂’走出屋外,小璐的擁抱自然而然地松了開來,蘇謙順勢脫離了‘被魅惑’狀態,轉過身子輕聲問道:“小璐,你認識那個搜查局的領隊嗎?”
小璐輕輕點頭,“嗯,見過他。”
“你好像很怕他?”蘇謙眼珠一轉,瞟向休息室的窗戶,“現在比較混亂,我們要不要逃跑?我變成耿鬼穿出去,你直接瞬移。”
“不是怕他,”小璐搖搖頭,“是討厭他。不過,不用逃跑。我們的力量太弱小了,還是要藉助人類的力量。如果搜查局參與進來的話,也許反而是好事吧。”
搜查局來的幾人,看上去鬆鬆垮垮的,但其實都是精英人才,只不過是接受的訓練造就了他們這樣的外在表象而已。
等到移交資料時,可以看出,他們無論是記憶力、理解力,還是抓重點的能力,各方面都很不錯。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深灰市來的刑警們便收隊,又趁夜趕回深灰市。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雖然意外收穫了晚上的睡眠,但是對搜查局的吐槽和嘲諷,可以想見在一路上必將是不可缺少的調劑品了。
送走警察們,帶隊的‘遊魂’回到休息室,環顧一圈不大的房間,從牆邊拉出一張摺疊凳,拖著它走向牆腳的小璐。
鐵質的凳腳與水泥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嗝聲。
啪嗒,摺疊凳開啟。
啪,男人一屁股坐在小璐對面,手肘支撐在膝蓋上,手指使勁撓上所剩不多的頭髮,“我就跟他們兩個說過,幹我們這行的,入了行,就別想著退出去。老老實實在體系裡幹到幹不動了,反而還能落個好。”
“想著什麼急流勇退,過普通的、平凡的生活。厭倦了爾虞我詐,厭惡戰鬥,這種話都是狗屁。自己想退,退的乾淨嗎?你退了,敵人又不會退,說不定人家還惦記著你呢。在體系裡,大不了你一個人出事,也不會牽扯家小,這下好……”
‘遊魂’就這樣在小璐面前絮絮叨叨地說著,像是在對小璐說教,又像是在透過她,告訴其他已經聽不見的人。
長髮遮掩下的小璐板著臉,眼睛盯著懷裡的百變怪,對‘遊魂’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呼~”
‘遊魂’長出一口氣,終於將堵在心裡長久的埋怨一吐而空,隨後他的目光才聚焦到面前的小璐身上,“19號實驗體,恭喜你,終於進化了。”
“我,是,小,璐。”小璐用人類的語言反駁,像是把這些詞語一個接一個地砸出來。
“呵,”‘遊魂’笑了笑,沒有反駁,也沒有同意,“把頭髮掀開,確認一下你進化後的樣子,麻煩配合了。”
小璐沒有動,反而看向了在場的其他人。
‘遊魂’回頭看了眼,解釋道:“他們,你可能沒印象,但其實他們都見過你,知道你的來歷,沒關係。”
正在忙碌的其他幹員手上的動作同樣慢了下來,好奇地往這邊打量過來。
小璐點點頭,念力發動,藍色的頭髮輕輕向兩邊撥開,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俏臉,鮮紅的雙瞳如同高貴漂亮的紅寶石。
“有點像柳茗。”“也沒那麼像。”“和奇魯莉安比呢?”“身材比例有點像是沙奈朵。”“比一般的奇魯莉安身高要高,但是又比沙奈朵矮。”“啊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紅色的眼睛還是太明顯了,我沒見過紅眼睛的人類。”“戴墨鏡或者美瞳不就得了。”……
剛才面對警察沉默不言的搜查局精英,這會卻吵吵嚷嚷得像是菜市場討論八卦的大叔大媽。
“虞處,這是警察那邊給19號實驗體做的實力測試報告,還有百變怪的,”有人從檔案夾裡抽出兩張紙,遞給‘遊魂’。
‘遊魂’就是曾經徐成平去往深灰市上門拜訪的前領導——聯盟搜查局深灰市行動處處長,虞元慶。
虞元慶接過報告,快速掃過末端的評價,“精英階和基石階嗎?”
報告中,警察對蘇謙的實力高估了。
剛才測試的時候,蘇謙偷懶變身成為小拉達參加,結果小拉達會的技能普遍等級比較高,比如Lv5的撞擊、Lv3的電光一閃等。同時蘇謙的變身形態種族值已經高於小拉達的原型,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如果變身噴火龍測試,那就只有入門階的實力評價了。
不知不覺中,相對於一些比較弱勢的精靈,哪怕是白板實力,蘇謙也已經能夠越階超出原形態了。
“可以了,”虞元慶揮揮紙張,示意小璐不用維持念力,“能夠複述一下嗎?你是怎麼進化的。”
在他身後,有名幹員坐在不遠處,快速記錄雙方的談話。
“今,天……”小璐的複述磕磕巴巴的,她似乎有些厭惡搜查局的問詢,卻仍然認真講述了完整的過程與細節。
聽完小璐的敘述,虞元慶靠在背後的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無法獲得其他來源的情感力量,但是依靠自己強烈的情感觸動,最終促成了進化嘛。”
“垃圾結社的破專案還是沒價值,總不能製造一個出來,就把它親媽獻祭了吧,那聯盟非得內訌不可。”虞元慶嘴巴挺毒的。
小璐:“……”
“現在柳茗死了,19號,你怎麼想?”虞元慶將紙張遞還給身後的幹員。
“是,小,璐。”小璐反復強調一遍。
“隨便了,”虞元慶不耐煩地擺擺手,“小璐,你怎麼想?”
這個問題小璐早就有了答案,“我想復仇。”
“這種事,不用你想,搜查局也會去做,”虞元慶神情一肅,“哪怕是退役的幹員。那也是搜查局的人,無論是誰幹的,搜查局都和他們沒完。”
“我想問的是除了這個,你怎麼想?”虞元慶語速放緩,緩緩問道,“要不要加入搜查局?”
見小璐搖頭,還沒等她開口,虞元慶立刻打斷道:“不是作為精靈,而是作為幹員。有工資,有編制。”
其他幹員只是向這兒看了眼,似乎對處長的招攬一點也不驚奇。
反倒是蘇謙一時間感覺資訊載入過量,有點聽呆了。
什麼搜查局、19號實驗體、幹員……全部是第一次聽到的詞彙,蘇謙不知道這機構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小璐和他們有什麼糾葛,不好貿然替她做出決定。
替徐樺做出選擇迷你龍的決定給蘇謙多少留下了些許心理陰影。
“不,”小璐仍然搖頭,“媽媽不喜歡你們,我也不喜歡。”
“呵呵,”虞元慶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想想,想要復仇總得有力量吧?你自己的實力增長,這麼些年下來,也就這樣點速度,但是你的能力如果成為訓練家,卻可能超過絕大部分人類。將來你想要的精靈、材料、前沿知識,都可以透過搜查局的渠道獲得。有幾個地區的天王能夠脫離組織成長起來?”
這番話,蘇謙倒是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
不考慮奇特的種族和身份,小璐學識淵博,聰明好學,能夠和精靈直接溝通,指導它們訓練和戰鬥。自身的戰鬥力不說多強,但也超過絕大部分人類了。
無論是競技場內,還是野鬥,作為訓練家,小璐都是BUG般的存在。
虞元慶咽了咽口水,繼續勸說道:“搜查局和你,相處的雖然不是很愉快,但雙方也算是知根知底,完全可以接受你的身份,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怎麼著你。你媽媽原來也在搜查局工作過挺久時間,許多老同事、老搭檔看在她的情分上,也會照顧你。怎麼樣?好好考慮考慮。”
“不用,”小璐斷然拒絕,抱緊軟綿綿的百變怪,“不需要,你們的幫助,有百變怪和我就足夠了。”
“靠,跟你媽一樣傻,”虞元慶罵了一句,氣得站起來,繞著椅子轉圈圈。
小璐低著頭不說話。
“虞處,”在旁邊記錄的幹員停下筆,抬頭看向自己的領導,“幫幫她。”
“你看到了,”虞元慶指著小璐的腦袋,“是她自己不幹的。”
“虞處,再想想辦法,你總有招的。”長桌另一頭的女子用希冀的目光望過來。
虞元慶背著手轉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小璐,“搜查局的臨時,不對,協力幹員,幹不幹?沒編制、沒工資、沒福利。按任務發錢,我們給你做個身份。任務雙方溝通著來,我們會考慮任務是否徵調你,你也有權拒絕。”
‘好傢伙!’蘇謙一臉嫌棄,你想說臨時工對吧?
臨時工對吧!
這詞簡直萬惡之源啊!
眼見小璐又要開口,虞元慶搶先說道:“你先別拒絕,如果你拒絕的話,這個案子的後續就跟你無關了。如果你成為協力幹員,那關於這個案子的資訊,我們才能告訴你。你才能夠加入相關的行動,或者申請支援。”
“難道,你不想獲得搜查局關於這個案子調查到的資訊?萬一找到兇手,你不想親自參與到抓捕行動中來?還是你想動用私刑,到時候再被警察追捕呢?”虞元慶連續的反問,語速一句比一句快。
虞元慶開出了一個小璐無法拒絕的條件。
“好,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