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哥，等下小區你就不用進去了，還要給門崗大爺通報外來車輛，送小區門口就行了。”
“不用，塵哥，我也住這小區。”
“這麼巧？”
“對啊對啊，好巧啊。以後都是一個組織的人了，咱們以後還有個照應。”
直到車開進了小區，柳若塵下車，王家昌說去停車便反方向離開了。
外面小廣場一群孩子在玩，追跑打鬧，滑梯鞦韆蹺蹺板，幾個孩子還在玩著新發明的遊戲。
“機甲護體！幽靈沒法進攻機甲！”
跑向機甲男孩的“幽靈”停住了大叫“請求人類工程師協助拆除機甲！”
“人類不能幫助幽靈！幽靈殺人類的！”
“你幫我拆了護甲我就不殺你！”
然後機甲男孩頭也不回的跑了……
小時候真的是無憂無慮，最美好的時光轉眼就過去二十年了。柳若塵有些惆悵的走到了自己家樓門口。
看著這棟進進出出十幾年的高層，柳若塵第一次覺得回家這麼難。就連以前在外面打架被告家長或是撩女同學裙子被班主任通報回家反省都是一路小跑的回家，按照老爹對老師的話說，我小時候也這麼幹過啊，又有幾個男孩子小時候能老老實實的坐在板凳上心甘情願的看《十萬個為什麼》而不去捅婁子呢？
走進電梯又退了出來，柳若塵選擇走樓梯，一步兩步，一步兩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然後柳若塵給了自己一巴掌，還沒想好怎麼給媽媽解釋這件事滿腦子的垃圾話就蹦出來了。
就在他步履沉重的向家走過去的時候，後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塵哥，等等我！”是王家昌的聲音。
“怎麼你也住這棟樓？”
“是啊，十二樓，你呢？”
“十二樓。”
“不是吧，這麼巧？”
柳若塵楞了一下，臉一沉問道：“什麼意思。”
“哈，巧合唄，咱們做了十幾年鄰居居然到現在都不認識。”
“別跟我扯淡娼哥，隔壁是我張姨家，我和他家女兒從小玩過家家長大的，你說你住我家隔壁這是什麼意思？”柳若塵有些生氣。
“哎，塵哥也別想太多，這出於為了你媽安全著想啊。三天前董事長讓我買了你家對門的房子。”
柳若塵想了想倒也是個正經的理由，沒有任何毛病，大組織考慮事情畢竟還是周到。
“哎，塵哥你是不知道，這地段的樓不過200來萬，你這個張姨啊看我們志在必得，硬生生給我還價還到了299萬。”
“我該怎麼和我媽說？”柳若塵也不理他，自顧自的說。
“哎，塵哥看開點，就說叔叔去的時候有點血肉模糊，怕刺激到阿姨就自己處理這件事之類的，能敷衍過去就行。”
“好。”
打開門，屋裡還是那麼乾淨整潔，很符合媽媽一貫的“覺得一件東西可扔可不扔的時候，這件東西就該直接扔掉”的原則，屋子東西很少，清潔起來也很方便。只不過客廳每星期都要換的鮮花有些枯萎了。
媽媽就坐在沙發上，柳若塵不知道怎麼形容媽媽，就好像是桌子上的花，枯萎了。
“媽，我回來了。”
“兒子，我找不到你爸了……我感覺不到他了。”女人有些抽泣。
“媽，我爸……”
“你爸是不是不在了？”女人喃喃自語。
“不是，我和我爸出車禍了，我怕你……”
“兒子，上兩天我能感覺到古銅軍團的活動，肯定是馬可西亞斯甦醒了。”
“媽，你說什麼胡話……”柳若塵沒說完便愣住了，馬可西亞斯？媽媽怎麼會知道魔頭的名字？
古銅軍團？就是那些青銅色羽毛的鷹身人？
“兒子，你是不是去過亞特蘭了？”
看來是瞞不住了，柳若塵很驚訝媽媽什麼都知道，而且能“感覺到”那些魔物的存在。
“媽，我和爸碰到一個魔神，你能理解嗎，就是電影裡那些怪物，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呢？”
媽媽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上，讓柳若塵想到受傷的小貓咪。
“孩子，你相信有天使存在嗎？”
連魔神都見過一堆，然後三觀被無數次顛覆的柳若塵到現在覺得沒有什麼是不相信的了。
“媽你想說什麼？”
“孩子你瞭解北歐神話和希臘神話嗎？”
柳若塵覺得自己的神話體系觀八成又要重新整理一遍了，“瞭解一些，媽你要說什麼。”
“巨大的世界樹上衍生九個王國，中國神話體系分九重天，希臘神話體系分十二主神大概瞭解嗎？”
“瞭解是瞭解但是想不到它們之間能有什麼聯絡啊！”柳若塵儼然變成了小時候坐在媽媽面前聽著神話傳說什麼腦筋也不動，只覺得神仙打架打的過癮了就昏昏睡過去的小白痴。
“希臘神話十二主神，按照主次分層而居宙斯與赫拉居於山頂，波塞冬居住在海洋不在奧林匹斯山上，居於冥界的哈迪斯不屬於十二主神也不屬於奧林匹斯山，而主神之一的灶神赫斯提亞由於常年居住於人間而讓位於酒神狄俄尼索斯，那灶神赫斯提亞不在的幾千年裡，奧林匹斯山是不是會分成九層讓諸神分等級而居住和領導各自事務？”
柳若塵目瞪口呆，腦袋裡黑白兩個小人在那裡吵架，惡魔造型的黑色小人拿叉子頂著他的腦袋，說別想啦，不用走流程了，直接懵逼然後崩潰吧；白色小人在那裡不斷抽著他耳光，你清醒一點啊one world，one dream，one mythology，你要清醒著崩潰啊。然後兩個小人手拉手大叫著崩潰、崩潰、崩潰啦啦啦啦，然後走開了。
“宙斯是雷神，而奧丁坐在八足神馬斯萊普尼斯馳騁於天地收集亡靈之時總會擦出漫天雷電，導致人間暴雨不止。玉皇大帝在好多著作中被醜化為無能的統治者形象，那只不過是世人對人間統治者荒淫無度無所作為的對映，真正的玉帝便是‘雷霆三要-火雷使者法’的主法大神。甚至在印度神話體系中的天帝‘因陀羅’也是雷電之神，只不過印度神話體系過分誇張了，將世界樹上的一切高階生靈都記載成了神，甚至每一頭豬馬牛羊螢火蟲，這才造成了印度多達兩億的混亂神話體系。”
看著越講越興奮的媽媽，柳若塵隱隱有些擔心起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媽媽的身影都模糊了一下。
“兒子，當一棵樹可以承載九個國家或者九重天之時，你覺得這棵樹像是什麼？”
“不知道。”柳若塵腦子如同鏽跡斑斑的車軸一樣，已經不能驅使大腦這種精密的儀器轉動了。
“兒子，直入雲端的巨大世界樹和巨大的山峰有什麼區別呢？世界樹，奧林匹斯山，‘天柱’不周山，在技術落後茹毛飲血的世人面前有什麼區別呢？都是一輩子無法接近的巨大柱子而已。當它倒下時究竟是毒龍‘尼德霍格’咬斷的還是水神‘共工氏’騰蛟龍撞斷的對於世人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都是一條不見其長的龐然大物而已，相同的人群走到不同的大陸將這些東西添油加醋加以不同記載而已。”
“媽我大概懂了，意思就是這些神話體系其實是同源的，但是這和天使有什麼關係呢？”
“這只是前破法時代，大批神族隕落，巨大的混亂引起的不止神的爭鬥，還有因為信仰隕落造成的人間無休止的鬥爭。剩餘的落魄神族不斷輾轉於這顆破敗不堪的星球，直到找到了新大陸亞特蘭蒂斯，領導我們的神便是‘至上位’。媽媽就是那時候出生的。”
“媽，別開玩笑啊，你說你是活了幾千年的天使？咱...咱不能...媽你怎麼了？”柳若塵看到媽媽身影又模糊了一些。
“孩子，媽留著一絲力氣就是等你回來，沒了你爸牽絆的供給，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不是，媽，什麼牽絆，什麼供給，別說胡話啊，你多健康啊……”抓住媽媽模糊且沒有重量的雙手，柳若塵驚慌失措，說話也有些結巴了。
“孩子，你想見天使嗎？”媽媽愛憐的看著柳若塵。
“不不不見……媽，故……故事還沒講完呢，講完再走，講完再說別的行不行！”
沒等柳若塵說完，一對散發熒光的翅膀出現在了媽媽身後，晶瑩剔透隨著隨著光芒慢慢消散，點點星光一般，瀰漫了整個房間。
這時防盜門“咚”的一聲巨響直接癱倒在了地上王家昌拿著g28衝了進來，同時客廳上方的天花板也掉下圓形的一塊，一個體型碩大的胖子提著槍口處於轉與不轉之間的加特林從樓上跳了下來，陽臺防盜網直接被踹開兩個人從直升機上直接跳到陽臺端著兩把hk416衝進客廳，邊跑邊喊“暫時沒有衝破臨界值，先不要開槍！”然後和先進來的兩個人一樣呆立在當場。
顯然是那天的跑車五人組，少的一個人估計在控制直升機。
加上眼前的超自然景象，這幾個人這幾天看過了人生中最震撼和最美的景象。那是一個真正的天使嗎？不受黑暗墮落侵蝕的天使？天使散發著點點光芒，整個逐漸變得稀薄，好像風吹一陣就會把這個整個天使吹散一樣。
“孩子，我好想看著你一直長大，可惜媽媽沒有機會了。”
“孩子，你爸爸來接我了，你看到了嗎？”
染髮出去的光芒連成了一個人影，從大題輪廓和標誌性的啤酒肚上可以看到是柳月明無誤，女人伸出手，輪廓也伸出手，食指掉在一起，女人開心的笑了。
“我能感受到你爸爸了，孩子，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女人滿含憧憬的眼裡出現了白雲青草，豎琴和正在展翅的白馬，男人躺在仙湖旁的鵝卵石上，對她慵懶的伸出手叫道，來呀！娜婭！
月明，我來了。終於回家了，女人想。
然後女人隨著最後一縷光芒飄散而消失了。
留下滿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控制不住自己放聲大哭的柳若塵不斷的問自己。
憑什麼是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爸媽又做錯了什麼？這算什麼？躺在地板上的他任由淚水流淌。
四個西裝暴徒有些手足無措，乾脆也都坐在地上眼神複雜的看著痛哭的男孩。
不知過了多久，柳若塵停止了哭泣，眼神空洞的盯著天花板，麻木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感情。
“你去勸勸？”不知誰先開的口。
“勸你大爺，這種事怎麼勸？”旁邊的人極力壓低聲音在說。
“對，這種事只能等他自己發洩完了才行。”王家昌隨聲附和。
於是整個屋子又都沉默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無聊的四個人有時輕輕的擦擦自己的武器，有時在其他人耳邊竊竊私語，有時整理一下因為極端突進方式搞髒的西裝，總之全都十分百無聊賴。
又不知過了多久，地板上的男孩長嘆了口氣，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又深吸了一口氣用沙啞的聲音問“你們餓嗎？”
“餓，快餓死了，我這就給咱們訂飯店，塵哥你喜歡吃什麼?”王家昌如釋重負搶著回答。
胖子把武器放下，過去扶起柳若塵順便介紹自己“13級畢業生，李超凡，重武器與重機甲操作專精，熟人都叫我胖子。”
“你好你好。”柳若塵禮貌性的回答，順便看向其他兩個不認識的人。
“13級畢業生，王嘉駿，隱匿與狙擊專精。”這人顯然是那天從gtr上下來火氣沖沖想要把王家昌罵的狗血淋頭的人。
“10級畢業生，艾思，空天格鬥專精。是海珠市聯絡專員的負責人，他們叫我老大。”最顯老成的人介紹道。
柳若塵一隻手抓了抓頭髮，然後摸了摸耳朵，顯然有些輕微的社交障礙，最後抬起頭來介紹自己“柳若塵，學會計的廢柴，新出爐的孤兒。”看著面面相覷的幾個人乾笑了一聲“我這人沒什麼能耐，緊張難過的時候廢話垃圾話就特別多，不用在意。小區門口有沙縣小吃，咱們去吃吧。”
看著再次面面相覷的四人，柳若塵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太低檔了不喜歡吃？”
“沒有塵哥，我們這也是浮島地獄訓練的時候在沙漠吃過草喝過...唔唔。”還沒說完李超凡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一臉不，你不想說的表情。
“這不是想訂個好點的飯店給你接風洗塵嘛，以後都是一個組織的人了。”艾思解釋道。
“哦，沒事，我這人就喜歡吃這種不乾不淨的東西，味正好吃還便宜，走吧我請你們。”說完留意了一下客廳桌子上的銀行卡，是一張普通的工行卡下面壓著紙條上面寫著197094，看來是媽媽留給自己的，不知道能剩下幾十萬，最好能有一百多萬供自己繼續沒理想的活一段時間再找出路。
“走，吃飯去，吃完了帶我去最近的工行查下餘額。”柳若塵對四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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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哥，不用查了，卡上差不多還剩1700萬左右。”王家昌說道。
看著自己家這剛剛步入中產階級的情況，柳若塵十分懷疑王家昌多說了一個零，“170萬還是1700萬我沒太聽清，娼哥你再說一遍”
“的確是，1700萬，我們已經透過紗希查清楚了。”怕一個人說服力不夠，李超凡也幫忙解釋了一遍。
柳若塵臉上表情十分難以表述，那是一種悲傷中帶著驚喜，頹廢中有些開心的表情。
“柳叔叔表面是地稅局員工，其實在單位登記的一直都是勞務派遣工人，你們家真正的經濟來源是柳叔叔接受的本地和外地富商的委託，做一些火併、保護、運送之類的。唯一沒讓浮島介入的原因是就算是火併，柳叔叔也並不殺人，只是傷人，所以柳叔叔能一直做到現在而不受到干擾，從而積累了這麼多錢。”
“老柳真是厲害啊，不動聲色的就賺了這麼多錢。”老柳和小柳是平時父子倆在家對對方的稱呼。柳若塵有些恍惚。
“銀行卡的資訊已經全部更換為你的資訊了，任何支付方式都可以用你的名字和手機號直接啟用這張卡。”艾思加了一句。
“也好，頹廢一時爽，一直頹廢一直爽，夠我揮霍一段時間了，走！請你們吃大餐去。”
“塵哥，去哪兒吃，我訂就行了。”
“不用，小區門口沙縣，現在老子有錢了，給你們每人加一顆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