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臺山縣內,曹府門前,人山人海,已是聚集了全縣城近八成的百姓。
人群中央,曹府大門正對著的地方,起了一座松木高臺。
高臺搭建倉促,卻見用心。
寬八高五,大紅綢緞披就,彩錦繡球裝裱,四角還各插著一面黃綢錦旗。
其上書著仙,神,降,世,四個濃墨大字。
臺下又設有供桌臺案,牛,羊,豬三牲祭祀,三根米長供香立在頭前鼎爐之中,煙氣嫋嫋。
四周人頭攢動,議論四起。
“好傢伙!長沙邊上祭龍王也就這排場!”
“祭龍王算啥?這可是給太子爺擺的!”
“聽人說,好像是這曹大帥家中出了髒東西,特地請太子爺來降服!”
“可不是嘛,我聽人說,這曹大帥新納的七姨太太好像就是妖精變得!都把大帥榨乾了!”
“拉倒吧,是你被家裡那婆娘榨乾了吧!”
“······”
“······”
鏘!!!
巨大的銅鑼敲擊聲同時在四面響起。
場中嘈雜之聲頓時就小了下來。
李姓師爺,李道光一身喜氣洋洋的大紅袍,
站到了供桌前,面向人群,扯著嗓子大聲叫喊道:“大帥聽聞,近日這臺山縣左近有邪祟出沒!
今特地請來天師,
求上界大神三太子殿下,降世下凡驅妖除邪!
爾等需好生祈拜供奉!定能積陰得福!······”
一邊說著
李道光一邊似是無意的四下掃視,
突得訊號出現,
李道光面上一喜,話頭猛地一轉,大叫一聲!
“吉時已到!天神下凡!”
轟隆!!!
狂風驟起,一道霹靂晴空炸響!
只見高臺上空,
兩根擎天玉柱的虛影突兀而出,分立兩端。
其上一巨大匾額橋接,朱底銘文著三個大字!
南天門!
接著八名身高過丈,體態魁梧,持銳矛,披著毫光金甲的神將,憑空踏出,位列兩邊!
隨後就聽佛音禪唱,天花亂墜,一巨大的青葉白色蓮花寶座虛空浮現,
一道三頭八臂,沖天辮,額點硃砂,唇間嫣紅,持尖槍,紅綾,金磚,金圈,雙劍,九龍烈火罩的身影端坐其上!
臺下百姓立時跪倒一片,伏地扣頭!
“三太子殿下!”
“太子爺顯靈啦!”
“仙人下凡啦!”
“······”
“······”
山呼海嘯般直衝雲霄!
“人間苦難,上達天聽,今特降符水祛病除邪,望爾等好自為之。”
冷言漠語響徹天地。
又有五彩毫光從天而降,落入現場特地佈置好的三十六口巨大的陶製水缸之中。
百姓山呼謝恩。
隨即天空一陣光影絢爛,
諸多影像隱沒當中,再無蹤跡。
這時
李道光又冒了出來,大聲喊道:“太子爺賜符水啦,大家快喝啊!”
嘩啦!!
整個現場頓時沸騰起來,
就跟水塘裡見到餵食的鯉魚一般,推搡著擁簇著,擠到一個個水缸邊上,伸手就要往裡夠!
早有準備的兵丁,三五成群拿著槍桿,圍在水缸邊上,架著擁擠過來的人群。
另有專人,持水碗,從缸中舀出大碗的清水向四周人群潑去。
看著現場人群百姓仰著脖,張著嘴,接著四散落下的符水,
站在曹府門前一處角落的王大全皺眉疑惑道:“這樣就能分辨出來嗎?”
“自然是可以。”
此時已經換回本來面目的李廣元站在一旁,面色蒼白,語氣也有些無力的回應道:“長官放心,這符水是我昨夜提前便下咒調製好的,雖不說破邪除妖。
但簡單的分辨一二,還是可以做到。
只要妖邪還藏匿城中,這些百姓中就必定會有人沾染上邪祟之氣,到時一經發現,只要按圖索驥,就能抓住元兇!”
王大全點了點頭,對李廣元的話到是聽信了幾分。
畢竟剛才那一幕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很唬人的,雖然心知是假,但也不妨礙憑空多出幾分敬畏。
半晌
各處水缸紛紛見底,沸騰的人群也慢慢穩定了下來。
但此刻卻是仍無絲毫異樣發生。
王大全臉色陰沉,李廣元神情不安。
溫良這時突得開口道:“會不會是那邪物出城了?”
兩人同時一愣,倒是沒想到這種可能。
可如果這樣,那該如何是好?
此時方朔一旁插言提醒道:“這邪物得了血食痛快,想必不會輕易離去。
我們只要堅壁清野,固守金湯,
待其自己一頭撞上來可不妙哉?!”
幾人眼中一亮,頓時覺得這老東西能賺得如此身家,果然還是有些門道的!
“就當如此!”
王大全當下叫好道:“我這就下令,十里不留人,三十裡內不留村!
全都給我遷入這城中!”
王大全此刻也是拼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如不能做掉這邪祟,那他這權利可能也就沒幾天用頭啦!
方朔也在一旁添火道:“如此,城中糧食怕是不足,我這就叫人從其他城縣緊急調運一批!”
眾人紛紛點頭稱讚,
王大全眼中更是流露出欣賞之色,
自覺原先自己位底眼窄,竟是沒發現左近還有這樣一位通人情,曉事理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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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朔謙遜的拱了拱手,招來不遠處的一位管事道:“你現在就帶幾名夥計,去周邊的幾座縣城調一批糧食來!
越多越好!
對了,還有順路回宅子一趟,讓那邊人都過來,先回城中老宅住上幾日。”
管事領命匆匆而去。
眾人便就近找了個宅子,開始商量起來。
要說在這整座臺山縣城中佈局,那可不是一個小工程。
方方面面,光有能聽使喚的勞力肯定是不夠的。
李廣元當即就表示,自家還有眾多師兄弟,可揮之即來。
但同時也要王大全表態,要能對他們的一些行為不加節制。
而且要書面協定,否則以後撕破臉皮可就不好了!
王大全此時哪還顧得上這些,
當即令人找出筆墨草擬協議,署上名諱。
恨不得李廣元那些師兄弟一下子全都飛過來!
而就在這大家氣氛熱烈之時。
一道人影突然從外面衝了進來,
噗通一聲,
跪倒在了方朔腳旁。
一聲不吭。
咚!咚!咚!
死命的磕起頭來!
正是先前方朔派出去的那名管事。
此刻方朔面露驚訝之色,語氣疑惑道:“王管事,你這是怎麼啦?”
“完了,全完了!老爺!宅子沒了啊!”
語氣嗚咽,如泣如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