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站在青煙身邊,斟酌著如何開口。
剛上山就聽聞這位長老非常兇,動不動就會用腳踹人,用小皮鞭抽人,用刀扎人。
前幾天,還有人看見她拿著個燒紅的鐵鉗追殺一名小弟子。
小臨山沒人敢惹她,所有師父都避著她。
足以說明這個女人,非常危險!
一個忍字,青煙寫得毛筆開叉,旁邊還杵了個怪人,讓她更不耐。
約摸過了半刻,青煙放下筆,皺眉看著她。
有事說事,沒事就走啊!
女弟子盯著青煙,眼神帶著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青煙不問她的來意。
難道她看出了什麼?
不可能,她做的乾淨,沒人能看出來!
女弟子皺了皺眉,又喚了一聲,“青煙長老。”
“我耳朵不聾,也知道自己叫什麼,有事說事!”
女弟子沒料到她會突然嚴厲,嘴巴一咬,一雙我見猶憐的眼睛冒著水光,好像下一秒就要委屈地哭出來。
哪裡來的小白蓮?
青煙撓了撓臉,東張西望。
旁邊也沒男人,她在一個女人面前裝什麼裝。
“我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你哭肯定是有眼疾吧?”
青煙主動給她找了個藉口,“手伸出來,我幫你看看。”
女弟子抬頭,眼淚剛好從眼眶裡滑下來。
她舉起袖子擋著臉擦眼淚,擦得很慢,純粹浪費時間的那種。
這讓青煙有些反感,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對待病患,需要足夠的耐心。
“摸葉子欽佩長老一介女流卻能將偌大的小臨山管理得井井有條,日思夜想,都盼著能拜長老為師……”
青煙不知道她是沒文化還是骨子裡看不起同為女人的女人。
一會兒說欽佩,一會兒又說她是一介女流,這種蹩腳的恭維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你已拜賈師父為師,賈師父授業認真負責,你還是安心跟著他修煉吧。”
青煙話音未落,摸葉子的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此時正好院子裡有腳步聲,啪嘰啪嘰踩著水窪。
兩人抬頭,看到李落寒走了過來。
“李師兄。”摸葉子抽抽噎噎地叫他。
聲音軟糯可憐,惹人憐惜。
李落寒見她眼淚汪汪似要撲向自己,一下子跳到了青煙背後躲著。
“你幹什麼,你別過來!”
摸葉子懸在空中的手就這麼僵著,特別尷尬。
青煙以為男弟子都喜歡摸葉子這樣的,李落寒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
“怎麼?你害怕女人?”青煙嘲笑身後的人。
“哪有,我是不想她的眼淚抹我身上,還得換衣服。”
山上不比家裡,有丫環幫他洗衣整理。
李落寒看到桌上的墨已幹,抓起硯臺走到視窗去磨墨。
“師父,山上有花嗎?您想要什麼花,我明天一定第一個採回來。”李落寒忽略摸葉子,問青煙的喜好。
青煙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心,被摸葉子惹出的半點不快頓時消散。
這時節,早已入夏,花早就凋謝了。
“有花總是好的,什麼花都可以。”爬山累,她從沒上去過。
“嗯,我一定會找到最好看的花送給師父。”
李落寒將磨好的墨放回臺上,繞過摸葉子就走了。
青煙換了一隻毛筆,憑著記憶,開始畫簡易決後半部分的圖。
其實簡易決後半部分只有一個陣法,未來婆婆特別心疼她,把陣法分解了。
第一張圖最簡單,只有兩筆。
就是形狀古怪,要記住走勢非常費勁。
李落寒前腳剛走,摸葉子收回手擦擦眼淚正要開口,從風又來了。
他匆匆而來,徑直朝青煙走去,完全沒看摸葉子。
“那小子與你說了什麼?”
清冽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果香。
青煙鼻子靈,撈起他的手,從他手裡挖出一個果子,咔嚓咬了起來。
她咬了一口才說:“與你何幹。”
兔死狗烹。
從風盯著她的頭頂心,拿起她的鬼畫符,“真醜。”
互相傷害誰不會。
“醜是醜,不過越來越像了,不是?”
青煙好脾氣地將簡易決開啟舉到他面前,讓他自己比較。
她又不是畫好看,她是畫陣法。
從風抽出她手裡的筆,在一張白紙上隨意揮了幾下,青煙就看見紙上現出與秘籍上一模一樣的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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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把秘籍猛地藏進懷裡,瞪著他,“你偷練我的……嗯嗯嗯。”
她看見摸葉子還在,沒把秘籍名字說出來。
要是被外人知道她有秘籍,肯定會有宵小來偷。
“需要偷嗎?你每天就這麼攤開,還有這些,這麼多廢的,都是我替你處理的。”
他的意思就是,他收廢物垃圾很辛苦。
拜託她好自為之。
自己辛苦練習的作品,他竟然說是廢的?
青煙火冒三丈,衝他大吼,“你給我出去!”
“那這些廢的,我也帶出去?”少年不以為怵,還故意刺激。
“才不是廢的,以後這些都不用你操心,走走走。”看得她心煩。
從風被轟走,青煙也沒心情畫了,把筆一丟,任墨汁將他畫的宣紙暈成一團黑。
其實她沒這麼容易被激怒,只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這樣練習,還不如旁人多看幾眼畫得好,能不氣嘛。
“唉,同樣是人,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
青煙瞥了眼摸葉子,起身坐在榻上,鞋子一踢準備睡覺。
與其刻苦,不如躺平。
“你還是回去吧,我不會收你為徒的。”
摸葉子從沒被如此忽略地徹底,衣袖下的手緊緊捏著,臉上卻是帶笑,柔聲告退。
摸葉子離開小樓經過訓練場,剛好碰到三位老師父。
她是賈師父的徒弟,賈師父對她比較關心,見她眼眶紅紅,還問她是不是不太習慣山裡清貧的生活,她只說塵土吹進眼睛便離開了。
“塵土?”丁師父四下張望,“我看小臨山到處都挺乾淨的啊。”
“對哦,小臨山最近怎麼這麼乾淨?”莊老這才發現。
“你不知道嗎?張翰林將小臨山劃分成二十個區域,每打掃一塊區域便可得一個學分,同一塊地方每隔五日可打掃一次,大家都爭搶著排隊打掃,生怕考核時學分不夠……”賈師父向他解釋。
“怪不得那些弟子一下課便去找張翰林,哼!”莊老還以為自己的課沒有吸引力呢。
“張翰林只負責德智體美勞中最後一個勞,你我都有其他負責,莊老沒看通制?”
“誰說我沒看,我就是想考考你們。”
賈師父和丁師父笑而不語。
“得得得,我還有事,沒有功夫與你們閒聊。”莊老闆著臉慢悠悠離開,走了幾步聽後面的人沒追過來,才快步回自己屋裡去。
他倒要看看他那徒弟給他分了什麼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