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蘭深和錢一涼異口同聲。
“你們想想啊,人都沒魂魄,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那不就是傻瓜嗎?”
師徒三人齊齊看向從風,難以想象,如此意氣風發之人醒來後變成一個大傻瓜會是什麼樣。
青煙硬著頭皮去找司會,軟磨硬泡,又討來一些不留疤的傷藥,仔細給他塗起來。
司會心裡吃味,一個男人留點疤痕怎麼了?
男人一點疤都沒有還算是男人嗎?
他想說,可是見她擔心弟子,也就忍住了。
青煙就是覺得這麼好看的皮要是有了瑕疵,那不就不好看了嗎?
秉承著絕不能留疤的原則,珍貴的藥粉被她當麵粉似的灑啊灑,一點都不吝嗇。
從風連著十幾日高寒高熱,青煙擔心他燒起來不但要扒自己的單衣,還要扒拉自己的皮衣,便一刻不敢離開。
她一門心思在從風身上,就耽擱了為中禮尋解藥的事。
直到院長派一瓢來催促,她才想起來。
“你們大臨山這麼有本事,你們自己去啊。”
她連自己的弟子都快顧不上了還管得了那麼多。
除了從風,其他因攝魂鈴而有後遺症的弟子也要照顧,她這個長老忙得腳不沾地,都沒空去東廚吃點心了。
大臨山的人沒想著幫忙就算了,還讓一瓢這個不會講話的傢伙來催她。
不被嫌棄才怪!
一瓢吃了癟,不敢讓院長知道自己沒辦成,過了幾天又來了。
好在這段時間從風情況漸漸穩定,不再忽冷忽熱,青煙才對他和氣一些。
“你也別怪我衝你,你們大臨山求人辦事的態度該改一下了。”
青煙知道自己的脾氣,火氣上來誰都要衝一句,事後才會想可能態度有些差。
不過相比於一瓢,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和藹可親了。
“嗯,我理解。”一瓢替她倒茶。
他來之前已經做好準備被她冷嘲熱諷,所以態度很謙卑。
青煙盯著他直皺眉。
“你被邪祟附體啦?怎麼跟我認識的趾高氣昂傲慢無禮的一瓢不一樣?”
原本壓著脾氣,好聲好氣的一瓢臉都黑了,重重放下杯子。
“愛喝不喝。”
青煙見他要走,“明天還是下雨,後天吧,後天清晨來找我。”
一瓢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就走了。
誰知道她是不是在敷衍自己,故意拖延。
走到院子裡,他看著天空密佈陰雲,才意識到那女人應該不是故意推脫。
細雨綿綿,青煙將泥盆搬到屋簷外,沾染一些雨水,又不至於太溼。
正準備回屋,瞥見院子角落裡的小松鼠,一身毛溼漉漉,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嘴巴一動一動,好像在哭,怪悽慘的。
青煙看它可憐,趁它不備,猛地撲過去一把抓住。
小松鼠很久沒吃到從風喂的瓜子仁了,現在又被雨打了,正難受呢。
小小的身板突然被一隻魔爪抓住,嚇得它尾巴豎起來,整個兒炸毛了。
它害怕地嘰嘰嘰亂叫。
青煙皺眉看了它一眼,把它丟到從風旁邊。
算了,這被褥枕頭什麼的,她也不要了。
就讓他們主人和小寵物一家團聚吧。
小松鼠先是用手埋著頭發抖,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才伸出小腦袋,看清楚環境,就蹭吧蹭吧縮到從風頸窩處。
好溫暖~
它還沒安心,就又被魔爪一把抓了起來。
青煙抓著松鼠,用乾布使勁擦,擦得松鼠都掉毛了才丟回去。
“咦。”她嫌棄地甩了甩手上的松鼠毛。
松鼠本來很討厭她,見她是把自己身上的水擦乾,不由地呆住了。
青煙可不會去猜一隻松鼠有什麼心思,轉身就離開了。
得知師父要去深山老林找毒蕈,蘭深不放心非要跟著。
她想蘭深修為尚可,跟著能幫上忙就同意了,只是特地叮囑他不要讓李落寒和錢一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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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出發當天,除了蘭深,還有從風。
“你一病號跑來幹什麼?”青煙給蘭深投去一個淡淡的眼神。
沒辦法,她就是看蘭深順眼,想責備都責備不起來。
“我沒事了。”從風率先走在前頭。
青煙看到他被小松鼠爪子抓花的脖子,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那你自己小心點。”
一行四人,進林子的時候,天色才稍稍明朗起來。
“青煙長老,毒蕈長什麼樣?”
總不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隨便亂找吧。
“一瓢現在長進了,竟然會叫我一聲長老了,真是不敢當。”青煙笑得燦爛。
一瓢聽她的聲音就覺得膝蓋疼,腳疼,頭疼。
見她一笑更是渾身覺得疼。
那日院長得知他毀了青煙名譽,雖然受害者說原諒他了,可院長也沒有從輕處罰。
讓他帶著傷,在戒律碑前跪了足足五天五夜。
跪得久了,差點站不起來。
後來每每面對她,就覺得腿軟,腰桿都挺不直了。
看他吃癟的樣子,青煙笑得更歡。
偶然見前頭有一片竹林,想到此時正是出筍的時候,不由心生一計。
“一瓢你有所不知,此毒蕈最愛附生於竹萌之根,只要挖到鮮嫩的竹萌,還怕找不到毒蕈嗎?”
“此話當真?”一瓢四下一看,果然看到一片竹林。
“你且等著。”他興奮地跑過去。
從風和蘭深瞭解青煙,見她笑得慧黠,大抵猜到她在戲耍一瓢。
“唉,忘記帶個籃子來了。”要不然可以裝一籃筍回去。
青煙挑了一塊石頭準備坐下,從風攔住她,解開手腕上的汗巾,墊在下面。
“哪需要這麼麻煩。”她嘴裡說著不用,仍是任他照顧。
她手支著下巴,望向前頭埋頭苦挖的一瓢,時不時瞥一眼身旁的人,觀察他的情況。
這小子昨天才醒來,今日就跑山路,別又鬧出什麼么蛾子。
青煙抬頭就能看見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連著完美的下頜線,讓人手癢想摸。
她伸出手在膝蓋上用力蹭了蹭。
從風聽到她蹭膝蓋的聲音,垂眸衝她一勾唇。
他躺了一個多月,一直窩在屋子裡,皮膚比以前還白,blingbling的,在陽光下閃著光。
青煙被他笑得勾了魂,勉強剋制住流哈喇子的衝動,硬是用力別開腦袋不再去看他。
咔咔。
她的脖子有點卡。
“師父,天已大亮。”過了一會兒,蘭深提醒。
青煙抬頭一看,時間剛剛好。
露花毒蕈採摘最講究時機,早一時晚一刻都難以找到。
“嗯,還是蘭深懂我,走吧。”她扶著樹幹起身,和蘭深往竹林走去。
從風收起石塊上的汗巾,快步跟上。
青煙邊走邊不忘叮囑,“所以我說,人吶,還是要多讀點書,腦子裡有東西才不容易被騙。”
“弟子明白。”蘭深勾起嘴角。
“不過你那麼乖,為師肯定不捨得騙你。但一涼這個臭小子,應多吃點苦頭才是……”
從風看著兩人的背影,墨眉漸漸攏了起來。
他們是不是把他這個病號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