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冬天比其他地方都來得早。
到了中午,氣溫也非常低。
小松鼠換了一身長毛,抱著一顆比它還大的松球,蹲坐在泥盆前。
泥盆里長著剪鬼竹,青翠蔥蘢,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外界寒冷。
青煙拿著一根小木棍,不停地戳著泥盆裡的土。
“看什麼看,我在給它們鬆土呢!”青煙忿忿瞪了松鼠一眼。
她的動作太大,小木棍撬起一大塊土,直接砸在松鼠頭上,砸得它咕咕叫。
青煙當做沒看見,繼續戳戳戳。
剪鬼竹也被戳飛出來,落在松鼠腿上,它猛地唧叫,逃竄到門檻後面去躲著。
“害怕剪鬼竹?”青煙終於放下棍子。
走過去揪起松鼠,把它放在桌上。
“你不會是松鼠妖怪吧?”她伸出食指戳鼠頭。
松鼠腦袋被戳得東倒西歪。
“你們看,師父氣得不輕,連松鼠都不放過。”趴在院牆上的李落寒低聲說。
不只是他,還有從風三人都趴在院牆上,盯著院子裡的動靜。
“嘿,我對你那麼好,看你差點凍死就把你送到你主子的被窩裡,你卻恩將仇報?”
青煙橫眉豎目怒指松鼠。
“原來你和那中禮老頭是一路貨色,看我不收拾你!”
青煙抓起一塊擦桌子的抹布,將松鼠五花大綁,包成粽子一般的可笑樣子。
又將松球放到離它三五指寬的地方,讓它看到聞到卻吃不到。
折磨完松鼠,青煙才氣順,拿出書架上的話本,開始看起來。
她一邊看還不忘笑話松鼠,“你瞅瞅你那傻樣。”
松鼠被捆得不得動彈,歪斜著要倒不倒的樣子,別提多呆。
四人猶豫要不要進去,正好一個小弟子過來找青煙,他們就跟在後頭。
“長、長老,莊師父讓您去議事廳。”知道後面站著四位特招師兄,新弟子說話都有些結巴。
他們可是小臨山的錢袋子呀,萬不能得罪了。
沒了錢袋子就喝不上老母雞參湯了!
“我現在就去。”青煙瞪了一眼他後面的人。
“什麼時辰了,還是沒看到你們的心得體會?”
錢一涼急忙從前襟掏出一張紙給她,青煙接過就開啟來看了。
因為趕著去議事廳,青煙只是隨便瞄了幾眼。
錢一涼巴不得她不要看得太仔細,故意催促她走快點,不能讓老師父們久等。
走到一半,青煙突然轉身將紙丟給他。
“醍醐灌頂什麼感覺?嗯?”
不等錢一涼回答,她伸手又是一拍。
“你寫得這麼抽象我怎麼看得懂?開啟你的天靈蓋看看灌滿了嗎?”
說完又是一拍。
錢一涼抱頭喊冤,“師父,這是我真實感受嘛,我又沒亂寫。”
青煙不再理她,轉而看向李落寒。
李落寒見錢一涼被打得這麼慘,緊張地不敢交出來,直接被青煙搶了去。
“別擔心,寫得再爛我也不會嫌棄。”她笑得溫柔。
像冬日裡的暖陽,讓人卸下心防。
李落寒正要跟著她笑,就見她臉色一變,橫眉豎目。
“你也被醍醐灌頂了!”
“師父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偷懶……”李落寒連忙討饒。
青煙本就窩火,氣頭上追著兩人打。
李落寒和錢一涼本以為自己每日爬山訓練,跑得很快,師父肯定追不上。
沒想到他們竟然被成日混吃摸魚的師父追著打,根本逃不掉。
師父從來不訓練,她怎麼會跑得那麼快?
連從風和蘭深都有些詫異她的速度。
差不多到議事廳,她才停下來理了理衣服,對從風和蘭深伸手,接過他們的心得後才跨步進去。
三位老師父都在,還有張翰林和司會,就等著她了。
“幹嘛?三堂會審嗎?”
青煙一坐下就開啟一張心得,自顧自看了起來。
莊老等一會兒才開口,“我們知道你在大臨山受了委屈,可若是你過了考核,不就讓謠言不攻自破了嗎?”
“他們把我們小臨山當什麼,想考誰就考誰,要是哪天說要考師父們,師父們也欣然答應?”青煙反問。
她既已是長老,就無需再接受任何考核。
什麼初階考核。
將她和初進學院的弟子放在一個水平,說是不為難,分明是故意想看她當眾出醜。
文考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內容,出題的老師思路就有問題。
她一個腦子正常的和腦子不正常的較真,她又不是不正常。
況且還有實戰考核,她要是一把火把他們都烤成人形焦炭,回頭別怪她。
“這個,呃……”捫心自問,他們肯定不樂意。
且不說師父修為高低,單單讓弟子看著他們被為難,被考核,面子上就過不去。
小臨山師父的基本要求是至少到達築基,而大臨山的許多弟子就已達築基,像沈林更是金丹初期,比他們這些做師父的修為還高。
這種事不是什麼秘密,擺在臺面上就有些難看了。
雖說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但在這個世界,強者才有話語權。
若是她答應了,以後大臨山以為她是個包子能讓人揉圓搓扁。
一位老師父笑著勸慰,“青煙,你彆氣,他們做的確實太不厚道,可事已至此,若是退縮拒絕,他們只會更加囂張,指不定還會說你不敢。”
“說就說吧,我還怕他們說不成。”青煙根本不在意。
大臨山那些也就敢背後說三道四,誰敢當著她的面說什麼。
就連幾位長老看到她,都是又恨又忍著。
見幾位老師父還想說什麼,她嘆了口氣,好像妥協了一樣。
“既然你們非逼我不可,那我就實話實說吧。”“
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議事廳裡的人豎起耳朵看著她。
青煙站起來,無比自信地說:“其實我不答應考核是怕一出手就把他們給打死了!”
……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老師父們:嘖嘖嘖,臭丫頭吹牛連草稿都不打了。
張翰林:長老氣瘋了?
司會:她肯定在開玩笑。
四個孽徒:師父考慮得挺周全。
這麼自誇的話他們接不上,老師父們生硬地轉開話題,說最近管理上的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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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名弟子已有220名完成本年度一半的學分,還有五名……”張翰林看向賈師父。
賈師父非常喜歡摸葉子,得知她來自魔族,一直耿耿於懷,不讓張翰林消去名冊裡的名字。
但過去那麼久了,他也看開了。
青煙看了眼賈師父,對張翰林說道:“摸葉子非我族類,除名。”
張翰林點頭,他也是這個想法。
“那剩餘四名?”他猶豫不敢直言。
青煙當即猜到他在說誰,轉而看向從風四人。
“聽到沒,還要我說嗎?”
錢一涼脖子一縮,他想問一句,學分是什麼?
可他知道自己要是敢問出口,可能會當場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