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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舊處可棲身

“袁姑娘!”唐五急急地俯身來扶我,我雙腿早就失去了直覺,之前被綁縛著還不覺得,一旦失了依靠,就徹底無力支撐。

我在唐五的攙扶下靠樹坐好,看雙彩在面前昏迷不醒,心裡終究惴惴不安。我抬頭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唐五道:“我足足養了五天的傷,索性皮糙肉厚,已經沒有大礙。今天主子派人找了我過來說是有命令要交代,我到了之後沒看見主子,卻正好看見她要傷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淪落成這副田地?”

我道:“說來話長。應弘叫你來,八成是想要你取我的命吧。”我嘲諷地一笑,“你來得太晚,差點讓雙彩搶了功勞。”

唐五大驚失色:“袁姑娘何出此言?你在主子那裡的地位唐五是知道的,剛才這妮子的話我聽了一半,似懂非懂,估計是有什麼誤會沒有說開,姑娘不如隨我去找主子說個明白。”

“我要現在去見應弘,哪裡還有命在?”我這會兒才意識到後怕,那晶晶亮的匕首就在我腳邊,剛剛險些兒就插到了我的眼睛裡。

唐五神色複雜地看了雙彩一眼,雖然想辯解什麼,看了看我終究沒有開口。事情已經清楚明白地擺在面前,應弘想要我命。他的矛盾,他的遲疑,終究只是片刻的假象,背轉身去,就還是那個殺伐決斷的玄翼幫主。他不敢親手殺了我,已經是顧念舊情了。

我握緊了拳頭,對唐五道:“現在應弘擺明了不給我活路,你若是個忠心的,現在就取了我命便是。”

“袁姑娘這是拿話羞辱小的!”唐五擰起眉頭,“當時你在危機之中救了我的命,難不成我還會恩將仇報,傷了救命恩人?”

我早就料到他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不至於對我出手,只是他對應弘忠心耿耿,若說會救我,我也不信。我沉吟道:“反正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放了我,要麼殺了我。即使你不動手,等到別人來了,我也是死路一條。”

唐五重重地嘆了口氣,原地手足無措地轉了幾圈,顯出極為難的樣子。我故意作出坦然模樣,其實心裡緊張得要死,我在應弘面前如何不管不顧,一旦冷靜下來,仍然毫不猶豫地要選擇活著,不擇手段地要保住性命。

我高昂著頭,露出一抹悽絕的微笑:“你剛剛從她手中救了我性命,我已十分感激,我們早就兩不相欠了。即使死在你手裡,我也絕無怨言。忠義難兩全,我不會為難你。別說我對你不過是舉手之勞的恩情,縱便是我和應弘那樣的交情,這會兒還不一樣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你動手吧。”

唐五“啊呀”大吼一聲,高高地跳起,落在我面前重重一跺腳,道:“袁姑娘,你別說了,唐五不是那背信棄義的小人!我絕不會傷你一根手指頭。”

我暗暗松了口氣,抱歉了,只能這樣激你一激。唐五續道:“袁姑娘快走吧!我大可以裝作沒來過這裡,反正那丫頭要暈一會兒才能醒,反正她也沒見過我面。只是……這溫園裡外都是玄翼的耳目,姑娘要怎麼出去?”

“總歸是不能坐以待斃。”

唐五點頭道:“還是有辦法的。還有三天,就過年了。那時候便是大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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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喃喃道:“這麼快……”

唐五道:“三天之後,大年初一,主子是一定要帶著玄翼的人下山的。這是祈順最亂的時候,人們走街串巷拜年送禮,玄翼庇護的商戶們、幫裡各堂口的兄弟們,也要挨個到總部照個面。姑娘若是能在莊子裡藏到大年初一,等幫裡的人悉數下山,便能趁機逃走。”

“藏到大年初一……嗯,我知道了。”偌大一個溫園,在應弘眼中卻是裡外裡看得通透,若說藏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實在太荒誕了。可是這樣荒誕的事情,偏偏有人做到過,我早就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唐五對我單膝跪地行了一禮,道:“唐五今天沒來過這裡,沒見過姑娘,壓根不知道姑娘去了哪裡。袁姑娘,自行保重!”語畢還不等我道謝,就拔起身子飛速地離開了。

我最後看了雙彩一眼,她還在地上趴著不省人事。我已經不敢有半分的磨蹭,立刻拖著沉重的身子,向著那臘梅繁茂處踽踽行去。我知道那院子裡有個地方,最好藏身。

有琴弛中午剛走,院子還沒收拾,一切都維持在他離開之前的模樣。那一株花開繁盛的白梅下,是我和他促膝對坐的石桌,花瓣靜靜地落在桌上凳上,不染纖塵。我曾坐在這裡對他講過艾天蝠的故事,對他說男兒心腸久煉成鋼,歷經磨難仍無所傷,現在換了我落入這步田地,也絕對不能放棄一切求生的希望。

兩腿漸漸麻木,我知道是那天在冰湖上落下來的病根,那天有人在我瀕危時為我披上大氅,又有人用溫暖的懷抱擁我入眠,如今這兩個人攜手將我推入火坑,可知世事難料。

我咬緊下唇,拼卻最後的力氣走進有琴弛的房間,倒在他床上,腦中最後描摹了一遍那兩人的長相。你們曾要我生,要我死,要我篤信,要我絕望。從今以後,再也不可能了。那個步步退讓、動搖不定的袁錦心,死在了溫泉的荷花後,死在了應弘的鞭影裡,死在了雙彩的利刃下。倘若此次逃出生天,我要與這兩個人劃清界限,我要冷眼看他們互相猜忌著不死不休。

我帶著這樣的執念,扣動了暗處的機關,身下一空,就徹底陷入了黑暗裡。

我用暗室裡厚重的毛毯層層裹住身子,依然凍得渾身發抖,寒冷讓我變成最脆弱的一個人。明明剛剛狠下決心,卻立刻想念起那人溫暖的懷抱和溫柔的唇。那雋逸的眉眼曾經含情脈脈,他說,你若當了尼姑,我便與你對面而居,每日晨鐘暮鼓,等你回心轉意。轉眼間那眉眼變得猙獰染血,溫柔的語聲變成最惡毒的控訴,我不會放過你……

那張臉模糊不清,只剩了一線或溫情或狠厲的眼神,永遠揮之不去,我瑟縮著蜷成一團,意識漸漸渙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