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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破碎虛空

也許永生擁有扣人心弦的誘惑,或許生命的長久對很多人來說都是畢生的追求。

然而現實中總會有些不知是瘋子還是傻子的人,他們願意堅持自己的想法,順從自然的規律,承受帶來的生老病死。

方享雖然不算是他們的同類,但是對於從哈坎斯那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認為可能性無限等同於零。

死亡之書也許最大的功能,就是讓人們轉換自己的身體狀態,讓我們對粒子的重組得到實現的可能。

哈坎斯能施展黑霧的技巧,是因為她的形態已經脫離了人類,渾身組成身體的粒子,變成了某種未知的情況。

簡單來說,就是雖然她的生命可能達到了無限,但她自己本身,也成為了一個不能稱之為人類的存在。

她和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如果生命的延續,要以身體化作氣體,變成高階進化的方式,那麼方享寧可放棄這種可能。

我們之所以想要延續我們的生命,是希望能夠以現在的狀態存活,而不是徹底改變自我。

就如同科學上十大駁論中的最終猜想:“缸中的大腦。”

人類的頭腦如果通上電源,可以在虛擬世界中實現永生,但是永遠失去了肉體的我們,還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嗎?

至少這不是方享所要的,如果能活下去,那麼他想以完完整整的狀態,而不是其他意義上的苟活。

哈坎斯雖然承諾失去的僅僅是不重要的記憶,明顯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肯定會有很苛刻的條件,以及難以預測的傷害。

更何況這一切還需要哈坎斯的配合,如果對方反悔不同意分享秘密,食言而肥的話,那麼一切都變成了空想。

蠍神哈坎斯會是個信守承諾的神靈嗎?方享的心中早有了答案。

從阿肯霍特普萬年前的相信,到同是她的哥哥蠍子王變成了失去理智的魔蠍,或許對於哈坎斯來說,所有人都沒有她自己更加的重要。

一旦她擺脫了方享的威脅,那麼結局將不言而喻。

徹底消滅隱患,防止死灰復燃,或許會成為哈坎斯唯一會做的事情。

此時的哈坎斯就是這樣想的,當她登船的瞬間,就從黑霧化作了人形,雙手鋒利的黑指甲,從手中不斷延申開來。

可以想象,下一秒,她一定會不管不顧的撲向方享,結束這種局勢失控的狀態。

她有信心可以蠱惑方享,至少她有信心在出手之前,方享的內心還是會動搖的。

可惜人生總有意外,也總有驚喜。

方享拒絕後毫不猶豫的開槍,完全出乎了哈坎斯的意料,也讓李亞美吃驚到了極點。

只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徐水兒,似乎見怪不怪,方享做些出乎意料的舉動,已經讓她的心不起波瀾。

可是有的時候,奇蹟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徐水兒一直深信著方享。

同樣對方享信任有加的,就是原住民傑克。

傑克就像是活在一個叫七海的異界,他在那裡也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他將來會成為一個大貴族,生活優渥,享盡榮華富貴。

可是對於生性放蕩不羈的東海人來說,這樣的生活,從來都不是他們想要的。

他們生於大海,葬於大海,冒險精神已經滲透到了骨子裡。

即使傑克還不是超凡者,但他覺得比起先祖們波瀾壯闊的人生,也一點不遑多讓了。

或許他身邊的夥伴不是黑龍,只是個異域天人。但是他發現,自己面對的,都是狂獵、魔蠍,甚至蠍神這樣的大人物。

對於七海人來說,生命如此的壯烈,還有什麼好惋惜的呢?

儘管他還只是個十歲的少年,但是骨子裡的驕傲,和不平常的閱歷,讓他的眼神堅定無比。

只是有點可惜,方享有且只有唯一的一次機會。

其實連他自己都無法確認,一顆子彈真的能解決這一切嗎?真的能擊碎這個神秘的空間嗎?

更何況,他自己選擇的目標,看起來多多少少有些不太靠譜。

是的,他曾經說過,也許黑雲就是死亡之書本體的化身。

當他在盧克索阿神廟的地下墓室中,唸完了未知的復活咒語後,黑雲才出現在天空之中。

按道理講,死亡之書化作了黑雲,飛到天空中遮陽蔽日,邏輯上是說的通的。

但是,如果方享最後的猜想是正確的,魔蠍大帝的復活是被引導的。

作為關鍵人物的阿肯霍特普,他的復活才是一切的開始的話,那麼魔蠍的復活其實和他的咒語沒有關係。

那麼死亡之書的種種形態,就只是哈坎斯想讓他看到的東西,黑色的烏雲可能僅僅是個陷阱。

而且從本源上來說,死亡之書應該一直都存在,這樣才能在阿肯霍特普復活的同時,讓空間內的一切,包括魔蠍、蠍神和胡狼人,全部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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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方享在存亡絕續之際,選擇了平時絕對不敢想象的事物,當作了自己的最後目標。

是的,天空中那個唯一一直未變的物體。

既然哈坎斯如此在意天空,那麼空間的弱點在天上的思路並沒錯。

既然不是烏雲,那麼整個天空中,只剩下最後的那個了。

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曾經說過,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麼難以置信,那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方享毫不猶豫的瞄準了天空上的太陽,射出了帶著所有人希望的最後一槍。

時間彷彿就在這一秒徹底的靜止住了,一直呼嘯個不停的風聲停止了,太陽船不再向前移動。

方享的臉上還是那樣自信的微笑,讓徐水兒歡喜,讓傑克著謎,讓李亞美感覺牙齒癢癢的。

下一秒,輕輕的咔嚓聲音傳了過來,就像是玻璃被穿透的響動。

天地間,還是死一樣的寧靜。接下來,譁啦譁啦的聲音不斷的響起,整個空間開始崩潰。

那些無限復活的胡狼人和兩隻巨大的魔蠍,開始重新化作了塵土;不死的亡靈大軍眼中淡藍色的火焰開始逐一熄滅,化作一堆又一堆的骨架。

阿肯霍特普和蠍神哈坎斯開始極度的衰老,徐水兒身前的項鍊開始閃著耀眼的白光。

哈坎斯的臉龐扭曲到了極點,蒼老異常的她憤怒無比的狂吼著,那些任何人都無法聽懂的古艾吉語從她的嘴中不停說了出來,但卻像是無力的詛咒。

到了最後,連盧克索阿大神廟和夢幻之都的石頭,也開始化作了沙土,太陽船的木頭,也開始化作了空中的塵埃。

空間就像被莫名其妙的的力量撕裂開,所有的一切,經歷歲月和風沙無情的侵襲,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而隨著譁啦譁啦的聲音越來越大,方享甚至感覺眼前的空間,都開始破碎開來。

現在更為重要的,就是等會從幾百米的高空,掉到地下,他們幾個人會不會一下子摔死。

方享伸出左手抱著徐水兒的細腰,右手乾脆摟著傑克的肩膀,等會他已經想好了,自己當成護墊,讓這兩個小家夥,壓著自己的身體,看看能不能倖免於難。

畢竟傑克是原住民,掛掉可沒有復活的機會。徐水兒身上有命運石板,要是能不死的話,那必然會成為超凡者的存在。

李大美女突然直接摟住了方享的脖子,身體緊緊地貼著對方,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們是不是最悲催的探險家,剛剛打敗了一個邪神,結果要被摔死,太不公平了。不過,真的好刺激!”

方享感到了驚人的弧度和熱度,他笑了笑,沒有開口。

下一刻,抱成一團的四人組,從天空中墜落下來,就像是自由落體一樣。

無巧不巧的,是他們還未落地之時,空間就一下子破裂了開來,四個人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