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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都城

寬敞的房間裡,香爐嫋嫋的吐著靈煙,滿室暖流湧動,清香怡人。

帷幔雙掛的架子床上,徐川渾渾噩噩做了很多的夢,夢裡他時而飄蕩在海洋中,時而在風中穿梭,種種光怪陸離的夢境彷彿要將他撕碎,他彷彿化身成了一朵蓮花……真元損耗容易恢復,神識和精血的損耗卻沒那麼容易,雲王拿出了珍藏的寶物給他恢復氣血,加上聖人血的強大生命力和徐川昏迷之前煉化了「你殺不死我」稱號,差不多三天,徐川的精血便恢復了,唯有神識,消耗越多,恢復越難,但是每次耗盡,熬過來,也是一次提升。

彷彿涅槃。

如今已經是距離峽明關一戰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溫暖的房間裡一個美貌侍女身穿淡黃衣裳,梳著少女髮髻,本來正坐在不遠處的小凳上愜意的敞開半邊胸脯,左腿壓右腿,將鞋也脫了,晃盪著一隻白嫩嫩的腳丫子,一手捧著城中如雪坊新出的“話本”,一手不時從面前的錦盒裡拈起一枚靈果蜜餞,美滋滋的吃著,顯得十分悠閒。

她是被特意安排來伺候徐川的侍女,雲王十二子送來的那些舞姬侍妾全都被徐川打發走了,這美貌侍女便享福了。

如今沒有外人來探望,天策衛軍衛也只是守在前院,唯一的病號徐川還昏迷著,她更隨意的很。

突然…床榻上隱隱傳來了一聲低吟,這美貌侍女聽了一怔,側耳仔細聽了聽,然後一手捧著話本,一手拿著咬了半邊的靈果蜜餞從凳子上起身,腳丫子往鞋裡一伸,敞著半邊露出一角月白肚兜的胸脯就跑了過去。仔細一看,見徐川並沒有醒,又微微嘆息一聲。

前幾日還好,徐川一直睡的香甜,這幾日卻是會不時發出一聲聲低吟,嘴裡偶爾還含糊的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語。這美貌侍女也習慣了。

侍女看了看,本來準備反身回去,可她剛剛看的話本,說的正是一出一位年輕的將軍在戰場重傷垂死落入河中,後被一個百姓家的女子救起,兩人之間產生的一段愛戀。

哪個少女不懷春,這侍女也是少女,也懷著一顆純情的心,一個懷春的夢。而現在,這不是夢,也不是話本,她的面前就躺著一個真實的男子,他年輕有為,地位尊榮。

侍女雙膝微彎,趴在徐川床頭,一雙明亮亮的眼睛看著面前的人:“徐駙馬,妙音公主的夫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可聽說在邊關殺妖,卻比任何人都厲害。”

戰場殺戮混亂,可這次徐川的戰功,是口口相傳,早已流傳開了的。

隻身一人救數萬邊民,震退妖潮,城關前浴血奮戰到力竭,奠定了勝局。

這等英雄人物,如果是平時,她肯定沒有機會靠近的,但現在徐川就躺在她面前,就這麼靜靜躺著。

這美貌侍女滿心的崇拜,看著徐川的臉龐,那高挺的鼻樑,緊抿的嘴唇…她的嘴角突然浮出了一抹嫵媚的笑容:“駙馬的模樣真好看哩,難怪能被公主一眼瞧上。”

她的目光又掠過徐川的脖頸,看到薄被上露出的胸膛,放在被子外的胳膊,她不由放下手裡的話本,輕輕的在徐川的胳膊上捏了捏。

好結實的手臂,要是被這樣一雙手臂環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美貌侍女的眼波蕩了蕩,她吃了另一只手裡的蜜餞,兩隻手在徐川的大胳膊上環了環,然後又對著自己的大腿比了比。不由吐了吐舌頭,都快比她大腿粗了。

這侍女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把徐川的手臂環住自己的脖子,自己的腦袋從那臂彎裡鑽過去,就像徐川樓著她一樣,美貌侍女痴痴笑了,就這樣擺弄了半天徐川的手臂,然後輕輕放下,她看著徐川的臉頰,偷眼看了看外面,房門緊閉著,這個時候也沒人會來,美貌侍女的膽子稍微壯了起來,面前的這個男子,可是公主的男人,只有公主才能親近吧。

想到這裡,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許多,然後彷彿一隻小貓似的伸出腦袋,嘟起嘴唇飛快的在徐川臉頰上點了一下。

她一觸即收,立刻收回,像是一個偷吃了的小老鼠,臉頰上帶著驚心動魄的激動警惕的左右看看。

然後她又覺得剛剛似乎有些太快了,聽那些經了人事的姐姐們說,似乎不是這樣的。嗯…她剛剛太毛躁了。重新再來…

徐川朦朦朧朧,他覺得自己在做夢,又不像是做夢,他能感覺到自己在一張溫暖的大床上舒服的休息著。這時候他的身邊來了一隻貓,這只貓聳著腦袋從他的手臂下鑽進鑽出,然後爬到了他的臉上,伸出那柔軟的舌頭不斷在他臉上舔舐著。有時又像魚兒似的輕輕啄著,孜孜不倦。

這種刺激之下。

他幽幽睜開了眼眸,睜開眼眸之前,他已經聞到了淡淡的幽甜氣息,像是某種香料的香味,又像是乾果蜜餞的甜味。緊接著他便看到了一張俏麗的臉頰,這臉頰主人一雙眸子瞪得滾圓,愣愣看著她,近乎咫尺之間,那小巧的舌頭似乎正微微伸出。

徐川不認識這個女子是誰,神識一掃,後者身上只有微微的煉氣氣息,連先天都不到,想來是明王給自己安排的侍女。

而這時,雪山劍客卻已經在徐川的腦海中哈哈大笑了。

“主人啊,你若是再不快點醒過來,這小女娃怕是就要把你吃了!”

“妖怪?”徐川迷茫。

“哈哈,算不上妖怪,充其量算個小妖精。”雪山劍客笑的在徐川靈臺打滾。

一旁的魂厲罕見的一雙蛇瞳都微眯起來。

其實有他們在,普通人,哪怕是先天修士都別想靠近徐川,可偏偏這個小丫頭做的事他們也想看看…

徐川懶得搭理雪山劍客這個活寶。而這時那個侍女也反應過來了,連道:“我,我,我,你,你醒了?…”

徐川看她緊張的樣子,不由笑了:“我醒了。”

那侍女正緊張的心頭直跳,看到徐川面露微笑,這才明白徐川沒發現她做了什麼,當即又驚又喜:“太好了,呀,婢子林荷拜見駙馬。”

說到這裡,她連忙俯身行禮:“婢子是楓陽郡主派來伺候駙馬,先前,先前…婢子看駙馬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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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沒有驚擾我。”徐川笑道。

“是。婢子這就去通知王爺和郡主。”

那侍女臉蛋兒發紅,逃一般的出去了,可這一起身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連鞋也是半拖著,臉頰頓時紅的彷彿一顆熟透了的紅蘋果一般,匆匆整理一番這才離去了。

只不過離去時心裡又有些失落,駙馬好像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其實,如果徐川知道了她的舉動,是不是更好呢?那可是肌膚之親…想到這兒這名為夏荷的侍女心裡七上八下的。

原來現實和話本兒裡的故事還是有差別的啊。

徐川醒了,等到那侍女離去,心中詢問了一番雪山劍客他昏迷後的事。得知峽明關危機已經化解,他心中這才重重松了口氣。

仔細查探了一番自身,神識恢復了八成左右,不過似乎更雄厚了,腦海中甚至有種種感悟,似乎自己的“隔世”意境都有突破的跡象。

至於真元,真元盡皆恢復,精血也恢復了七八成。

不一會兒,張桐,楚光熊等天策衛軍衛到來,楓陽郡主,雲王,明王等也都到來看望。

徐川不見雁王,心裡突然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連忙詢問,這才知道峽明關妖禍已除,已經在三天前回都城復旨,雲王也準備這兩天就啟程回到自己的封地所在了。

徐川聞言眼中露出一絲喜色。

雁王沒死?

未來改變了。

他欣喜之下,重新觀看未來圖錄中顯現的雁王未來,可結果讓徐川心裡又一沉,雁王的未來沒有改變,依舊是手持長槍,臂纏白綾,死在一座巍峨城牆之下。這讓徐川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峽明關妖禍已除,危機過去,為什麼雁王還是身死?難道雁王不是死在峽明關?

可惜,徐川有心提醒雁王日後小心,但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何時何地發生的事,而且雁王現在已經離去,他也只能將這疑惑壓在心底了。

徐川醒來,明王府大擺宴席,這一次峽明關之危,可以說是數千年來最危險的一次,更上層的碰撞他們不知曉,但是能守住峽明關,他們就是勝利者。慶功宴已經擺過了,這次只是小聚一回,徐川與明王,楓陽郡主,雲王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已經是生死之交,宴會之上,也輕鬆自在。

又待了一天。

峽明關事了,徐川也需要迴天策衛覆命了。

最後一次站在峽明關城牆上,徐川一身銀白甲衣,背後是齊刷刷一眾天策衛軍衛。

來時三百軍衛,如今只剩二百七十一位。二十九位永遠留在了這片城關前。最後那邪王的手段的確太恐怖,不是所有金丹修士都像徐川這麼幸運,既有「天靈玄石」這等靈寶護體,又掌握蓮花聖人神通,剋制邪王手段,更多軍衛,是被那血色觸手一揮就身死的。

這就是戰場。

沒有多說什麼。

徐川手中出現一大碗。身後二百多位天策衛同樣手中出現大碗。兩旁端著酒罈的軍衛穿行而過,酒水灑出碗沿。

舉杯,共飲。

旋即齊刷刷轉身。

……

峽明關內。

一處平原外,天策衛軍衛駕馭戰車在遠處等候,楓陽郡主,明王,雲王,徐川站在道路中央。

“徐駙馬,就此別過了。這次峽明關能守住,全賴駙馬援手,駙馬之能,本王心服口服,他日駙馬來峽明關,本王再和駙馬共飲。”明王拱手。

徐川微笑拱手:“王爺言重了,如今邊關事了,王爺也可到都城走走。到時徐川再請王爺喝酒。”

“都城?”明王一笑,他看向身後的峽明城,沒有多說。

徐川看著這個年輕王爺的神情,心中也明白,夏朝立國兩萬三千年,邊關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迎來一次妖禍,也曾經出現過厲害修士,強大軍衛殺得妖怪敗退,但那種大捷往往都是曇花一現。

妖怪邪修,這個世界上只要存在以殺戮為道的存在,邊關禍亂就不會斷。

世道本如此,徐川不予置評。他還沒到影響一世界的地步,就是夏皇,也僅僅是能庇護這諾大疆域而已。甚至想到邪王最後口中說的五百年,徐川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就是自己看到的這樣嗎?

夏皇,活的久,但…就是最強的嗎?這次邊關之行,的確讓他的眼界開了很多。

“徐駙馬,好走。”雲王也拱手。

“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楓陽郡主一笑,若有所指道。

“郡主放心。”

徐川點頭,旋即轉身離去。在諸多目光注視下遠去。

從頭到尾沒有發現楓陽郡主身邊一個侍女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眼裡蘊含著明媚和惆悵。

………

軍衛駕馭戰車行進,速度快太多了,不出半日徐川一行便回到了夏都城,分批進入夏皇洞天。這一戰,徐川戰功赫赫,從開始的隻身入關,到星夜入關,破除夏坤陰謀,阻止邪王血祭,可謂耀眼。

北陽大統領很是滿意,尤其是對徐川能修成「無盡劍域」這等神通,更是欣喜,殺伐神通,越是往後,威力可越是強橫。夏皇下旨封賞,賜予徐川中品靈石三百塊,功勞三千。

修真者,最重視的還是自身修為。

徐川覆命領賞之後,天策衛眾多元嬰統領也有來恭賀的,一番交談,徐川從天策衛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張桐和楚光熊也多日沒有歸家,徐川讓他們各自回府去了,身為金丹修士的他們,哪怕不暴露天策衛軍衛身份,在都城也是有一份家業的。

獨自一人走出酒館,站在都城街道上,華燈初上,井然有序的繁華之地,和峽明關的繁華不同,這種繁華更有一種氣派,一種盛世景象。

前面一個青年正和一個少女相伴著走過,那少女似乎有些羞怯,落後青年一步,青年悄悄放慢了步伐,然後不著痕跡的握住了那少女的手掌。

少女吃了一驚,左右看了看,掙了兩下沒有掙開,只好任由他握著了。

徐川看著這一幕,沒來由的輕嘆一聲。

有一句話叫身處繁華之中,才能感覺到內心的孤寂。

徐川這一刻真的感覺到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蘇晴了。

“一顆水蜜桃兒,清水退了毛兒,水靈靈,嬌滴滴,粉嫩嫩,咬一口,那是脆生生,甜蜜蜜。”一聲哼唱聲傳來,帶著些酒意,聲音卻清晰的很。

徐川轉頭看去。卻見丈許外一身穿玄青道袍,不修邊幅的青年男子一手捧著一翠綠酒壺,一雙眼睛直勾勾瞅著前面那對小情侶。

“都說這蜜桃兒甜又美,郎君捧在手心裡,它一入懷中花兒開,輕攏慢挨,有水自來,妙,妙,妙…”

他悠然哼唱著,徐川聽著前半段還是正經些,到了後半段,似乎便不正經起來了。

那小情侶聽了他的哼唱,男子還好,女兒家卻突然臉頰染了個通紅,給他丟了個大白眼,一下甩開身旁郎君的手,快步走了。

“咦,我當是個清妙的花骨朵,沒想到還是個已經風雨的妙人兒,兄弟,好手段。”那人笑道。

那位兄臺也瞪了他一眼,連忙追上去了。

徐川不由搖頭一笑,這時那個兄臺看向徐川,突然目光微眯,舉起手中酒壺笑道:“同是天涯寂寞人,這位兄臺也是一個人吧,哈哈,咱們一樣,不如一起來喝杯水酒?”

徐川卻搖頭:“咱們不一樣。”

“為何?”那兄臺不解。

他剛剛可看的清楚,徐川那落寞神情做不了假。

徐川這次沒開口,遠遠已經走來一個惹人憐惜的少女,身姿苗條,宛如出水芙蓉。

那兄臺的眼前一亮。

好一個小家碧玉,我見猶憐的小美人。剛想要上前搭訕一句。

卻見那小美人歡歡喜喜的快步走到徐川面前,嘴裡喊道:

“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