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環正好進房給小柒送藥，見小柒坐在床上揉眼睛，便輕聲問道：“小姐，醒了，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
“我夢見我殺人了，把一個丫鬟的眼珠子給挖出來當作珍珠，縫在鞋子上，然後我還把她全身的血給放幹了，做成了衣服的染料，實在是太可怕了。”小柒一隻手揉著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去看珠環，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
珠環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放在桌子上，語氣平靜的訴說道：“小姐，那不是夢，是那丫鬟不知天高地厚偷了您的衣服，您才懲罰她的。”
“是我夢裡的那件衣服嗎？”小柒茫然的問。
“是的！”珠環點點頭。
“但那件衣服確實是我讓玉奴拿去丟掉的呀，為什麼我會不記得了？”小柒有些苦惱的抱著頭，臉上帶著一絲痛苦的懊悔之色。
“小姐還是把藥喝了吧？把藥喝了就能想起來了。”珠環想了想，還是猶豫的把藥從桌子上遞給了小柒。
“這個味道好難聞，我可以不喝嗎？”小柒掩鼻，這是她第一次嘗試著拒絕。
珠環不依不撓，將湯藥往小柒面前一送：“良藥苦口，這樣小姐的病才能痊癒。”
“那等我洗漱完，再喝吧！”小柒眼中的眸光暗淡了下去，還是選擇了妥協。
“那奴婢先將藥放在桌子上，等奴婢為小姐打來水洗漱後再喝。”珠環點點頭，將要從床邊拿了回來，放在桌子上後，帶上門便出去了。
珠環離開後，小柒躡手躡腳的從床上走了下來，光著腳踏在地板上，目光一直盯著黑乎乎的藥，眉頭緊皺，端著藥挪步到窗前，將藥倒入了花盆裡。
“小姐，洗漱水打好了。”珠環推門而入，便瞧見小柒正光著腳坐在桌子前，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目光中帶著一絲木訥。
珠環順著目光朝桌子上看過去，當瞧見湯碗中空空如也，眼睛中閃過一抹疑惑：“咦，小姐，藥呢？”
“你走了之後，我有些口渴，便喝掉了。”小柒淡然的開口。
“哦。”珠環點頭。
望著小柒木訥的眼神，珠環便也沒有多想，轉身去床榻邊給小柒拿來一雙鞋子，殷紅的鞋面上正附著一顆紅色的眼珠，紅中包裹著黑色的瞳孔，就像一顆珍珠，煞是好看。
“這是什麼？”
小柒盯著繡花鞋上的兩顆眼珠，忍不住反胃，連忙用手掩住口鼻，茫然的臉上閃過些許不自然。
珠環彎下身子，將繡花鞋比在小柒腳前，抬著頭疑惑的望著小柒迷茫的臉：“小姐說什麼呢，這不是你最喜歡繡花鞋嗎？”
小柒驀然回想起自己的夢，那個夢就是她用了丫鬟的眼睛做成了珍珠，縫在自己的繡花鞋上，然後用那個丫鬟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白色的繡花鞋。
想到這兒，小柒黑色的眼眸漸漸恢復了一絲清明，微微點頭，將腳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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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穿上那雙繡花鞋，踩在地上走了兩步，先前的不適感也逐漸消散，看這雙繡花鞋也愈發順眼起來。
“小姐的那件金絲玉帛的百鳥朝鳳已經做好了，小姐今日想穿那一件嗎？”珠環抬眼笑著問。
小柒思考片刻，沉吟道：“拿來我試一下吧。”
珠環應聲，從地上緩緩站直身子，開啟了房門，出去了片刻後，珠環又重新回到了房間，雙手中小心翼翼的託著一件華服，舉在小柒面前，而珠環身後還跟著兩個低眉順眼的丫鬟。
兩個丫鬟輕輕的捻起了托盤中的紅裝，一件豔麗華貴的紅裙在小柒面前展開，華服上面繡著數百只鳥類，其中圍繞著一隻火黃的鳳凰，鳳凰浴血重生，彷彿是活的一般。
而殷紅的顏色正好與火鳳凰相得益彰，美得驚為天人。
就連小柒也被這件華服的精美攝住了心魂，雙眸中充斥著火黃的鳳凰。
半晌，小柒輕輕點頭：“就穿這件吧！”
兩位丫鬟謹小慎微的服侍小柒穿上這件華服，小柒剛套上金絲玉帛的百鳥朝鳳服，周身瞬間被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所籠罩，小柒猛地一個激靈，呆板的臉上發生了一絲變化，厭惡地將身上的華服拽了下來。
兩個丫鬟都被小柒的舉動嚇得一驚，顫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拿走！”
小柒將華服往身邊的丫鬟手中一塞，臉上出現了一絲生氣，與那雙散漫無光的眼睛格格不入。
“這不是小姐最喜歡的衣服嗎？你看，這百鳥朝鳳上面的顏色全都是由玉奴的鮮血染成的，是最純正的人血，小姐怎麼能嫌棄呢？”珠環面帶笑意，將小柒胡亂塞在婢女手中的金絲玉帛的百鳥朝鳳服，認真的打理平整，摺疊整齊後，放在托盤中。
珠環倒也不逼迫小柒強行穿上，從容的指著上面百鳥鑲邊的黑線，手指漫不經心的從黑線上劃過：“小姐你看，這黑線烏亮極有光澤，都是從御奴的頭上拔下來的頭絲，每一根都很有光滑，很有手感，那是因為小姐命人將她的髮絲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再燻上香料，縫衣師傅才能將這件衣服製作的如此精緻完美，小姐當真捨得將這麼珍貴的一件衣服丟掉嗎？”
“你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小柒驚恐地看著珠環手指下栩栩如生的百鳥，面色痛苦不堪，捂著腦袋步步後退，“不是我，我沒有殺人，不是我殺的……”
珠環冷眼看著頻臨崩潰的小柒，朝兩個丫鬟冷聲喝道：“小姐又犯病了，去拿湯藥來！”
兩個丫鬟戰戰兢兢的點頭，一個去拿藥，一個去找老夫人，都匆匆的離開了小柒的房間。
一時間房間中就只剩下了小柒和珠環。
珠環步步朝小柒逼近，臉上帶著笑容：“小姐啊，玉奴可是珠環最好的朋友呢，但小姐是這月府的主人，而珠環與玉奴都是小姐的人，小姐說一，珠環不敢說二，所以珠環也不敢怪罪小姐放幹了玉奴的血，拔光了她的頭髮，挖了她的眼珠，但是小姐怎麼能嫌棄玉奴做成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