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即便不搭建神龕，我依然能夠提供治療上的支援。”
斯崔特說出這句話時的自信明顯不如之前那麼充足，甚至出現了語塞的情況。
萊耶斯轉頭看向維雷拉德：“你的治癒系法術水平怎麼樣？”
維雷拉德的語言風格非常簡單，甚至有可能在與他第一次交流時，你根本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些什麼。
“7.倍基準，耗魔0.109。”
以萊耶斯本就屬於誕生於機械的思維，倒是對這種簡明只要的語言風格不難接受。
維雷拉德想表達的意思是相比於標準的初級治癒，他能夠施展的治愈術效果達到7.倍。
這個倍幅很顯然屬於中級治癒的水平範圍。
而0.109，則是表明一次施展需要0.109流的魔力。
算是魔耗水平中上的法術，能撐起7.的倍幅已經是很理想的能耗狀態。
“你呢？”這句話是詢問斯崔特的。
斯崔特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猶豫了一會兒，喉結滾動了不下五次，才艱難地開口。
“1.7倍基準，耗魔0.1……不，0.096。”
萊耶斯露出笑容。
這就是三星對於魔法師的意義，魔力水平幾乎是數倍增長。
即便是不以治癒系為主攻方向的維雷拉德，無論在實際效果還是能耗比上都要優於斯崔特。
並且斯崔特的回答明顯有些死鴨子嘴硬的意思，要達到他所說的0.096消耗，恐怕還得藉助一些小道具。
“你看，事實上我並不是很缺治療者，不可否認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專司治癒系的法師會更有用，但我認為這種有用還達不到我期待的狀態，你需要展現給我更多一些價值才行。”
斯崔特的臉色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熱情。
他的自信在事實面前被徹底撕碎，或許是在神學專業中習慣了當驕子般的人物，而且自己的魔法水平也確實遠遠超過普通人。
但他忽略了一點，在這座城堡中，他的競爭物件全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罕見的，他內心的驕傲出現了一絲裂紋，而這道裂紋的出現更是讓他有種慌亂的焦急感。
斯崔特絞盡腦汁思考著自己的價值，卻久久沒有結果，大腦亂成一股麻，憤而咬牙，說道：“我可以凝聚出魔力精粹。”
這是魔法師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價值。
大氣中雖然流竄著魔力，卻無法直接利用，只能人為地進行轉換後使用。
而將已經轉化完畢的魔力凝聚到體外形成溶膠一樣的實物，那就是魔力精粹。
許多高階鍊金製品都用得到魔力精粹，比如獅子牙藥劑、綠色風暴溶劑瓶等等。
包括傷愈劑在內，都是以魔力精粹為主體。
這東西很容易製造，就連剛入門的魔法師也能凝聚成形。
但同重狀態下的魔力精粹價格堪比黃金，這不是沒有理由的。
體內的魔力凝聚到體外，這個過程中涉及到複雜的轉化，有轉化就有消耗。
對於魔力精粹而言，有星級之前的轉化率最高還不到10%。
而對於斯崔特這樣的二星，最多也只能做到5%左右的轉化率。
即便是八星九星的大法師，要製作魔力精粹，轉化率也很難突破80%。
並且價錢昂貴的原因還有一點，這也是導致多數法師都寧願花錢購買也不想自己凝聚的原因。
每一次製造魔力精粹，都會導致無法逆轉的魔力池消耗。
雖然幅度非常非常微小，但確實存在。
對於一心想要探尋到魔法巔峰的人而言，魔力池的損耗是無法容忍的。
萊耶斯不否認，魔力精粹的價值的確足夠，他也沒想到斯崔特竟然能被逼迫到這種地步。
不過他沒有立即應下，而是在思考後很認真地詢問道：“你真的想好了？這的確很有吸引力，不過你得付出的犧牲非常大。”
斯崔特真是被逼急了，一點也顧不得平時的風度，氣喘吁吁地像是被抽拉的風箱，臉色微紅，面頰附近的空氣被熱度稍稍扭曲。
“沒關係，只是一點魔力池容量，我還年輕，不會有多大影響。”
“我不是指的這方面。”萊耶斯看向維雷拉德，“你呢，也沒發現？”
斯崔特陷入疑惑，他沒有聽懂萊耶斯話中的含義，其實不奇怪，從登上城堡開始，他的時間都花在了與女孩子們相處上，這讓他幾天內的生活格外舒適，根本沒有嘗試構建哪怕一個最低階的魔法式。
維雷拉德從沉默中脫離，鐵塊的一樣的臉輕輕抖動，說：“魔力獲取，很難。”
“什麼？”
斯崔特反應有些慢，匆忙之下在手心燃起一團火，並迅速合攏手掌讓其熄滅，感受著魔力池的補充速度，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就這種耗能非常低的魔法式，換做以前魔力池迴歸充盈狀態只需要三個呼吸的時間，但現在卻需要四息，甚至比四息還要更長一點！
他這才讀懂兩人之間的對話，魔力的獲取速度要比以前難上很多！
“沒錯，這才是我想說的。”
萊耶斯回過頭來：“今天的魔力獲取難度是以往的1.74倍，昨天是1.65，前天是1.57……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了，魔力補充變得非常困難，魔法式所需要的魔力卻一點也沒有減少，在使用魔法的過程中，控制消耗比以前所有時候都要更加重要，因為想要補充回來需要耗費太多的時間，我再向你確認一次，你真的要用魔力精粹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在現在這種時候？”
“我——”
斯崔特說不出話，他也不傻，魔力精粹會同時損耗他的魔力池上限以及魔力儲備，如果他執意凝聚魔力精粹，對自身產生的影響遠超以往，而且按照這個趨勢，以後的魔力獲取難度會再度升高！
即便是失去了部分理智，他也難以承擔如此驚人的後果。
“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其他方面能做的貢獻，別這麼著急，我還不至於等不起你的回答。”
萊耶斯離開斯崔特，走到維雷拉德身前。
之前的兩次問答，倒是讓他對這名沉默的肌肉男印象不錯。
還未等他開口，維雷拉德就主動站起來，走到椅子後面，從黑色編織袋中取出了三個用玻璃瓶塞密封好的玻璃罐。
兩瓶中裝著有色液體，另一瓶之中卻好似什麼也沒有，但在光線的照射下，卻呈現出斑斕的色澤，顯然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萊耶斯的視線越過了兩瓶液體，直接來到了最後一個瓶罐，拿在手上，輕輕地擰動瓶塞，從微小的縫隙中，一縷看不見的氣體飄散而出，被他吸入鼻腔。
他的眉毛忽然跳躍了幾下，低聲說道：“真實之霧？”
透過嗅探，他確信瓶中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充斥著看不見的氣體，就是這種叫做真實之霧的東西。
吸入一定量停留在肺腔時，能夠讓使用者的視野格外清晰。
包括水霧、煙氣、樹葉等等障礙物都阻礙不了視野的穿行。
當它的水準達到一定層次時，甚至能夠在黑夜中獲得白晝般明亮的視野，更是能看透迷霧背後的真實。
真實之霧是公開的魔藥配方，它屬於中階魔藥的一類，但在調配難度上卻甚至比一些高階魔藥更難。
難度在於最後一步，從鍊金藥劑經過魔化過程形成魔藥，這也是難倒了大多數魔法師成為魔藥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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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精彩的魔藥，對於魔力的掌控要求越高，有這心思，直接學習咒擊術更加實用。
萊耶斯再次聞了聞，手上這瓶真實之霧的調配水準其實並不高，勉強能夠達到D級水平，換做他親手調配，至少能夠接近B級。
但這依舊讓他生起了驚喜，抬頭看著維雷拉德的雙眼：“這是你調配的？”
“嗯……”
“底劑呢？也是你自己調配的？”
維雷拉德搖頭：“不……博納斯小姐給的。”
博納斯是希瑟的姓，難怪奧莉薇加說他這幾天和希瑟接觸過，原來是這個原因。
即便底劑不是自己的，可這個結果依舊讓他很是驚喜。
魔藥學可是一門非常苛刻的學科，要調製出合格的藥劑，可不是把幾份底劑一股腦倒進坩堝然後瞎攪拌就能成功的。
“的確，一名魔藥師很重要，有希瑟配合你能夠帶來非常多的好處。”萊耶斯點點頭，又想起些什麼。
“不過我記得，你原本應該沒有接觸過魔藥學才對吧？”
“嗯……”
維雷拉德動作緩慢地，從編織袋中取出了最後的物品，幾本關於魔藥學的書籍，其中一本顯然是入門用的初級教材。
這幾天維雷拉德都在看書，對於魔法師而言閱覽魔法書和決鬥素材很常見。
萊耶斯本以為他作為咒術科的學生應該是在看這方面書籍，沒想到竟然是在自學魔藥。
七天的時間，從入門到能夠調配出真實之霧，這個速度即便對於咒術科本就具有魔力精準控制上優勢的人而言，也是一個極為了不起的速度，在整個人類群體中都非常罕見。
說不定，誤打誤撞之下真是撿到寶了！
更讓他滿意的一點，是維雷拉德很有危機感，從剛上城堡時起就已經做好了證明自己的準備。
並且顯然他早早察覺到魔力獲取困難，才選擇了魔藥這樣注重控制而不在魔力輸入上的技術作為突破口。
“很好。”萊耶斯點點頭，“從今天開始，我會給你一定量的藥劑成品和原材料配額，以及相關書籍的支援，今後的旅途也要麻煩你了。”
他向維雷拉德伸出手，後者仍舊是先行了一禮，才與他握了手。
……
……
“大塊頭，真是嚇我一跳，沒想到你竟然偷偷學了魔藥，這種天賦還真是讓人嫉妒啊。”
樓道間，斯崔特和維雷拉德並排行走，斯崔特重新掛上了那一臉迷人的微笑，雙手摟著頭，自嘲地說：
“相比之下，我的準備真是太糟糕了，不過誰能想到我們的學弟竟然這麼苛刻呢，怎麼說我們也是他的學長吧，居然一點顏面都不給。”
維雷拉德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斯崔特。
良久後，他緩緩開口。
“如果你還不能認清自己的處境。”
“那就離我遠點。”
“我不想被蠢貨連累。”
說完，維雷拉德就走了，只剩下斯崔特站在樓梯中間。
這很有可能是維雷拉德一週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
斯崔特被擠兌得臉色青白，雙眼的大小都不再一致，扭曲的面容讓他那習慣性的微笑變得非常詭異和難看。
“嘁！”
他吐了一口痰，用腳底將它摩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