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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六月二十七是賈敏的生日,為了好好給母親過一個生日,林黛玉提前好幾天就在準備。

這日一大早,天色剛亮,林黛玉就帶著眾管事娘子、丫頭來到正房門前。大丫頭錦兒裹一件衣服,徙著腳跑出來問:"姑娘何事?"

林黛玉高聲叫道:"大家夥兒給壽星佬兒拜壽來了。"

過了一會兒,賈敏嘟囔著出來:"天還早呢,黛兒又淘氣了!"

林黛玉帶著眾人進屋,笑道:"大家怕您心疼賞錢,出去躲生,半夜就摸黑起來堵門兒討彩,果然沒有失手。"說罷,帶人向賈敏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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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笑道:"少拿別人說事兒,我看就你一個人惦記著那點賞錢。"

黛玉拍手笑道:"冤哉冤哉,雪雁過來,拿咱們的東西叫太太看看。我可是把自己最好的寶貝拿出來孝敬您了,說我算計您,卻不是冤死我了?"

賈敏一看,是一套淡淡流霞紅軟綾的衣服,淡而不素,豔而不俗,還有一雙同色的鞋子。裙腳、鞋面繡著幽蘭,做工精緻,是黛玉親自做的針線。賈敏道:"你每天理家很辛苦,做這些幹什麼?"

黛玉笑道:"咱們家這點事根本就不費心,女兒閒著沒事給娘作點針線還不應該?難得今兒好日子,黛兒好好孝敬您一天。今天不用錦兒姐姐,我來伺候您梳洗。"

賈敏的頭髮裡已經有了幾根白髮,這一年,她老了不少。黛玉有點心酸,為娘梳了一個流雲髻,別上一支亮晶晶朝霞紅的雲頭玉簪,戴上紅玉耳墜,再穿上那套淡紅的衣服,果然明媚了許多。

賈敏瞧女兒穿一件嫩嫩的淡黃衫,繡幾隻玉色蝴蝶,一條淡紅羅裙,也繡著幾隻蝴蝶,頭上一支雕成芙蓉花的粉色玉簪,更顯得清新靈秀。

因笑道:"黛兒也學會打扮了,倒也不俗。"

林如海道:"黛兒越來越像你了。"

酒席擺在了荷風軒。那裡近水,涼爽寬敞。

林如海先敬賈敏:"賈公最小偏憐女,嫁於黔婁百事乖。這些年夫人辛苦了,為夫沒有照顧好你,向夫人賠罪。"

賈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此話不通,我在賈家是最小的女兒,生來任性,虧得夫君疼惜。夫君卻不是黔婁,並沒有什麼百事乖。應該改為'賈公最小任性女,嫁得俊逸笑顏開';才是。"

黛玉笑道:"爹爹吃癟了,本就是你不通,快罰一個。"

林如海飲了一個,賈敏笑著陪他飲一個。

大家開懷暢飲,賈敏興起,自小的促狹勁兒又來了,就要開女兒玩笑。因道:"我出一個謎,遙對格,打一個人名。綠珠。"

(遙對格,就是對對子,綠珠自然對黛玉)

黛玉笑著推爹爹道:"看看娘,拿女兒名字開玩笑。"

林如海笑道:"換一個,這個太簡單。"

賈敏眼珠轉阿轉,笑道:"這回猜兩個人名,李清照的詞。"

(李清照的詞被稱為漱玉詞,謎底是:玉,水涵之。這是作者瞎編的,工整不工整,親們多體諒。)

林如海哈哈大笑,道:"才說你,更厲害了。"

黛玉才反應過來,臉紅道:"娘,幹什麼這樣?我只把他當哥哥。"

林如海道:"水涵之雖好,也要黛兒願意才好,隨他們發展吧。你啊,太心急了,揠苗助長。"

賈敏笑著自罰了一個。

一家子嫡親三口,說說笑笑,好不開心。忽然一個看門的小廝跑了進來,小廝擅入內宅本不應該,賈敏正要斥責。那小廝道:"有強盜,拿刀帶槍的強盜!"

這是,丫頭僕婦慌慌張張亂跑,連哭帶喊。

只見一隊官兵衝了進來,為首的是忠義王,那忠義王一臉得意道:"奉聖諭,林如海勾結匪類,魚肉鄉里,意圖謀反。今查沒家產,林如海押解進京,妻女著賈政看管。"

林如海仰天長嘆道:"我一生小心謹慎,終究逃不過命運捉弄。"

賈敏安慰道:"夫君不必憂心,腳正不怕鞋歪。為妻進京後,定會想法還你清白。"

忠義王哈哈大笑:"落坡的鳳凰不如雞,林如海、賈敏,今天犯在我的手裡,沒想到吧?"

賈敏啐了一口,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忠義王,你且收斂些。"

賈政戰戰兢兢走了過來,道:"妹妹,跟哥哥回家吧。"

賈敏黛玉母女一路無話,賈敏苦苦思索如何去救丈夫。

來到榮國府,賈母一見女兒,放聲大哭。賈政安慰道:"妹夫還未進京受審,或許尚有轉機,也未可知。"

賈母哭道:"八年前我兒來看我,還是風華絕代,如今竟老成這樣,怎麼不叫我心疼?"

原來賈敏這些天來心裡愁苦,滿頭青絲竟都變的灰白,臉上皺紋堆積。眾人皆忍悲垂淚,各人心事不同。有憐惜的,有懼禍的,有怨恨的,也有稱願的。

元春早就進宮,先是陪公主,後跟了太子,如今已是賈賢嬪。家中迎、探、惜三春前來拜見。那迎春肌膚微豐, 閤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賈探春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面, 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賈惜春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釵環裙襖, 三人皆是一樣的妝飾。黛玉忙起身迎上來見禮,互相廝認過,大家歸了坐。賈母道:"鳳哥兒呢?"

話音未落,只見一群媳婦丫鬟圍擁著一個人從後房門進來。 這個人打扮與眾姑娘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 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Ё襖, 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 身量苗條, 體格風騷。黛玉連忙起身接見。

賈母道:"這是璉兒媳婦,五年前進得門,名子叫王熙鳳。------還不見過你姑媽?"

王熙鳳見過禮,拿手絹擦淚道:"早就聽老祖宗念道姑媽有才有貌,今日才有福見到,姑媽要多往開處想,林姑父許能沒事呢。"

賈敏心中有事,敷衍一下,對賈政道:"路上我寫了一紙陳情書,想託北靜王呈給皇上。"

賈政道:"北靜王父子去邊關了,不知道幾年才能回來。咱們兄妹榮辱相連,明日早朝我為你呈上。"

賈敏忙謝過哥哥。

三春正安慰黛玉,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進來一個年輕的公子。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 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 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黛玉一驚:寶玉也成了大人!

寶玉和賈敏見了禮,在黛玉身邊坐下,安慰道:"妹妹身體要緊,不可過於擔心,姑父一定會沒事的,這玉我還給你留著呢。"

賈母、王夫人等人立時緊張起來。

黛玉道:"二哥哥不必如此,在哥哥這裡,我也能見到。"

寶玉聽了,覺得這樣更能多和黛玉廝混,也就不再堅持,眾人這才松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