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千秋街的廟裡出來之後，感到肚子痛，但只以為是喝到了不乾淨的水。沒想到當天夜裡腹痛難忍，直接疼昏過去了……一連持續了幾天下來，我總能時不時的吐出一口血。”
沈也有些惆悵，說完抓緊補了一句：
“大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攢夠醫藥錢付給你的！”
“若是你給我有用的訊息，我就給你勾了這筆賬。”林宴笑著扶膝而坐，示意對方也坐，才道：
“你說你在千秋街的廟裡喝了水才不好的？”
“對，是一個月前我聽說廟裡在招人，跑去給他們做工，但是第二天就被辭了，他們說我身體太差，做不了什麼。”
聽著沈也的話，林宴越來越覺得哪裡怪怪的。
如今的刀花鎮被千秋教和移花會一分為二各佔一半，前者的教徒們大都是被巫族人控制著的，後者的教眾們迷信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人去信奉廟宇裡的真神真佛的。
“千秋街是千秋教的地盤麼？”
當問出的廢話被沈也肯定，林宴有些坐不住了。
她認為千秋教的人，是透過招工來為自己的邪教招募能夠作為試驗品的教眾。
沈也體內的天元蠱和他喝了水後感到的不適，完全能夠證明他們居心不良。
在多問過幾次問題之後，林宴逐漸確定自己的推測屬實。
晚飯的時候，林宴將這件事拿出來說給了在場所有人，移花會的人反應最大。
“這群狗娘養的！怪不得這邊總死人呢，原來都是他們將篩選出來的用不了的人丟過來了！一群不幹人事兒的畜生！”
黃烈拍案怒罵，額上鼓起來的青筋，不像不是真實情感。
這倒讓林宴等人對移花會來了興趣。
按理說兩邊的烏鴉一般黑，怎麼還從他們的反應上看出來了一股子高尚的勁兒？
“八成和蘇曉柔之前定下的計劃逃不了干係，他們不是說要將咱們移花會變成他們的奴隸麼？”
雷彪說。
一邊透過下蠱的方式進行優勝劣汰的招募，一邊將體能不好的人送到移花會的地盤。
不管這些人是不是死在這裡，外人第一反應總是這幫固執的本土教會幹的“好事”。
久而久之，千秋教在刀花鎮的分舵不僅贏了人心，還豐滿了自己的羽翼，日後將移花會一口吞併，帶著人和鎮子和千秋教總教集合，怎麼說也是“功德”一件了。
“仙師，咱們必須得給千秋教那幫雜碎們一點顏色看看，否則還叫他們當我們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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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烈提議，桌上很快鬧騰起來。
盯著眼前的一盤菜很久，林宴總算回答：“姑且等著他們先出手。”
“是。”
子夜，烏雲遮月。
四季客棧一片黑。
那是被一層蠱蟲籠罩住的模樣。
嘎吱嘎吱的爬動聲，從屋子裡聽起來，摩擦得特別尖銳。
探春蹲在窗子底下，雪雁紫鵑分別守在其他兩個視窗，她們三個和來去手裡都拿著瓶子，侍書站在門口。
“也不知道林姐姐那邊怎麼樣了……”探春聲音很小的說。
站在她面前的來去哆哆嗦嗦：“三小姐別擔心，姑娘她可以的。”
林宴靜靜站在案前，盯著窗戶上密密麻麻的小影子，心跳的有些快。
她覺得那些蟲子不是爬在房間外，而是她的腦袋上，被包圍的不是房子，是自己。
漸漸捏緊手裡的瓶子，她深吸了一口氣。
孫景晟和景宴守在客棧前後門，每一間房裡都有人守著，柳枝則是蹲坐在客棧二樓的樓梯口，輕悄悄的摸著腕上銀鐲。
一股腐臭味過後，趴在客棧上的蠱蟲們狂躁非常，蠻力擠破窗戶，它們像水一樣灌了進來。
林宴指尖撬開瓶蓋將瓶子丟出去，呲啦的一陣陣動響起來，她衝出房門並將其關緊。
從其他房裡同時衝出來的人也是如此動作。
大家一起吹燃火摺子，小小的火光在每一間房外亮起，確定所有人都出來，林宴將火摺子舉起，大家轉身面向房門，並從懷中取出粉末。
咚！
咚！
“嗷——”
巨人一般的走路聲漸漸逼近，口中的怪叫似乎也快要貼臉。
所有人屏息凝神。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接連被劈開！
炸出來的木塊擦過林宴的臉，刺痛沒能讓她留下注意力。
羸弱的火光之後，是幾個滿臉沾著黏稠的不明液體、體格壯碩之人！
林宴往後退去，直到無路可退，確定房間裡的人撲出來的差不多，林宴拿出另一只瓶子，揭開丟進人堆裡，一秒蹲下將火摺子蓋上丟到樓下。
所有火光在剎那間熄滅，柳枝翻身踩上欄杆，從手腕射出銀絲與那些人接連，身輕如燕的在欄杆上跑動。
不過片刻，鈴鐺聲響起，躲在櫃檯底下的雷彪立刻點亮燈火。
卻見那會兒從門外衝進來的一人撲過來，嚇得嗷嗷一聲大叫，正和那些人搏鬥的景宴立即上前解救。
“大聖，走！”林宴悄悄下樓來到孫景晟身邊，兩人趁亂從後門出去。
小芝只冒出頭引出一個方向，二人齊齊看去，立刻看見不遠處的高樓上貓著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
拿出天元蠱交給孫景晟，林宴便躲在樹後回憶控制蠱蟲的旋律。
蘇建飛聽見四季客棧裡剛才傳出來的嚎叫，只以為是自己得了手，翹著腳丫哼著小曲扭頭對身邊的白衣人要說什麼。
隨著一股熟悉的腐臭味襲來，她愣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天元蠱……”吞著口水，她咯咯笑了一會兒，像只狗一樣循著味道從樓上翻下來就去尋。
白衣人面紗之下的唇角微微上揚。
今晚的行動，這人並不覺得有趣。
但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好玩的才剛剛開始。
經過晚上的討論，林宴知道了千秋教的很多事。
他們最喜歡拿蠱蟲打頭陣，整得移花會不得安寧。
但柳枝是玩蠱專家，一聽就知道這種蟲子是以迷心蠱出來的高階毒蠱。
它們一旦受了天元蠱味道的刺激就會變得狂躁不安，攻擊性也會變強。
它們不怕光不怕水火，但怕毒。
隨便一包毒粉就能把它們老窩端了。
為了能充分的廢物利用，林宴從蠱靈藥書上扒了吞噬蠱的制作方法下來，往千機商店砸了不少錢買了上好的速成材料，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批分散給眾人。
吞噬蠱只要保持能吃的狀態，就能飛速繁衍出新的蠱，將它們的丟在那些蠱蟲之間，它們的繁衍可以用復制粘貼來形容。
孫景晟用天元蠱將蘇建飛吸引到四季客棧後牆，帶著她繞了幾個圈子，在她不耐煩的時候架著輕功上了房頂進入房間，蘇建飛立刻追上。
躲在樹後的林宴看見房間亮起一團移動的火苗，即刻吹響蠱哨。
吞噬蠱們一聽見旋律，瘋了一樣往蘇建飛那邊湧動，蘇建飛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直接被孫景晟打暈了。
慘叫都沒有一聲。
倒是火苗不再移動，林宴將吞噬蠱操控著定在原地，窗戶被孫景晟推開的時候，血腥味兒還有些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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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回到四季客棧後不久，這裡面燈火通明。
“仙、仙師，都結束了？”雷彪瑟瑟發抖的問。
話音才落額上便是一滴溼潤，抬頭一看，是從房間裡流下來的血水兒在打他呢。
“結束了，雷老闆去把上面的屍首拿下來，讓人護送你去千秋街，將其丟在那兒。”林宴淡笑。
雷彪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面如死灰。
他雖是移花會的教眾，但生平頭一回見命案現場。
等他帶著店裡的移花會教眾離開，柳枝立刻上前：
“玉哥，這批吞了天元蠱大的人體內果然是有迷心蠱的，現在他們全被我控制了。不過我雖能將迷心蠱逼出來，但他們體內的天元蠱，還得你來處理……”
“好，景兄這邊是什麼情況？”
“我控制的這些人和柳枝那邊是一樣的狀態，他們都是沒有武功的普通人，但他們會有招有式的攻擊，看樣子應該是被千秋教的人喂過什麼藥了。”
點點頭，林宴吩咐大家去將這些中蠱之人安排在一處，帶著孫景晟和柳枝前往房間收拾殘局。
“巫族人吞食天元蠱，是因為他們從母體裡帶來出來的一種名為‘雲霄症’的不治之症，天元蠱是他們的解藥。”
幫林宴銷燬著吞噬蠱們，孫景晟說。
“雲霄症？”林宴蹙眉。
這是什麼病，居然從未聽說過。
就連巫醫大能柳枝也表示震驚：“究竟是怎麼個病理？”
“這個我沒有打聽出來。但我得知，吃多了天元蠱，會對其產生極強的依賴性，並且會出現非常嚴重的失心瘋。”
孫景晟停下來，看著林宴的眼睛說。
“蘇建飛一聞到天元蠱的味道就癲狂起來了，從她就能看出來她對此蠱的需求性有多高。”
對於蘇建飛的行為，林宴不覺得詫異是假的。
“可惜了。”她笑。
“姑娘何出此言？”柳枝小聲問。
“蘇建飛那樣小的身板，能扛起那麼重的刀，是個怪力少女，只可惜是個壞種。”
這樣的本事若是用在正經事上頭，怎麼也得做出一番造化。
但林宴今天聽移花會的人說了很多千秋教的事。
蘇建飛身為舵主的妹妹，在千秋教算得上是位高權重。
但這丫頭從來都是恣意妄為，大大小小的壞事幹了不少，殺了移花會很多無辜人。
她落到這個下場，是罪有應得。
處理完吞噬蠱，林宴先回房間，從靈藥儲備間裡取了不少藥材出來，她才發現孫景晟站在門口。
“大聖？有什麼事嗎？”她聲音低低的問。
孫景晟微微一笑，拿出一盒胭脂，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
林宴一時心驚，只以為是自己的喬裝出了問題，正要伸手去接，看著他手裡的胭脂盒子上微微散出金光，林宴頓住。
她知道這不是廊燈照的。
“大聖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沒關係，我這裡有東西用。”
笑說，她匆忙將藥材交給孫景晟：“煩請大聖先代我將藥草帶下去，我馬上就來。”
“姑娘的傷口有些發紫了，定是在給那些中蠱之人撒毒粉的時候被染上的。要再不治療，就要留疤了。”
孫景晟淺聲說。
林宴再愣。
她早忘了自己臉被劃破的事兒了。
所以那不是胭脂，是藥。
“謝謝大聖提醒。”林宴緩緩道。
孫景晟並不介意她剛才的拒絕：“姑娘先擦藥吧，我在下面等你。”
看著他的後背，林宴只覺得心頭堵得慌。
自從系統給出警告之後，對於孫景晟給的東西，她已經敏感至極。
儘管她自己也不確定，系統說的抹殺，究竟是孫景晟給的非藥品類東西，還是孫景晟本人，又或者是自己。
藥效很好。
林宴治療中蠱之人的時候雷彪帶著人回來了。
他們看見她臉上的傷不見了，不禁又在心裡多了幾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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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些人暫且安置下來，明天帶去總壇交給黃烈，讓他來處理千秋教下蠱害人的這件事。”
治療結束的林宴對大家吩咐道。
“明天開始，這個刀花鎮就是真正的血雨腥風了。”
“有仙師在，咱們什麼都不怕！”雷彪樂呵呵的說。
翌日一早，林宴帶著昨晚的部分思緒起來，打著出門領略風土人情的幌子，只帶了自己人上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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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仙師出街的訊息還是沒能瞞住，攤販商戶們也不管自己算的吉兆凶兆還有沒有用，紛紛吆喝叫賣。
“仙師！我家的肉包子特別好吃！”
“仙師來我家來喝茶吧！”
漫無目的的林宴這回是正兒八經的逛街了。
但她逛得一點都不舒心。
自主簽到，哪哪兒都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