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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瘮人酒叫

黑夜。

只有半絲燭光,周遭環境照得不是十分清楚,可莊琻的眼神,卻映得如此冷冽,如此清晰透徹。如同一把冰刀,狠狠地剮在庒琂的臉上,刺入她的心裡。

莊琻盯住庒琂片刻,轉眼溫柔,道:“我沒吃醉吧?怎聽到說琂妹妹你了?”

庒琂收拾心情,裝懵不懂,道:“姐姐說什麼?”

這麼一來,莊琻覺得是自己聽差了,努力搖頭,再注目東府大門下。良久,沒見人進去,裡頭倒是傳出些許嘈雜聲。

莊琻從暗處抽身出來,道:“走,瞧瞧去!”

音落,一陣冷風撫臉掠過,讓藏在暗處的幾人莫名打個寒噤。此時,東府門下,幾對燈籠隨風騰打,搖搖晃晃,燈罩裡的火光明明滅滅,似乎有風鑽進了裡頭,與火挑逗纏綿。地上的影子越發的濃重,越發的凌亂了,忽東忽西,搖擺不定。

當下,門裡頭走出幾個人,燈光映亮,遠遠的看到她們錦衣鬢影,翠玉金釵,好不晃眼。

庒琂趕緊拉住莊琻,又縮回暗處。

只見門下那幾個人一個是曹氏,一個是郡主,一個是么姨娘。

誠然,郡主滿面怒火,提裙邁步,要走的意思,曹氏和么姨娘則來拉,是在挽留;沒一會兒,莊瑚跟刀鳳也出來了,苦著臉,捏住手絹擦眼睛,一面趕出門,一面“太太,太太”的叫。

幾人在門下挽留拉扯,不知說些什麼,明顯看到郡主臉色十分不好。其餘幾人低聲下氣的哀求著。過不得一會子,幾人便把郡主再請進去。

看到此處情景,莊琻不敢冒然起身出來,說想進去看看瞧瞧的話了。

庒琂趁機催促她趕緊去拿酒,實地裡,口裡勸人,心裡也勸自己:這不是真的,東府發生事故怎會牽連到自己身上呢?絕對不會,是聽差了。

之後,便無心再跟莊琻說話了,除了拉莊琻離去偶爾說一句“姐姐仔細腳下”“姐姐慢些”。

姐妹兩人從東府境地退回,往北府去。

一進北府,庒琂便開始謀劃,該出什麼樣的理由向莊琻說,好讓自己抽身離開一會子?或該怎麼向莊琻發問,她是否知道三喜身在何處?

謀劃歸謀劃,卻不知如何出口。

一路走,一路煎熬。

此處是北府,乃是莊琻的家府,她領庒琂去酒窖,不按平日路徑行。進了府門,歡喜地對庒琂說:“直走得繞好幾個大圈圈才到酒窖,不如抄近的去。早拿早回。”

說時,讓萬金走在前頭照路。果然轉一道彎,不知鑽進北府一條什麼窄巷,黑漆漆的,約走好一陣才走到底,等盡底,敞空是方院落,黑夜之下,顯得僻靜幽黑,好不瘮人。

因為漆黑,幾人的腳步略慢些。

因慢,莊琻急了,催道:“快些!”

加快腳步,上臺階,進了其中一間院屋。屋內,又陰又冷,跨入門口之際,一陣涼風從裡透出,剮人皮肉。

子素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挽住庒琂的手臂。明顯,子素害怕,手在發抖呢。

庒琂的手臂繃得緊緊的貼在自己身上,這也給子素示意:別怕!

入屋,莊琻讓萬金把屋裡的燈點上,她非常明確地告知,在哪處角落有燈,在哪處角落放了火。按莊琻的意思,萬金把屋內燈點燃。

一時間,看清楚了,這是一間藏書屋子,偌大一間屋,橫橫列列豎幾個高聳的大書架,櫃子上頭一排排疊著書。這樣的書庫,放在任何出身的人家,想必也難出幾家來。可笑的是,北府人不尚學識,怎有那麼多書?不過也對,這書應該是廢棄的,如不然怎放在這樣偏僻這樣陰冷的地方?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放在北府,不是不對,是太過於對過於實際了。他們是黃金屋中有書,顏如玉在書旁。

忽然,一股黴味襲人鼻肺。

莊琻打起咳嗽,庒琂等幾個也暗暗輕咳。

莊琻對庒琂道:“你等一會子。”

說罷,她往牆邊書櫃走去。面對莊琻的,是一張貼牆的書架子,這架子相比屋裡其他書架而言,架子上的書過於少了,多了許多華麗的裝飾古董,只堆疊有幾冊書,很是寡陋。

因莊琻站在書架前找東西,庒琂一時無聊,便湊上去,也是無心觀看什麼,隨手翻閱架子上的書。

書,看著紙張貌相,封皮上的穿線和灰塵,便知久放有年月了。

庒琂吹去上頭的塵灰,借燈光看到,一冊是《石頭記》,這冊書堆疊十來本;一冊是《孽海鏡花》,也堆疊十來本的模樣。她翻開《石頭記》,心中驚歎,好用心好別緻的手抄本,密密麻麻的黑字旁,還有細小娟秀的紅墨文批。正要看呢,莊琻猛然欣喜傳來話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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庒琂趕緊合上書,看莊琻那邊。

莊琻雙手握在一個古董花瓶頸子上,她用力一掰。接著,聽到一陣巨響,同時,揚塵滾滾,從牆頭縫隙散開。

這情景,讓庒琂想到鏡花謝裡頭那間密道暗門。

庒琂心裡想:是呢,莊府這個鬼地方,只怕不止此間一二處吧?不知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暗樓暗閣。

子素一臉茫然驚怕,拉住庒琂的手,越發的緊了。

瞬時,響聲嘎然,塵埃落定,書架滑開,顯露出一個暗門。門不大,目測容得一人進出。

莊琻自覺地去掌持一燈,同時,招呼萬金先行,又招呼庒琂也去掌一燈。

庒琂聽了,拿來燈。爾後,隨在莊琻身旁。

子素墊底。

幾人入那黑門,往下是一條陡直的石階,因下頭太黑,看不到參照物件,根本不知往下有多深。只聽到莊琻一說話,迴音蕩得巨響。

庒琂怕莊琻顧及說話,會閃失腿腳摔落,便關心道:“姐姐仔細腳下,到下面再說也無妨。”

莊琻道:“這有什麼,我閉眼睛都能走得。我點燈,那是因照顧你。你是第一回來,怕你瞧不仔細。話說,也沒什麼好瞧的。”

說完,莊琻竟呵呵直笑,顯得陰險無比。

庒琂滿身寒毛乍起,為了安撫子素,也為了安撫自己緊張的心,問莊琻道:“姐姐,這地方不像有酒,倒是像個藏書的書齋。”

莊琻笑道:“本來就是個書齋,據說,這地方死過人。是被餓死的,那人死之前,想吃酒,可惜,臨死之前都沒吃上,你說可憐不可憐。瞧外頭那些書,據說有些是他寫的呢!所以,我們府上就把酒窖建在這個地方,好滿足他,讓他做鬼不要來騷擾我們。”

庒琂雖不信莊琻的話,但她說得叫人驚心。

於是,庒琂道:“姐姐別嚇唬我們。姐姐知道我們膽子小。幸好有姐姐在旁側,不然,我一步都挪不開的。”

莊琻笑了,道:“你跟三妹妹一個模樣,怕前怕後的。其實,有什麼好怕的,哪個地方沒死過人?再說,我們如今一酒窖的好酒,放在這兒,隨便死人多早晚來吃,隨他的意。可見我們的誠心和善心。作鬼的,定不來鬧。放心吧。”

庒琂鼻息呼氣,大約是想笑,以此回應。

這時,莊琻道:“快到了。”

果然,再下幾層臺階,到底下了。底下正對臺階的是面牆,堵死的牆,牆根開一個口子,不高也不低,若要進去,得彎腰才行。

幾人彎腰,萬分小心的終於進去了。

還沒全身進入,便聞到一股嗆人刺鼻的酒香。

是了,此地是北府的酒窖。藏金紙醉的地方。

進來,這裡頭是一方方形地洞,硬生生鑿出來的,空空如也,沒有酒。

庒琂進來後,環顧了一圈,怪道:“姐姐,怎麼沒酒?”

莊琻笑道:“酒在裡頭。”

順著莊琻的眼神,庒琂往正對的牆角看,又看到一口洞口,想必再進去才是藏酒的地方。

莊琻對萬金吩咐道:“你進去取,要瓶子裝的,壇罐的別搬了,我們幾個搬不去。”

庒琂與子素對了一下眼色,驚異無比。

見萬金進去,庒琂道:“姐姐,裡頭那麼黑,怎不點燈進去?”

莊琻道:“妹妹你傻?酒能生火,點燈進去,萬一碰倒了酒,豈不是引發大火?小時候,老爺太太常常教我們,不許來酒窖玩,不許帶火進來。這會子若不是與你進來,這隔間也是不能帶燈的。”

庒琂“哦”的一聲。

就在這時,裡頭傳來罈子摔破的聲音,以及萬金連天驚呼聲。

莊琻被嚇到了,往外退了幾步,問:“怎麼了?”

轉眼,萬金從那洞口推出兩個瓶子,她自己灰頭土臉趴出來,還不停的哭叫,因驚嚇過度,腿腳無力的緣故,她下身後頭沒挪出半步。

莊琻蹲在外頭那洞口,意欲鑽出去了。

萬金道:“裡頭有鬼啊姑娘,姑娘救我。”

莊琻鑽出去了,竟沒理會萬金,也不顧庒琂和子素了。

子素拉住庒琂要走,可庒琂不能袖手旁觀呀,緊張之下,仍舊去把萬金拉出來,同時,將地上的酒瓶子拿起。

很快,幾人原路返回,出到那書屋。

莊琻早在那裡等候了。

見庒琂、子素、萬金幾人氣喘吁吁上來,她關心問:“是什麼東西這般嚇人?”

萬金嚶嚶直哭,說她在裡頭摸索找酒瓶子呢,忽然摸到一條人手,那人手還打了她一手背。因被打,才驚嚇踢到酒罐子。

莊琻顯得驚訝,但是仍舊傲著,道:“胡說八道,酒窖怎會有其他人?你點燈再進去瞧清楚。”

萬金急速跪下,求道:“姑娘,我不去了!求求你別讓我再去了!我們來酒窖拿酒,本是大罪過,老爺太太知道了,不定要拿我們怎麼樣呢!”

萬金哭得跟淚人兒似的。

庒琂原本也是怕,可如今聽來,裡頭倒像是關了什麼人,要是沒猜錯,或許三喜被關在裡面。想到此,一陣興奮拂動心房,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子素。

子素驚魂未定,對接庒琂的眼色,大約明白她的想法了,暗暗地點頭。

庒琂忍不住問萬金:“我知道裡頭黑,可瞧清楚什麼人沒?”

萬金道:“哎喲,姑娘,嚇都嚇破膽子了,哪裡還敢看呀!再說黑漆抹糊,能瞧出什麼來,要不是對酒窖熟悉,知道酒放在什麼位置,我也摸不到酒瓶子。可才剛真是嚇死我了,那真是一隻手呀,冰冷刺骨……”

冰冷刺骨?

天啊,三喜遭曹氏怎樣虐待了?

庒琂的心,澀痛。頓時,她咬牙,暗暗生恨。接下來,莊琻和萬金主僕互相說什麼,要做什麼,庒琂都無心聽。庒琂默想:三喜你等著,我會儘快救你出來,絕對不讓你再受這樣的折磨了。

因萬金說“冰冷刺骨”,庒琂和子素心裡沉思:或許,三喜已被迫害。

書上有說:人死屍冷,乾瘦刺骨。

可不應驗書上的話?

眼淚,在庒琂的眶裡打轉,她使勁兒忍著,憋住,並責怪自己無能害死三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