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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關先生竊書案

二五日,正吉。

值莊玝生日,又是小姨娘孕喜,理應是備禮兩份。早早的,庒琂讓三喜悄悄出去尋藥先生討賣個新鮮的物兒當贈禮,說廉價些不打緊,要新鮮才好,得了這意思,藥先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給弄來一支西洋眉筆,好是鮮見。

二四日,三喜出去拿回來,待三人在房中開啟看,細細一支如步搖簪,能擰出蓋子,裡頭不知用何物料製造,竟是有異香的墨碳,十分的好聞,畫在手中,隱隱約約,比時日用的描眉墨粉要細膩百倍。

慧緣頗為擔心,對庒琂道:“這物兒怕只有宮裡頭的才能用上,平常人家哪尋得來?”

庒琂笑道:“南邊港口商埠,多是洋人商賈來往,那些大戶太太小姐都用,只是來京都,我是沒見過。覺得是京都的人嫌棄邊野之物不用,你這樣說,是我不瞭解地域人情了。”故把眉筆蓋好,讓三喜收起來 ,再尋條絲綢剪成條,紮成一個禮結兒。等到明日去送禮,再在盒子外頭插上一支迎春紙花。

慧緣心思這些禮物,總歸高調了些。又見庒琂如此說,她便不再出口明勸。

庒琂知慧緣擔憂,便說:“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屆時我說那是我南邊帶來的。”

如此,慧緣才稍稍安心。

莊玝的禮定下了,就小姨娘的禮要傷腦筋一些,太太們是按閤府規矩送的玉,這規矩庒琂也才知,她自己要意思出個禮物,送玉是不合適,再者玉難尋得好的,自己也沒個梯己保留,真找老太太尋要,到底是老太太處的東西了,給的還指不定是價值連城,這份恩情她斷斷不願意去受。

這層意思,庒琂毫無掩飾給三喜跟慧緣說。

慧緣道:“姑娘思慮的是。如不先去問問其他姑娘送了些什麼,好打算?”

庒琂道:“這如何好問的?讓人看到反覺得我們心思深。”

如此,庒琂思想一番,有了想法,也沒與三喜跟慧緣說,倒把兩人給著急的。

到二五日晨早,三喜打外頭回來說:“老太太說今日日前給小姨娘賀,叫的是京都梨園尚梅若君和孟笑常兩位老闆,到晚間叫的是雜班子,討個新鮮兒,說那麼一晃能變很多個臉面來。”

庒琂笑道:“可是蜀地川戲?”

三喜不解道:“不太知道。”

慧緣道:“也是十分新鮮兒,京都外頭很多場子都有這戲法兒。南城根義會樓不也老演這些?來的各個地方的班子,每年都要擺擂臺。贏這方名滿天下,輸這方也不缺個什麼,總歸賺個名聲,威名由此不同往日。”

庒琂微微一笑,心裡想,老太太總歸心向著東府,白日請大班名角兒,晚間是雜戲,就不知道西府怎麼個態度。便再不言其他,讓慧緣跟三喜把頭日沒畫好的畫拿出來,再把墨研些,於是靜心作畫。

畫已收尾,只差題些字才完整,因沉思想著。也不知道過好一會子,一個人影緩緩從外頭走來,三喜和慧緣抬頭看見,想出聲來。那人微笑擺手示意不許。待那人走到庒琂身後,細細欣賞過畫作,連連“嘖嘖”妙贊。

庒琂本在沉思,聽得聲音,故回頭去,一見,小小驚嚇到了。

庒琂笑怪道:“妹妹怎麼來了也不言語?”

原來,來的人是莊瑜跟丫頭靜默。

慧緣已笑著去備茶,三喜領靜默去看鸚鵡。

此刻,莊瑜再俯首看桌上的畫作,那是一副“簇梅圖”,梅花若隱若現,雀躍紙上。

莊瑜讚道:“姐姐真真畫者奇葩也!枝骼高骨,嬌敖爭豔,此筆法揄揚頓挫,連綿不斷,一氣呵成。最讓人賞心悅目是這些骨兒朵兒。”

庒琂道:“妹妹也愛梅?”

莊瑜故答非所問,說:“陸放翁有詩:‘一樹梅花一放翁’。南朝時的謝燮也說:‘獨自不疑寒’。愛梅不如說愛詩者。”

庒琂也應道:“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華。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

莊瑜道:“這是李商隱的。姐姐也喜歡李氏的詩?”

庒琂道:“最近才發覺他的詩好來著。”

莊瑜聽完,又打趣道:“現入夏,姐姐怎詠梅來了。”

庒琂一笑,道:“古有梅之高骨,寓意聖潔和美好。更有冬盡春來祥和之意。”

莊瑜道:“姐姐倒是有情懷。”

庒琂故一把拉住莊瑜,道:“我正想著還缺什麼,或題幾個字,你就來了。”

莊瑜道:“題字極好。姐姐可有了?”

庒琂搖頭。

莊瑜平日靦腆,此刻心盛,只見她羞羞怯怯拿起筆,在畫下騰出張白紙,寫道“六月七月暑無雪,待問梅花何時開”。才剛擱筆,靜默和三喜進來了,慧緣端著茶痴痴站一邊聽聞。

靜默催促道:“姑娘,去晚了又得說了。”

莊瑜放下筆,嗔怪道:“哎呀,我忘了。琂姐姐,我想邀你一起去的來。日頭的戲改擺在老太太花園裡了,一起去?”

庒琂奇怪道:“不是在你們東府的嗎?”

莊瑜道:“原是在我們東府,老太太又說鬧著不吉,改來這邊來了。”

庒琂皺眉頭,自言自語道:“奇了。”

莊瑜問:“什麼?”

庒琂自顧搖頭,末了,畫上採用莊瑜題的那句“六月七月暑無雪,待問梅花何時開”,上補添了句“四月五月春意濃,有方東海玉麟來”。完畢,讓慧緣收好,裝入盒子,過了裱,貼上箋貼,與莊瑜去了。

原來,這畫兒,即是送給東府小姨娘的禮物了。

一路到中府園子外頭,恰撞見莊瑚領莊琻、莊瑛、莊瑗幾個姑娘有說有笑而來。這才知道眾人送的禮物。

莊瑚送的是佛心瑪瑙手串一副,莊琻莊瑛合送小東珠一枚,莊瑗傻呵呵的,倒承么姨娘給她備一份繡有“鯉魚貴子圖”絲綢緞子。

庒琂如此與姐妹們言言笑笑來到中府園子。

進了園子,遠遠見到高閣戲臺立於鯉魚池之上,紅帳飄逸,好不醒目,臺下依傍假山奇石,石上引流有直瀉的流水,涓涓溪溪,漾在池子,各色鯉魚翹頭撲水間,蕩起陣陣水暈,一暈一暈如同仙子行雲腳步,把池水面上漂浮的荷花葉暈動得更加妖嬈,那花兒更加嬌俏生動。

順眼看,正好有丫頭在池邊上採荷花蓮蓬,採了幾支,高興十分往老太太主席位去,那丫頭把花遞給老太太,老太太只顧笑,示意竹兒接過來,送給坐在左側下的秦氏。老太太名言讓帶回去給小姨娘,圖個花樣吉祥,蓮來貴子。

老太太這一舉止,讓坐在秦氏下座的曹氏羨慕不已,兩人對頭坐的是郡主和么姨娘,倒不十分豔羨,規矩禮笑。主位兩側,左側留一席給姑娘們,留一席給莊玳兄弟幾個,此時只有五姑娘莊玝和七姑娘莊玢落座;右側略偏下方是兩桌,一桌坐熹姨娘和鳳仙,還有莊瑚兩個子女查玉童、查良秀;另外一桌是家眾親戚婆子三個。

眼瞧著,獨缺小姨娘,老太太說因她有孕在身,出不得場合,給她知道意思高興就好。

庒琂等姑娘到後,一一問安,細數給秦氏道上賀禮。完畢落座。此時,莊玳與莊璞來,同是問安。因莊玝想挨著莊玳坐,調了桌,庒琂是知覺,莊玝是不太願意跟自己一桌。

可莊玳是不留半分面子,硬向老太太要指示,讓庒琂過來同他與莊璞一桌。為此,眾人給庒琂起個外號叫“琂哥兒”,以此笑話一番。

家眾再說些年中節氣的事,再議論小姨娘的安胎,再到莊玝生日夜裡的大戲。姑娘們論其他的事都不開腔,獨是說到大戲,都期盼快快到夜裡,竟歡喜鬧得不成事體。老太太高興,也不責罰她們,任由鬧著。

到了開戲,老太太點了一出《哪吒出海》,秦氏平日不愛點這些,再是盛情難卻,隨亂點了個《大鬧天宮》,應了老太太那出的戲頭,過來是曹氏點了《水漫金山》,么姨娘推脫,郡主最後合一起點一出《五福臨門》。餘眾者,都點了些時興的唱段,或鬧的,或打的,或悽美潸然的,總歸不如前四出鬧熱大氣。

第二出戏時,老太太對眾人道:“這出戲,可是熱鬧,早年在宮中看過。宮裡跟這演的不一樣,可講究排場了,神仙、佛一眾人,打起來熱鬧,又講究動作,甚是好看,一出出叫人過眼癮。”

秦氏附和道:“我們就沒有老太太眼福。”

老太太道:“我當然是有眼福了,又瞧見東府添人,就是福了。你們大老爺上了時年,還能添人!”說到此,大笑不止,太太跟姨娘及那些婆子丫頭都跟著笑,唯獨姑娘跟莊玳、莊璞傻了眼幹看,不知她們笑什麼。

郡主再附和道:“老太太的福大,子孫都沾喜。”

老太太連連點頭,道:“是了是了!”再又道:“我聽說啊,老來俱是得子。以前我在宮裡當差,到了年歲的宮女都出宮配了人,有的嫁給年輕王爺做福晉,有的嫁給將軍後人做將軍夫人,有的啊,就被指給了皇上的老臣,你想啊,老臣老臣,不老如何陳啊?良陳佳釀,出來俱是貴子。所以說,我們大老爺福厚。”

莊玳聽得入神,等她一說完,眾人笑完,他才道:“老太太偷換詞理。”

庒琂看著一干人面目祥和之樣,內心泛起淡淡的傷蹙,曾幾何時,父親與母親給她姊妹幾個談及京都的趣聞,有戲論說,又有富貴人家論說,可不就是如今這光景?

庒琂思緒縹緲了去,眼睛漸漸起了一層薄紗。

當下,又見曹氏提及卓老爺來,那老太太原本是高興,一聽嚴肅擺起面孔。郡主是知底細,光是笑著看戲,不搭言語。

庒琂三三兩兩聽了曹氏的話,大致說她母親該也來,就齊全等語,多少是想藉此奉承幾句老太太,哪料得這是老太太的一大心傷事。老太太不高興雖然擺在臉上,終究也不好發作,任由曹氏喋喋議論,再者她拉起秦氏,姨娘,婆娘眾人說,不休止呢。

老太太聽著,也不看她們,死死看臺上的戲。

庒琂知再往下聽,便忍不住發作。於是,從座上起來,戚戚然走了,三喜和慧緣知她心病,也不言語,跟著也去了。

莊玳見庒琂走,小小拉一把,問她去何處?庒琂也不想搭理他,見他糾纏不放,借說內急。莊玳不好跟,只訕訕跟莊璞兩人嘻鬧,與眾人一起看戲不提。

庒琂到了外頭,找一個角落狠狠地哭了一回。看著滿園子的綠葉嬌花,開得正旺,映著那一散陽光,極叫人溫暖怡心,可庒琂並未感覺如此,哭了一遭,渾身忽然打噤。慧緣跟三喜以為她傷病未痊癒,著急下,慧緣便舍了兩人回鏡花謝取衣裳。殊不知,人至傷,才悶動身心,她又是個能忍的主兒,是被曹氏眾人的話氣到了。

慧緣方離去,只見莊瑜和靜默來了。

三喜示意給庒琂知道,看到兩人,庒琂立馬轉了一臉春風笑臉。

庒琂道:“瑜妹妹怎麼也出來了?”

莊瑜淡淡地道:“姐姐你不也出來了嗎?”

庒琂笑了。

莊瑜又道:“我記得姐姐說不喜歡熱鬧的。”

庒琂聽了不免泛起悽楚,曾幾何時,自己哪裡是不喜歡熱鬧的來?在南邊,是眾好友姐妹的“淘氣鬼”領袖。若不是家裡變故,要步步驚心,革面換人,她也不是如此低調小心。

庒琂道:“太熱鬧就想起一些不熱鬧的事來。所以寧願看些不熱鬧的事,方能安撫熱鬧不起來的心。”

莊瑜道:“姐姐熱鬧學問如此多。”

兩人隨地找一處石凳子坐下,因又覺得裡頭奏樂唱段聲擾人,便起身往外走。也不說話。走走停停,穿過亭臺樓閣,走盡水榭橋泊。不知不覺,幾人七拐八彎的又轉向東府來,穿過另一道偏舍院門,直通到沁園。

庒琂跟莊瑜幾人到了沁園院子外頭,不約而同會心相笑。才進院子,巧丹心捧著一個香爐從裡頭出來。

丹心向庒琂幾人矮身一福,無精打采,搖搖晃晃擦肩出去倒香灰。

庒琂看著丹心這樣,不免疑惑跟三喜對了一眼。幾人便進了裡屋。

裡屋。

碧池在修理她那把斷了弦的古琴,正繃直拉伸,力氣不足,看起十分吃力。細絲線更是叫人心驚,叫它微微一劃,定是要傷出血來。

庒琂等人不敢聲張,待碧池緩下手來,才笑吟吟走上前。碧池見了,停放手中的事務。

眾人見了禮,讓坐。此時,丹心從外頭回來,獻過茶水。

碧池再對她丫頭丹心道:“你身子不爽快,就躺去一會子。也不用你忙了。去吧。”

丹心蔫蔫兒的,輕輕應了聲,再福一福禮去了。

庒琂怪奇道:“丫頭丹心這怎麼了?”

碧池笑道:“興許著涼了,精神一日不見一日的好。”

庒琂四下打量屋裡,跟先前比,多許多生氣,又有綠植盆栽,各種花草點綴,那菊花更是妖豔攝眼。瞧情景不像是少被子棉絮蓋的。

庒琂道:“這邊兒人氣少些,夜裡早該睡就不涼了。”故又道:“姐姐屋裡很香。”

碧池道:“因這屋許久沒人住,黴氣濃了些,我進來後就薰香驅驅,這幾日,大姑娘又差人送了許多菊花來。香上添香。”

莊瑜笑道:“難得大姐姐有心。”

碧池一笑。問兩人怎麼忽然來到,庒琂等俱如實回答。

聽畢,碧池緩半分,露出難色,道:“我想請問兩位妹妹。你們的大哥哥……”

庒琂和莊瑜對視一眼,心有躊躇。碧池再問,兩人見不回也不好。

於是,庒琂故意道:“還沒人來給姐姐說?”

碧池道:“我進府以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大姑娘五姑娘,就是你們知曉我住這裡。還有誰來告訴我?五姑娘是來過,生氣就走了,我就沒問得個清楚。”

庒琂知她們刻意隱瞞什麼,此刻不便言語,莊瑜卻說:“大哥哥病了。”

碧池急切道:“那日出去後就病了?可嚴重?”

莊瑜道:“那是老病症,以前犯過的。後來得了三太太的藥,一直吃著就好,斷了就發作。”

碧池疑惑,再急問:“我怎不知他還有病症?”

莊瑜略是低頭,微微言說:“年歲小的妹妹也不曾知道的。”

碧池一怔,兩眼滑下淚珠兒。

庒琂頗有安慰之意:“姐姐……”

碧池幽幽地道 :“我原是聚花樓裡的姑娘,你們大哥哥看上了我。花很多銀子把我從裡面贖出來。我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進府裡是沒規矩的,我也從來沒奢望過。從了身,死心塌地希望以後有平靜日子罷了。”

庒琂道:“姐姐才貌雙全,對大哥哥又真心,實在難得。”

碧池悽楚一笑:“我心裡念著一輩子是他的人,也就過了。”

庒琂心裡一顫,覺著碧池話裡有話,不免問了:“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碧池道:“畢竟我是跟別的女子不同。”

庒琂一笑,默默地說:“我又何嘗與別的女子相同?”

這話,只有庒琂自己跟三喜知道,這屋裡的人誰能知道?莊府還有幾多人知道?

碧池看了庒琂,沒說話,心想她安慰自己才如此說,頗有感激。

莊瑜道:“這麼說,大姐姐和五妹妹瞞著府上把你接了來,大哥哥是知道的。”

碧池點頭。

莊瑜擔心地看庒琂,說:“如今,大哥哥接到大太太屋去,權由大太太屋裡照料。想出來是不能的。”

庒琂對莊瑜:“瑜妹妹,我看這事兒我們也當著不知道。回去,讓三爺緘默其口才好。”

碧池更加悽然:“好端端的怎麼會……”

碧池哭了,其餘者再三寬慰。

見碧池情緒略緩,莊瑜才道:“那日三哥哥摔下昏迷,大哥哥亂急,跑出去找大夫,怕是急上攻心所致。”

碧池點頭:“是了!”連忙起身,欠然向庒琂和莊瑜跪下。

碧池哭道:“姑娘。我求你們得空過來給我報個好,服侍不了你大哥哥,心裡知道他平安,我心滿意足了。你們怎麼瞧我,我都不介意……”

庒琂和莊瑜連忙去扶起。

庒琂道:“姐姐……我只認識姐姐現在的為人,不認識姐姐以前的出身如何。姐姐你放心,我想瑜妹妹也會幫這個忙的。”

隨後深深把莊瑜看一眼,莊瑜知會地點頭。

再言語些許,庒琂和莊瑜怕出來太久不好,便辭身,趕回老太太那邊園子。

從沁園出來,庒琂、莊瑜幾人皆不言語。

靜靜而走,待要到中府戲園子,三喜按捺不住肚子裡的話。

三喜道:“姑娘,這邊怕是少走動才好。”

靜默也附和:“我心裡也是這麼想。”方看她家姑娘一眼。

莊瑜擔憂看了庒琂,欲言又止。

庒琂道:“依我說,橫豎到時捅破了,妹妹你就說我拉著你來的。要怪罪就我擔著。”

莊瑜笑道:“姐姐說這話就小瞧了我去。”

說完,莊瑜淺淺一笑,娜娜一側身子,往院子先走了。

庒琂後身也回到園子裡,老太太眾人在聽戲,不知又點了幾折,看情景倒十分熱鬧。想起碧池那方冷冷清清,這方如此鬧熱,庒琂忽然可憐起她來。從眾姐妹旁過,稍稍眼跟莊瑜對了下眼神,兩人心有靈犀淺笑。庒琂在莊玳旁落座,餘下,聽戲,無話。

再一會子,莊玳尋話來向庒琂低語:“妹妹怎麼去那麼久?”

莊琂道:“看到一隻畫眉鳥進了園子裡,多看了兩眼。”

莊玳怪奇,興趣打起,道:“在哪裡?我也去瞧瞧。”

庒琂扭捏半眼,道:“不安心看戲,仔細老太太說你。”再示意向莊璞望了望:“你瞧二哥哥多安心。”

莊玳這才安靜了下來。

眼下,又看到莊瑚的丫頭刀鳳從側邊走去,到莊瑚跟前,俯首旁耳跟她說些話。莊瑚低眉垂聽,略略往庒琂這邊望視。刀鳳言語完畢,退下。

這些,庒琂哪裡不知曉的,她也垂眼些許向莊瑚,有些做賊心虛之態。

再約麼過兩三出戏,莊璞的貼身小子叫財童的從外頭怯怯諾諾小跑過來,小聲給莊璞說事。庒琂略略聽到些,不真切,只見莊璞一聽,不由自主怒拍桌子。

這忽然響聲,把上頭的老太太跟眾位太太嚇到了。

郡主十分歉然,皺眉頭向莊璞,示意注重。

莊璞知曉自己激動失了禮儀,稍稍收斂,轉頭對財童道:“你先去,叫關先生甭管了,我自有安排。”

如此,財童去了。

老太太淺顯笑向莊璞,道:“沒見你一日是安寧的,叫你太太時時刻刻操心。”

莊璞犯了錯般低首。

莊玳在一側起鬨,對老太太等道:“二哥哥是狗拿耗子。才剛他房裡的財童說,官裡不管呢,他還要安排。老太太不放心,不如問問他到底是為了何事,好叫太太日後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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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璞揚起手要打莊玳,莊玳一溜煙地跑去老太太處躲藏。

老太太護著道:“淨是對自家兄弟不管不顧,又欺負你弟弟來。”再看一眼郡主,道:“好歹日裡夜裡提醒著。不求大富大貴,但求日日安寧,歲歲長健的好。”

郡主無地自容地道:“老太太說的是。”

莊璞看到他母親郡主的窘態,有些不忍,熱血方剛起身,移了座椅向前,略靠近老太太桌,道:“原也不是重要的,就是我看不下去。理應天下的事兒自有公理。”

老太太笑道:“你倒說說給我聽,如道不出半點公理來,仔細我捶你。”

莊璞見老太太的話惹得眾人發笑,便義正言辭說道:“我在西南蜀地有一個好友,姓關,為人極謙,不好爭。十年前,他著有一本書稿,取名《據目岑》,書內談及都是駭聞之說,也是勸說向善等論,後被眾捧閱傳的出來。不知怎麼的被京都一個劉姓的狗爪竊走,改頭換面,私自錄印,差洋貨通發入市,大大賺了些銀子。關先生原是不知,後得友人提醒,查問才知曉真切。”

郡主鄙夷地道:“這與你有何相幹。”

莊璞道:“太太有所不知,不說我與關先生是摯友,但凡江湖不平,人人可插刀追討相助。我天朝昭昭,豈能容得這些小人為非顛倒。再是縱容,中華祖德可不叫洋人恥笑了去。”

老太太笑道:“如此說,關先生與你是摯友,年紀應是相仿的,人家十年前著了書論,還是揚善。你竟半點比不得人家。虧得他小年紀有此胸懷。”

莊璞被老太太說羞了,撓撓頭遮掩,才道:“可不是了,所以我才跟關先生好的來。才剛我沒說完,我再接給老太太說。”因又道:“關先生原先想此書在蜀地傳閱就罷了,當知被竊取,他也不打算追究。可劉姓者實是過份,竊取關先生的心血,著人加工打造,裡頭加許多不入流眼的暈色女閨段子,矇昧民眾,幸好落款是他自己的名兒,不是關先生的。”

曹氏嗤鼻啐道:“這叫奸商佞盜,下流賤人的做派。”

么姨娘笑道:“有話說,有得三生旺財,不過三輩滅頂。昭昭人心,自有神明公斷。”

莊璞道:“姨娘知道我是不信神明的。關先生託了人找禮部的人,禮部擱了些時日,後又推脫,關先生打蜀地來京辦事,得空一一查問,才知姓劉的竊書敢如此明目張膽,是有背後支援。”

老太太哼道:“關先生以卵擊石,自討沒趣了。”

莊璞道:“可不是了。關先生知曉後,覺著就算了,便回蜀地。才回到呢,就給病倒了,倒不是因這事兒,是他時年小那時得的症候,以及當時寫那書坐下的頑疾引起的。他家請個把大夫來看,也吃了藥,總不見好,精神氣兒更不用說了。哪知福禍兩間,姓劉的得知關先生到京告過他,便差他妻子劉八月的哥哥,名叫長安的,據說跟官商有些勾當關係,如晉城、雲院等,他趕至蜀地,也不顧關先生在病中,好生生恫嚇一番,大致說該書利益牽扯到國子監,順天府,禮部,吏部的人,戶部也有參進去的,連禮部下屬松江府一個小小的‘蒙牙’機構也有參與。讓關先生小心舌頭,此前,松江府那邊的舊友找到‘蒙牙’機構理論,誰知那機構實在不要臉,光是包庇;數年前,松江竊書案鬧得天下皆知,那姓勾的竊書賊便是那機構的門生。關先生心氣兒本就高,哪裡聽得這些,便病得一發不可收拾,連日吐血。”

眾人聽莊璞如此說,皆悲嘆不已。

莊璞又道:“許多好友知曉,都敢怒不敢言,愛莫能助。”

熹姨娘道:“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關先生心能放寬些,病也不見得如此嚴重。”

老太太鄙夷幾分眼色掃向熹姨娘,微微道:“古往今來,高者,聲遠播,能者,居頭籌。望關先生快日好起來,莫再為此傷心亂神。”

莊璞顯得感激,道:“老太太日常教導我們,不能一言撥亂,首選明哲保身。孫兒生性狼痞,倒讓老太太和太太失望擔心了。既不能一言撥亂,也不願意明哲保身,好歹關先生與我也是友好的,總歸我們府在都中,又有半點關係的不是?著力幫襯點,不想讓先生以為我們跟外頭那些賊子一樣唯利事圖,狗鼠一洞,蛇蚓一窩。”

郡主聽後,滿是擔憂,道:“你要怎麼做?人家都說了,那跟戶部關聯呢,早早叫你發配關起來就知道厲害了。”

莊璞正色道:“太太擔憂不正是他人的擔憂?如此不管理,讓那些個小人越發得意忘形,越發的肆無忌憚,現竊書,日後竊國賣地的了。小時候老太太教導我們說,少偷針,老偷金。換一換理兒,也該如此。”

坐那邊的莊瑚見這麼嚴肅議論,便打趣道:“二弟弟關心小事,倒想不到也關心國家大事來。”

莊璞冷冷笑了,說:“國家大事自有皇上跟太后操心,我們管不著的,自有管不著的安排。”

如此說,莊瑚不好言語,嚥下了聲。老太太怕掃眾人的興,便說罷了,就不想談及。

莊玳意猶未盡,還問:“二哥打算如何安排幫助關先生?”

莊璞知道老太太心意,也怕太太們擔心,故回道:“退一萬步,到蜀地給關先生買藥治病。”以此搪塞莊玳的追問。

曹氏笑了,有意思沒意思地說:“只怕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老話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璞兒啊,各自天命,好好做你的爺,甭摻合那些個坊間雜事。”

郡主合言道:“二太太教訓的是。”

曹氏低低“哼”一聲,不再說話。

莊璞見這般,便把桌椅挪回去,在庒琂旁邊坐下繼續看戲。

庒琂湊過頭,微笑對莊璞道:“二哥哥不要焦心,臺上好戲著呢。”

莊璞略是厭惡,望庒琂一眼,道:“妹妹喜歡就好。”

庒琂倍感尷尬,坐定身形,心中多少是不自在的。想著莊璞這人平日不著調,姊妹間言語也不多,到了府裡,細細聽到許多傳聞,說莊璞現下是京都四大公子爺之首,頗得人心,生性見痞,風流無限,豔沾全城,在外聲名好壞參半。現今,關先生竊書案一事,庒琂倒對他另眼相看,他竟也是個熱血之人,並非那種豪貴子弟人流作為。

再悄悄打量莊璞的眉眼,此刻庒琂方覺得他的面貌如此俊世。

當下戲演完,老太太借說乏了,眾人跟著就散了去。餘下,打賞幾個戲子佳者不提。庒琂替老太太送眾人出院子,等眾人離去,便轉身回鏡花謝。

慧緣卻這時跟庒琂道:“早前我回去取衣裳,姑娘怎就走了。我回園子,找也不見你們。去了哪裡?”

三喜幫回道:“東府後頭。”

慧緣聰慧,立馬會意,擔憂道:“姑娘怎又去那裡了。”

三喜道:“我也是這意思的。”

庒琂披著慧緣拿來的披風,飄飄逸逸往前走,手裡的手絹兒揚滑在路旁的盆栽葉子上,饒有興趣道:“不出去走走,哪裡尋得路來?”

這些話,三喜和慧緣是思想不到深層次裡頭,此至日後,慧緣才想到庒琂今日的說話,原來,一切都在庒琂的佈局之下,今日說走出去,僅僅是第一步而已。

庒琂又道:“你們聽二爺說的那事,是不是也同我想的那樣?”

三喜怪奇道:“姑娘想的哪樣?”

庒琂婉約笑道:“自然是二爺的仗義了。如此仗義之人,可不是有大好前途了。”

此話,三喜跟慧緣哪裡想得到,前途前途,這裡說的是“往前圖謀”,正是庒琂的用意。

慧緣道:“是呢,往日我還小瞧了二爺。沒想到……”

庒琂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壞人當道,好人也該出轎不是?二爺才剛說的‘昭昭’真好,天理昭昭,疏而也會有漏,且看吧。”

三喜悲情起來,道:“希望二爺能幫蜀地那位關爺。”

慧緣就此取笑三喜些話,臨回到鏡花謝,慧緣才說:“我回來拿衣裳,正好碰到貝子爺來,見姑娘不在他就走了。”

庒琂聽了,沉思半分,道:“他來做什麼?府裡怎的沒請他?這可好了,叫三爺如何有面目去見他,如何自處。”

正說,身後悄然有幾個人影忽現,庒琂等人極速回頭,俱被嚇得面目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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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加ps:關塘支援原創,噁心抄襲!關塘只抄襲新華字典!!

在這個抄襲成龍捲風的世界,古有,今也有,還是團隊出擊組織亂搞。

一個盆友來跟我說:你就是不定風格,小心被抄襲。

我說:風格怎麼定?我寫一個當下失足美女(如我07/08年寫的那個週週女主角《寂寞城》的故事,以及《我二爸這二十年》、《男人,我用我的性玩死你》等 ),我能用《倩女傳》的語言來寫?不同時代不同人物遭遇,是有不同的語境。我為故事服務,不是為個人風格服務。

盆友說:所以你不會火啦

我說:要火是容易,脫衣服裸體跑到重慶九大商圈步行街招搖一圈,又到三條輕軌線上走一圈,準火。

關塘想:我的故事全網免費看不要錢,未必還要免費貢獻八塊腹肌裸體+大D給全網看?太賤了!怕我家祖宗從墳堆裡跑出來拉我一起去玩玩~~

吼吼~~~

看到這裡的,說明你快要追完本書的第一卷了,劇情將有所反轉,請自帶降壓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