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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緊要關頭

後來,庒琂認為子素這次的決定過於草率魯莽了,她不應該公然與曹氏對峙。

伯鏡老尼曾經說過:越到緊要關頭越要夾著尾巴做人,權位越高者,夾得越緊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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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掉後半句,前面一句可謂是人際間的處事精道啊。在此處大宅院裡,比皇宮有何不同?皇宮裡一人當頂,萬奴賤婢俯首,而大宅院裡呢,雖沒有一人立於巔峰之上,可一眾女子,與萬奴們卻也相近。只有處處夾著尾巴做人,才能相互取暖,處得和諧長久。

若是那時庒琂在西府,情況的處理絕非如此。然而那時,庒琂在中府席中應接不暇,想尋點兒空出去也沒尋得。她處在席中,坐如針氈,卻一直寬慰自己,藥先生為人謹慎想必已把人接出來了,子素也去了,萬事該安妥了吧!她卻疏忽了有一幫子人沒在,可不是曹氏等人?

庒琂“應接不暇”的事是自曹氏走後發生的。

姑娘們與爺們共一桌,按去年,可不那麼坐。老太太說一大家子,算起來也沒幾個人,能有大桌子團團圓圓坐一處那該多好啊!便又拿曹氏出來打趣,都怪曹氏胡亂點兵安排,一點人味兒也沒有,看似一家人食同樣的菜色,可隔桌隔凳,人心都不親近。

因老太太那樣說,姑娘們和爺們紛紛起來,往老太太這邊籠集,飯也不吃了。你一言我一句,設法逗老太太開心。

老太太說:“人到年紀,就知道這個好處了。年輕些,能覺得有什麼好的來,都跟二太太那般,整日愁眉苦臉,憂心個沒完。辛苦一輩子,到頭圖個什麼?”

老太太的話,看著嘆息人生,誰人聽不出那是又誇獎曹氏了。故而,太太們沒人應聲,姨娘們就熹姨娘嘴巴會說,她又與曹氏親近,免不得又抬一回。

作為曹氏女兒的莊琻,見老太太回回都拿她母親來議論,有些看不下去了,便道:“勞動的就該吃苦頭,賣些賤力氣,還圖不到老太太的好兒。照前看後,應了什麼話了?叫吃暖端熱的,誰知道感恩呢!老太太還一個勁兒的挖苦我們太太,雖說我不喜歡我們太太的作為,可也得給我們北府幾分臉面不是?我就替我們太太說一句不值。”

她父親二老爺莊祿見這麼說,顯然大不敬,可女兒敢這麼笑嘻嘻的說,自然是玩笑話。可作為父親,他要表明態度,便斥責道:“琻兒,都怪你太太平日散溺你,叫你無法無天了。怎說這些混帳話!”

老太太道:“無妨!中秋團圓,闔家歡喜。喜從何來?喜從笑話來。準我笑話,就不準人說笑話了?宮裡頭都沒你北府這些規矩。我倒想聽聽,二丫頭說的照前看後是什麼意思。”

莊琻得老太太這番話支援,猛朝父親嬌嗔白了一眼,道:“我正經的時候,也這樣,不正經的時候也這樣。說心裡話吧,總不大招人待見。老太太你又讓我說,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老太太道:“可不了,這頓飯是你們太太辛苦,不才給她出了口氣?得呀,有氣的出氣,沒氣想法找找氣。熱絡熱絡,這頓飯便圓了。”

莊琻道:“那我可說了。老太太處事不公平。單拿我們太太說笑,那便是笑我們北府,也笑話我了。滿座的人,若論你的親人子孫,哪個不是?獨是你見不慣我們。”

老太太道:“這又怎麼說呢?”

莊琻晃了一眼坐席,把目光落在庒琂和莊玳身上,最後,笑道:“照前,只看兩個影子,看後把,別的影兒沒了。”

這話有些醋味,有些唳氣兒。因莊琻那眼神落在庒琂與莊玳那裡,明白的人或明白了,不明白的,還以為莊琻想讓二人幫自己說幾句呢!

莊玝見老太太等人沒應,便笑呵呵地說:“二姐姐還為那日生氣呢!”

莊琻贊了莊玝一笑臉,微微嘆息道:“我可不敢,我又沒後靠撐腰的,大放厥詞的話不敢說,什麼那日這日生氣的,只有像五妹妹那樣才計較。”

莊玝道:“我若計較,這會子還跟二姐姐說話?”

老太太收下筷子,錘了錘額頭,道:“你們說的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猜燈謎的活動啊,在後頭呢!有什麼話兒,直說!直說!過會子我也有話要說的。”

莊琻道:“說就說!老太太,那日,都是你的親人呢,你為何重這個輕那個呢?這會子還怪我們太太分桌子不一處。這話就沒由頭了。打你這開始,我們哪個不遵那規矩的。”

老太太道:“喲!二丫頭是怪我了。我倒要問問,我怎麼重這個輕那個了?”

妹妹莊瑛知道她想把那日藥先生來治病的事掏出來說,這事兒,一直是個坎兒,莊琻一直叨唸著。這些日子以來,莊琻不肯出來與兄弟姐妹們親近就因那事兒。於是,莊瑛拉了下她,道:“姐姐。”

莊琻用手肘頂了莊瑛,嫌棄地“去”一聲,再笑吟吟道:“有獎當賞,有過當罰,有言直諫,有事說事。這可是老太太常說的。我記得清楚著呢!如今,老太太開恩允許說實話,那我為何不說。話說那日,都病著呢,老太太倒不顧我們太太,讓藥先生先去西府了。後頭我想呢,到底是三弟弟病重些,該先去他那裡,我情急又任性,胡鬧了一場,原該我的不是。後頭我反思,未必全是我的錯兒?”

老太太指了指莊璞道:“你二哥哥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意思是後來啊,老太太讓莊璞送藥先生去北府看曹氏,並讓莊璞給北府致歉。這事兒,莊璞照做了。

眼下,莊璞急了,道:“可冤枉死我了。老太太,別聽二妹妹馬後提刀子,亂砍亂伐。好沒由頭的。淨拿我出氣笑話。”

莊琻道:“聽聽!就許你們拿我們笑話,就不許我說一句兩句實話。那得呀,我不說了。”

眾人聽到這裡,有真心笑的,有奉承虛假笑的。

莊玳是事件的牽引人,免不得要出來圓和幾句,便道:“都怪我病的不是時候,左連累一個右連累一個。這麼著,我替得罪妹妹的賠不是了,過會子我敬姐姐一杯如何?”

莊琻道:“不必了!消不起。再說呢,與你何幹,更與我們太太何干。都是病怏怏的人,同病相憐呢,發生了什麼你們都不知道。我說這話不怕得罪琂妹妹,想必琂妹妹懂我的意思。”

這才把話頭落在庒琂身上。

庒琂一心牽掛子素和藥先生呢,擔心他們有沒有接走三喜和鬼母。這會子莊琻話頭一轉,直接點名庒琂,她恍惚驚醒,賠笑望住莊琻,一時尋不到話。

莊玳站在庒琂旁邊,見她羞赧無話,想幫她解圍,於是,拉住庒琂的手,道:“琂妹妹對二姐姐做什麼,我來承擔。過會子,我再替琂妹妹敬二姐姐,也算賠罪。”

莊琻道:“那你有的賠。琂妹妹真得罪我了,五妹妹得罪我了。”

莊玝哼的一聲,要頂嘴,可郡主和鳳仙姨娘紛紛投來責怪的眼色,她便忍了下去。

只聽莊玳又道:“那該,該!都賠!都賠!”

莊琻道:“你們嘴上功夫了得。當我說的話是吹吹風,過去就過去了。”

庒琂臉色一紅,回想當日情景,回想莊琻當日那句話。莊琻問庒琂說話可算數?

如今,莊琻秋後算賬啊!

庒琂不敢不應,她深深朝莊琻端禮,道:“姐姐饒了我吧!千錯兒萬錯兒都是我錯。”說著,回到桌前,斟了一杯果子酒,向莊琻這邊敬,道:“我當著老太太,老爺,太太的面兒給姐姐賠禮。我那日說話不算話,得罪姐姐了。”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處做法,應了伯鏡老尼的話“夾著尾巴做人”,再深一層,把人的目光都聚過來,好叫他們無心關注中府以外的事,方好讓子素他們把三喜和鬼母送走。這叫“聲東擊西,圍魏救趙”!

莊琻算是解恨了,“哎喲”一聲,前去拉住庒琂的手,與往常那般親和,道:“我就說句玩笑話,妹妹也當真了。”

那時,庒琂一仰而盡,酒已下肚。

莊玳見如此,也轉身去斟酒,還埋怨果子酒清淡了不夠有誠意,說:“我把餘下的都喝了!果子酒不如我們金紙醉好,若是有金紙醉,這份誠意,二姐姐怎麼著也該解了。”

莊琻去拉住莊玳,不給他喝。其他老爺和太太們也是這個意思,因為莊玳身上有病,怎能給他喝酒?

庒琂搶了上去,奪下莊玳手中的杯子,說要替。半時,莊玝過來也要搶著替。末了,莊璞氣呼呼的起來,舉起酒壺,咕咚咕咚喝下去,沒幾口喝個盡底,那幾個人還在搶杯子呢!

莊璞擦擦嘴巴,道:“舒心了!都算我的!”說罷,拉住他大哥哥莊頊往桌子上去,不再圍住老太太這邊。

好在這時,大老爺莊熹來圓場,道:“孩子們活潑,是老太太愛他們,由著他們。想當年,老太太對我們可不這樣。事事都有規矩。我是很羨慕孩子們啊!”

老太太樂呵呵地笑,聽著。接著,聽幾位老爺說當年老太太如何嚴厲教育人。眾人聽了好一會子。因老爺們說得開,又說得實際,還說到人的興頭,老太太十分滿足,明裡暗裡示意姑娘們過來一塊兒坐。

姑娘們領會了,把椅子端來,湊在主席這一桌。

等老爺們說完,老太太道:“其實,你們只聽到我說二太太,我何嘗沒說你們?說我重這個輕那個,我沒那個心。我的心,時時在四府裡。我想關心人來著,就有人不需要我關心的。這話,我說錯沒有?”

東府小姨娘產子,北府籬竹園娜扎姨娘產子,這兩起大事,兩府人遮遮掩掩,過那麼久也沒一個人主動來說些什麼話。這事兒,老太太心裡惦記著呢!一度生氣罵他們說:“假孝心!”

氣氛有些涼意。

老太太見無人應答,又說:“總歸都是好事,用二丫頭的話說,照前看後,照前是喜事,看後也是喜事。左不過我知道的遲一點兒罷了。我也學學二丫頭的心胸,不計較了。免得你們說我老了心窄了。不過,喜事不怕多,今日我借個節日,多求你們一件喜事。”

這話說完,老爺們起身向老太太作揖聽候,太太們見老爺們起身,也起來了,姨娘們那桌更不敢坐,少頃,桌上坐的人都起身。

老太太“嘖”的一聲,按了按手掌,道:“坐下坐下!”

眾人坐下。

老太太道:“他們東府大哥哥了我一樁心事,算完美了。西府他們二哥哥,怎麼說呢?西府的該拿話來說不是?西府的父母開化我就不過問了。可北府辛苦呀,二老爺二太太忙前顧後,沒時間顧二丫頭三丫頭,我想問,該上日程了。這話我沒少說的!”拉住莊琻的手,輕柔地拍她手背,道:“老太太疼你,才替爭取。別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該說!你是女兒家不好意思求,老太太是厚臉皮的,當該跟他們說。別讓人誤了你們!長姐長兄,一個個沒著落,誤的不只你們,還誤了後頭的!這話我沒說錯吧?”

老爺們紛紛道:“母親說的是!”

莊璞厭惡的臉看別處,當聽不見,莊琻在跟旁,自然聽得清楚,卻不敢反駁,只羞羞的低頭,眼淚都出來了。

老太太又說:“你太太不在,你老爺不也大管。我問你啊,過了今年,辦你的好事,可好啊?”

莊琻眉眼低垂,道:“左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反駁的餘地麼?老太太想攆我,就攆了吧!”

老太太心疼地摟住她,道:“怎麼說攆你呢!”

莊琻道:“若不攆我,那求老太太別把我送出府。就是要我嫁雞嫁狗,也讓我跟大姐姐那樣,永永遠遠留在我們府裡。我要替我們老爺和太太孝敬老太太,孝敬一輩子!”

老太太喜道:“聽聽,聽聽,這才是二丫頭的心呢!可又說了,她大姐姐勞碌命,學她做什麼!她大姐姐盼了一年才有個中秋假期,回去團圓去了。你倒好,說這些話兒,別叫佟府聽見,人家可不待見你的。”

正說到此處,外頭鬧哄哄的有人進來,聽聲音是子素。

老太太詫異,往院外看,道:“難不成大過節的吃酒吃醉了?看看去,誰鬧呢?”

竹兒等丫頭早聽見聲音,出去看了。

沒一會兒,竹兒跑回來,緊張兮兮的報說:“老太太,二太太她們回來了。”

庒琂因聽見子素的聲音,心神猛然收緊,又聽到竹兒說二太太回來了,不免想:子素怎麼跟二太太一塊回來了?不是送藥先生去了麼?難道……

這可是緊要關頭啊!

冷汗沁溼了庒琂的全身,她巴巴的望院外,希望自己聽錯了,希望那件事平安順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