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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情分

大奶奶領著蜜蠟走至鏡花謝門下,巧見莊琂出門。

莊琂呼一聲“大嫂子”,關切地迎上,拉住大奶奶,道:“她們在裡頭睡午覺,我正要去東府滾園看嫂子和大哥哥呢,嫂子就來了。”

莊琂趕緊請大奶奶往裡頭走,入屋內,又親自倒茶奉給。

大奶奶接過茶,回頭對蜜蠟說:“你先去壽中居看看,看老太太如今怎麼樣了,若是歇著,咱們不去打攪,若是醒著,你跟竹兒言語一聲,我稍後過來請安。別叫我們太唐突了好。”

蜜蠟應了一聲,退出去。

莊琂坐在炕的另外一頭,怔怔看住大奶奶,只見她挽一頂淑女鬢,鬢髮斜角插一把金鳳吐珠流蘇,打點簪綴兩朵小珠花,一雙愁眉眼含著一層薄淚兒,兩頰紅潤,比往日越發顯得富態了,著一身鵝黃織錦衣裳,坐在炕邊,肚子隆起,那肚子上的衣裳布料顏色十分刺眼。

蜜蠟走後,莊琂微笑道:“看著嫂子行動越發不方便了,只怕不多時候就生了。”

大奶奶羞答答的垂下眉眼,道:“謝姑娘關懷。”又說:“姑娘回來,我也沒正面很姑娘說一句話,心裡多有不安。大爺今兒略好些,趁個空兒過來走走。”

莊琂客氣道:“嫂子要照顧大哥哥,又要注重自個兒身子,百般辛苦挪不開是有的,何苦自個兒來呢。我橫豎沒事兒,是要去拜會的。巧是我遲了一步,又讓嫂子親自過來,叫我心裡不安呢。”

大奶奶聽到莊琂那麼關心客氣,心裡面難受,也顧不得顏面如何,悲泣道:“原不該這麼跟姑娘說話,也不該這麼見姑娘的來著。卻到底念姑娘昔日待我的情分。我如何挪不開腳,也該當來。如今姑娘客氣,我心裡才不安。”

莊琂莞爾一笑,伸手去拉住大奶奶的手,摩梭道:“我們幾時客氣成這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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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道:“姑娘還是叫我慧緣吧,叫我湘君也使得。大嫂子大嫂子的叫,我心慌。”

莊琂原想,大奶奶這會子過來,也就是相互間那點情分,這一聽,反而覺著她有心事。

於是,莊琂道:“嫂子是擔憂大哥哥的病麼?”

大奶奶道:“橫豎是要死的人,我擔憂也無用。可憐我如今肚子裡的孩兒,也不知道等不等到出世見父親?每日思想起來,有些傷心。”

莊琂道:“白老太醫說,也是有救的,你只管放寬了心。”

大奶奶道:“以前,我以姑娘為馬首,打我有了他的骨肉,心裡卻軟了。不瞞姑娘說,姑娘塵往舊仇……”

莊琂打斷道:“孩子是孩子,莊府的大人是大人,不相干。”

莊琂心裡猜測,大奶奶此番過來,是求情的,大奶奶閃爍其詞,害怕莊琂報復莊府,連累她孩子。

大奶奶道:“我是知道姑娘的心,極其善良。這我倒不擔憂。可是……”

莊琂見她欲言又止,說:“嫂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們之間,沒有嫌隙的。”

大奶奶撐著腰桿,站起來,莊琂立馬跟起身。忽然,大奶奶緩緩蹲跪下。

嚇得莊琂急忙扶她。

莊琂道:“要不得,要不得!你這個身子,還折騰什麼呢!要跪要拜,也是我拜你。我們之間,不必多禮,眼下又沒外人,怎麼陌生了呢!”

大奶奶垂淚道:“姑娘啊,孩子到底不能沒爹孃,這沒爹孃的孩子,往後怎麼成人?”

莊琂道:“嫂子這什麼意思?是要我請藥先生來救大哥哥麼還是……”

大奶奶道:“往時,姑娘可記得,那密道裡頭有些仙草。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治得,姑娘若看在我的面,幫我拿些來,死馬當活馬醫一回。我不想讓孩子……”

莊琂扶大奶奶坐下,道:“嫂子,這多大的事兒呢。真有那妙藥,嫂子不來求我,我也會幫嫂子的忙。再說,我回來聽聞,大哥哥突發事故,是子素姐姐的緣故。就憑這,我良心也過不去。可白老太醫說了,救三哥哥的病,那仙草使得,救大哥哥的病,恐怕……”

大奶奶哭道:“我何嘗不知道?就是沒指望,沒活路了才想到那些,姑娘笑話我病急亂投醫,我也接受。”

其實,莊琂心裡清楚,大爺莊頊的病是末景之期,無力回天了,即便送去煙波渡十里紅莊,蕭夫人也未必肯援手,能不能救,有無藥可治另說。

就此,莊琂沒把十里紅莊蕭夫人的醫術告知,仍舊安撫:“嫂子放心,我尋個機會再進去,若是拿出那草藥,我悄悄送與嫂子。能不能救得,我們順天意,我們力到了,也無憾了。”

大奶奶點點頭,虧欠道:“多謝姑娘不計前嫌,不計仇怨。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幫我,我今生今世無以回報。”

莊琂道:“不相干!說近的,你我之間,情同姐妹,一開始,是你在幫我,我也該念這份恩情;說遠的,你肚子裡的孩子跟我也有一層親戚關係。我怎冷眼看孩子受苦?能救,我會想法子。”

說到此處,子素睡午覺醒了,走了進來,見裡頭兩人擦眼抹淚說話,當要掉頭迴避,卻被她們見到。

莊琂急招呼:“素姐姐,大嫂子來了。”

子素避不開,訕訕地走進來,冷冷淡淡地給大奶奶端禮。

此處,子素心虛,畢竟莊頊的傷病由她而起。

大奶奶也沒怪罪子素的意思,臉面掛出微微笑容,算是應了禮了。

可莊琂為了寬慰安撫大奶奶,又對子素道:“素姐姐,大哥哥如今不太好,是我們的不對,我打算進密道給他尋點藥。我答應嫂子了,看晚些時候呢還是好久,我們一起進裡頭取藥去。”

子素道:“聽說大爺的病,是幾重舊症引發,沒藥治的呢!真有什麼靈丹妙藥,白太醫能袖手旁觀?連太醫救不活,我們何苦多此一舉?莊府待姑娘,那是多深的仇恨?大奶奶不是不知道的。”

子素不想幫忙,才說這等話來。

大奶奶聽後,笑了笑,道:“自然是素姑娘跟姑娘親些,替姑娘想得周到。我今兒過來,實則看望看望姑娘,順便嘮叨幾句。姑娘為難,我也不敢再求什麼。如素姑娘說,大爺是要死的人,那死了便是。”

說得那樣悽慘,眼淚不住的掉,可見大奶奶口是心非。

莊琂略是不忍,朝子素示意。

子素嘆了一聲,道:“姑娘願意幫,那我隨姑娘。”又說:“可有一點,請大奶奶清楚,姑娘什麼身份,你們莊府什麼身份,你們不同的。救大爺,那是看在大奶奶昔日的情分,不救大爺,算不得我們狠心,我們也無能為力不是?今日你跟姑娘開了口,我也當辛苦一回,當為上次招惹的事贖罪吧!”

大奶奶感激地望住子素,頷首:“謝素姑娘。”

子素道:“大奶奶別記恨我才好,我哪裡敢承大奶奶的謝。”又說:“不管救得救不得大爺,希望大奶奶清楚,昔日,大奶奶是從姑娘跟前出去的。大奶奶的心應該跟我一起才好。我說話難聽,是怕姑娘抹不開臉,撿些好聽的說,反而跟你生疏了。話說開後,以後有個什麼,大家仍舊相識相好一場。”

大奶奶道:“明白素姑娘的提醒。無論發生什麼,都是莊府人的過失,是大爺的命。也是我跟我孩兒的命,怨不得人。”

莊琂搖頭,眼淚已經出來。此刻,但凡大奶奶責怪說話,莊琂也能接受,可是大奶奶如此懂禮知恩,真真叫人不忍。

為了揮散這些傷心話,莊琂自顧胡說:“過幾日,北府的二姐姐要嫁人,嫂子挺著肚子,也不方便出席。我看嫂子更要注重些好,那日抹不開臉要出席,嫂子得養足精神,以防辛苦。”

大奶奶笑道:“倒無妨。畢竟是莊府的大喜事,挪不動也得挪,究竟道理擺在那裡。”

莊琂道:“所以我說,萬事由她們悉心照料,你不必辛苦勞力,一切為孩子籌謀著。”

說莊琻嫁人的事,氣氛緩和許多。

轉眼,丫頭蜜蠟進來說:“白老太醫給老太太施針,裡頭人伺候著,都不敢影響。我跟竹兒姐姐她們打招呼了。竹兒姐姐說奶奶身子重,就不必過來了,有什麼話,竹兒姐姐會幫去說。”

大奶奶應:“知道了。”

接著又說莊琻的婚事,都是閒話。

莊琂知道,莊府的婚事辦得太倉促,也太不應該了,府裡病的病傷的傷,指不定那日出事故,那才是笑話呢!

閒話多時,大奶奶又去看望三喜,隨後,告辭鏡花謝,回東府滾園。

等大奶奶一走,子素對莊琂道:“瞧見沒?這是戰場倒戈的前景啊!虧你往日待她那麼好,真真白費了你的心。她若知道感恩,也不該來求你。”

莊琂笑道:“如今有孩子了,她為孩子著想。我也理解她。”

子素冷冷一笑,道:“看吧,風起雲湧的日子多著呢!孩子的爹沒了,她才是淒涼的呢!也怪她自個兒的命,怨不得人。要不是她想攀扯富貴,也不至於如此。”

莊琂聽了,不悅,道:“姐姐,這話以後別說了。慧緣今時今日,全是為我。”

子素閉嘴,沒再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