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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抓尾

街邊,一處長垣壁下,陽背陰後,日影濃潑。

此處,行人三五。曹氏所見的那一幕,一男一女中年人搶拉一年輕女子。偶有幾人駐足望著,不吱聲不勸解,如看戲一般。

曹氏並不是直行過去,只緩緩繞走,待想看清那年輕女子是誰人。

才剛要走過馬路,忽一輛馬車行駛而來,曹氏主僕三人嚇得連忙後退抽身。等馬車過後 ,已見那年輕女子掙脫那兩人之手。中年女子氣喘吁吁指著年輕女子跑開的方向道:“湘君!你給我站住,站住!”

年輕女子驚恐萬分,奔跑之餘回頭望一眼,生怕後頭兩人跟上來。

實裡,中年男女跟去了,只力道不足,不能扯住人。

曹氏至此快加步伐。只見她腿下那款大裙子如同大竹掃帚一般,把馬路上的塵土都捲揚拂起。貴圓與玉圓一人一側還襯扶著。

略是追一段,曹氏實在跑不動,依在一處房舍牆角歇氣兒。

貴圓喘息道:“太太,你瞧著是不是像……”

曹氏把腰彎下,手裡的指頭勾著一方手帕,重重撐在兩膝上,道:“可不是慧緣那丫頭!準是不錯的!”

玉圓道:“那人還叫她湘君,不是慧緣,太太。”

曹氏扭頭瞪了玉圓一樣,直起了身子,又伸手往玉圓額上戳一指,道:“虧你還跟我做幾日的生意。這點功夫都沒有。你們想,琂丫頭什麼身份進去的?那兩個丫頭能是什麼身份?我就奇怪,如今看來,有故事著呢!”

可是那兩個中年男女已追遠,曹氏主僕想再趕上去看究竟也是不能夠了。

曹氏無可奈何,遺憾道:“真是錯了個抓尾的機會。”

貴圓道:“回去等著,不怕她不回。我們一回去就跟老太太說,看什麼個光景。”

曹氏揚揚手,道:“抓賊抓髒,我們拿什麼給老太太看?說說你也信的?何況老太太對琂丫頭百般的心疼,出那麼多事,老太太哪一回正面理論過的?不說真拿了慧緣回去對峙什麼,就是拿了她,我們也不能。好好的才剛跟東府有了交際,別給機會因這事東西兩府合起來對付我們!”

貴圓玉圓兩人見風使舵,道:“太太思慮的深遠。”

再欲轉身迴路,忽見那夾道遠處躥出來一人。

貴圓警醒,先看到了,猛指給曹氏。

玉圓要去叫人,曹氏一把拉住她。三人略是往後躲。

如此,只見慧緣心驚膽戰的樣子從夾道出來,東張西望,便朝一小巷子去了。

曹氏主僕三人一路跟著,七拐八彎,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子,終來到一處殘舊四合院。遠遠在外頭看。

慧緣到了四合院外頭,左右張望幾眼,便推門進入。

曹氏等慧緣進去後才現身,跟了去。到門首,想推門,門裡頭卻已關死。不得法子,曹氏心中如進了螞蟻一般,站立不安,焦躁萬分。

玉圓因次次被數落,心早不甘,才剛在夔門樓被貴圓搶了一功,現下巴不得找個什麼事露臉。於是退幾步看看那牆壁,這四合院比其他院舍略矮許多,外頭又有些樹木,思想半分,也不招呼先,只往那樹去了。等曹氏和貴圓反應過來,玉圓早爬上樹,一身蹲上牆上,又順下頭的擱腳殘壁跳進了院子。

玉圓到了裡頭,先聽得一陣咳嗽聲。又聽到兩個女人嘀嘀咕咕說話的聲音,其中就有慧緣的聲音。

玉圓心中一振,悄悄摸摸往院門靠近,迅速把們開了。

曹氏和貴圓見門開啟,一臉喜樂,大步搖身直入。

一邊走,曹氏不太注意觀望,只略環一眼,那小四合院子雖然殘破,但四下皆被收拾得頗為乾淨,如桌上塵埃忽被抹陳出新,那地底下還尚有未風乾的溼土,明眼看得出頭先這地兒擱放了東西,只近日被人整理收拾了才顯出痕跡來。

略往前廳大門走,裡頭的聲息更清楚了。隔一道半掩的門,依稀見到慧緣的裙角在顫動。曹氏以為裡頭的人要出來,便側身躲一躲。

忽斷斷續續聽到一老者咳嗽的聲音,再聽到倒茶碰碗聲,又有一老婦寬慰些話音。

貴圓低聲對曹氏道:“太太,我們就正面著進去問問清楚。”

曹氏嘴角是一笑,微是搖頭。那時庒琂剛入府,不大愛說話,跟著的兩個丫頭慧緣跟三喜亦不多言語,到底她們出身何處,有何經歷,府眾不得而知,事後老太太給了一句,大體說庒琂乃南邊找親戚來京遭遇不好等云云遮掩過去。

目下觀測,慧緣行徑不似陌生出入,倒像進家門一般。往後頭再想,莫非這跟庒琂有什麼瓜葛?庒琂入府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老太太也被她們給迷惑了?那麼庒琂跟那些回疆舊部的人馬有牽扯關聯?這裡頭的人又是何人?

曹氏一下子牽出許多的疑惑來,貴圓提醒進去問,她一則害怕附近有幫手,二則害怕打草驚蛇,三則畢竟大宅府的太太,這般偷摸進別人家多少是不光彩。

曹氏示意後退,欲要返回。

此時,慧緣出來了,兩方人一個不經意的擦肩晃眼,相互給瞧見了。

慧緣手頭捧著一個痰盅,當看到曹氏,猛地震驚,手中的痰盅“哐當”落地,竟碎了,裡頭濺出濃稠紅褐深淺的痰液。

曹氏忍不住作嘔,連忙把手中的手帕拿起來,捂住嘴鼻,撇開眼神。

慧緣一時不知所措,愣住如木雞一般。恰時,廳裡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湘君,倒清水來……”便連連不斷傳來老者的咳嗽聲。

慧緣這才驚醒,也不跟曹氏搭話,轉身去端一木勺子的水進去。

過了一會子,慧緣出來了,反手把門稍稍合上。走下來,到曹氏跟前矮一回禮。

曹氏驚怕有詐,略是後退。

慧緣垂眉道:“太太。”

曹氏捂住嘴鼻,驚望四下,再回眼到慧緣臉面上來,道:“你怎麼在這裡?怎麼不在府裡?”

慧緣微笑道:“太太,我跟姑娘說了,我……我出來。往後由三喜和子素伺候姑娘就行了。”

曹氏假裝關切道:“是你們姑娘待你不好?還是那兩個爛蹄子找你的短?容不得你?”

慧緣只勾下頭,微微作搖。

曹氏道:“你跟我回去,往後留我身邊。”再四下環視,又往那屋裡指,道:“裡頭都是何人?”她生怕是回疆舊部的人,可慧緣這般謙遜識禮,也不大像。

這時,聽到身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鬢梳乾淨整齊的老婦人走出來。

老婦人和善笑道:“湘君,這幾位太太小姐是何人,怎麼不請進來坐?”

慧緣聞見,緊張不已,想轉身回去又不能,只朝後頭擺手,示意進老婦人進屋。

老婦人似瞧出什麼來,略是勾頭點了幾下,滿是擔憂進去,小小掩下門,人卻隔著門縫往外瞧。

話說這人是誰?那便是慧緣的家母,裡頭咳嗽是她家父。即當初在仙緣庵給庒琂提過的,那時,在仙緣庵,慧緣給庒琂如是說:“我父親在京城做的是大生意,後來讓奸人陷害,弄得家破人亡,債臺高築。債主海姓老太監故意放債,後來見我父親無力償還債務,索要我去填房做妾,因他老,又是被逐出宮的老太監,我母親說無論如何不能去的,偷偷讓我避在這裡偷生。可憐我家兩個哥哥嫂嫂和侄兒,因為家裡生意,被打死的打死,被毒害的毒害,剩下老父親和老母親,老父親後續的兩房侍妾見家裡敗落,竟一個個跟人跑了……我進這庵裡,是託了我師父的情,原本每個月是給月錢,如今,家裡光景更不好,沒有了月錢,師父待我越是薄情。前天,我託了人討幾兩銀子,尋思給師父打點,不料師父嫌少抓了個私會的罪名給我,硬想要把孃親留給我的東西奪走……”

才剛在街頭遇見那中年男女,其中女子便是父親娶進來的姨娘,跟人跑了。因巧遇到她,才想著拿住,好交給海姓老太監自己好得獎賞。

如今,曹氏這些問,慧緣如何作答?

一答不來,亦不敢答。真要說,可不將庒琂身家性命給引出來了麼?

曹氏見她不說,便改了話頭,道:“既你不願說,那我就先回了。哦,我來看看這兒有房子沒有,商裡要找地方囤貨,不巧找進來撞見你了。不是一家人就是不進一家門。那……”

話未說完,慧緣狠狠朝曹氏跪下磕頭。

慧緣聲淚俱下,道:“求太太回去不要把我住這兒給人說。”

這話出來,可把曹氏的好奇心吊住,平日裡那些喜愛小話又發作起來了。細眉輕挑,道:“那你給我說實話,我準不對人說。”

慧緣知曉,如今看情形,曹氏是有了疑心了,必定回去大肆傳播,或加大打聽。如這樣下去,庒琂在府中定要出事。自己在這裡,也難以安身了,再者,那海姓老太監還等著呢!

慧緣當機立斷,擺明了道:“太太,裡頭是我的父親母親。她們病重,我為了攢些銀子,就跟姑娘服侍她。如今姑娘不需要我了,我就出來了。可我出來沒給姑娘說明白,所以,求太太不要出去說。”

曹氏心中疑惑雖解一些,到底覺著哪裡不對頭。再想,開先答應東府,要幫大爺辦這親事。現在慧緣既然這麼說,見她也有難,不如順手推舟,給慧緣一個人情,籠絡她回去,又賣一個人情給東府。她心中疑惑甚多,此刻這般想,也不用去問了。一改笑臉,把慧緣扶起來。

曹氏笑道:“這般說,你真實名兒叫湘君不是?慧緣可是琂丫頭給你取的?”

慧緣不好回答,只勾下頭,嘴角扯了幾下,算回也算不回。

見慧緣不作聲了,曹氏想問什麼又沒問,玉圓靈機一動,過去一把拉住慧緣,道:“妹妹,不然你跟我們回府,太太定是對你比琂姑娘好。你覺著如何?”

打不消曹氏現下的好奇,就得壞事。父母親又在身後,許多謊話不能太張揚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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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慧緣道:“容我考慮考慮行嗎,太太?”

曹氏一把拉住慧緣:“丫頭,別考慮!今兒就跟我回府,我要讓你風風光光,日前你做丫頭,今兒我給你父母下個保,讓你做我們府上大奶奶如何?”

慧緣聽畢,嚇得兩腿哆嗦,直直又跪了下去。

慧緣想,一旦如此,將有何面目對鏡花謝幾人?如何再見庒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