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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乞天請罪

次日一早,久違的穿上朝服,玄世璟騎著馬爺來到宮門口,這會兒宮門還未開啟,許多朝臣都捧著勿板在外面等候,寒冬臘月的天兒讓人站不住,須得在外頭來回走動,才不至於凍僵了雙腳,大清早的風吹在臉上,跟刀子割肉似的疼。

玄世璟身上穿著朝服,外頭披著熊皮大氅,坐在馬爺背上,著實擋風。

可能馬爺也覺得這天兒實在是冷,不樂意在宮門外多呆,打了個響鼻,顯得有些煩躁。

玄世璟知道今日的早朝不會這麼早就結束的,於是便翻身下馬,將馬爺交給宮門處的守衛,令其好生照顧,自己這是緊了緊身上的熊皮大氅,朝著房玄齡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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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世璟與房家的關係不錯也是因為房遺愛在當中起了橋樑的作用,今日李二陛下在朝堂上想要有所動作,還需要有人附和才是。

玄世璟人微言輕,所以他將目光放在了房玄齡身上。

玄世璟不信昨日房遺愛回府之後沒有與房玄齡提起這事兒,所以,房玄齡心中,也是有譜的。

房玄齡遠遠的見到玄世璟往自己這邊走,也是對玄世璟頭示意。

直到近前,房玄齡才笑著出言道:“倒是有些時日沒有在朝堂上見過玄侯了。”

玄世璟訕訕一笑:“畢竟子上朝也沒有什麼要緊事,而且,子的這個官職,上不上朝都無所謂,只是今日,想來房相也知道為何了。”

房玄齡頭:“不錯,只是事情結果如何,現在無法下定論,一切等上朝之後看朝堂上的情況再言其它吧。”

玄世璟與房玄齡在宮門口處聊了幾句,倒是讓不少人側目,畢竟早先玄世璟與房玄齡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來往,但是有些人倒也想到了當中還有個房遺愛,也就見怪不怪了。

宮門準時開啟,百官魚貫而入,入了宮門之後直接前往太極殿前等待傳喚。

在太極殿前列隊過後,文武百官依次進入了太極殿中,玄世璟仍舊老老實實的跟在戴胄身後。

“早朝,始~諸臣工有事啟奏~~~”德義高亢的聲音迴響在太極殿中。

“啟奏陛下。”

如同太極殿當中所有人的預料,御史臺的御史率先跳了出來。

聞風奏事本是御史臺的職責,更何況黨仁弘的事兒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這樣的風頭,不出白不出,若是一聲不吭,才損了他們這些御史的威名呢。

“講。”上首的李二陛下臉上無喜無悲,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的御史。

“臣聞先前馬周大人查處廣州都督黨仁弘,貪贓百萬,魚肉鄉里,今已押解至長安,黨仁弘貪贓一事,極為惡劣,影響廣泛,自大唐開國以來,此等貪贓案件,實為頭一例,臣進言,黨仁弘一案,望陛下早日定其罪名,發落處置,以正朝綱。”

御史進諫的這番話,不可謂不是字字誅心,如是這般,黨仁弘,絕對難逃一死。

御史話完,李二陛下沒有話,而太極殿之內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李二陛下掃視下方百官:“爾等以為呢?”

“臣等附議。”百官拱手。

玄世璟楞楞的站在原地,在太極殿當中,顯得十分突兀,一時之間卻不知要怎麼做了。

跟著百官一同附議?明知李二陛下的心思還要如此,那還真是成了牆頭草了,但是不附和?鶴立雞群?多扎眼。

李二陛下坐在上首,嘆息一聲,開口道:“前日朕看到大理司五次奏報,要處決黨仁弘,當時朕正要用膳,便命人將案卷拿走,昨日未曾上早朝,將諸位攔之於宮門外,這樣做,就是要為黨仁弘求生,但終不能達目的,今日,朕便曲法而向諸位乞之。”

著,李二陛下站了起來,走下臺階。

“法者,人君所受於天,不可以私而失信。今朕私,黨仁弘違法,吾欲赦之,是亂其法,上負於天,朕是天子,不能下跪,但求諸位愛卿,饒黨仁弘一死,黨仁弘一家,兩個兒子,皆戰死沙場,如今因為大唐律法,卻要斷送了他這個父親的命,朕實在於心不忍,既然不能跪求大臣,那朕,便跪求上天吧。”

罷,李二陛下走出太極殿,在太極殿門口,面朝南方,一撩衣襬,跪了下來。

“朕為大唐皇帝,乞求上天,留黨仁弘一條性命!”

跪倒在外面的李二陛下,儼然已是滿臉淚水。

李二陛下這般做法,著實將朝中的諸多大臣給震驚了,就連玄世璟心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黨仁弘在李二陛下的心裡,確實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啊......

反應過來的朝臣們連忙回過神來,來到李二陛下的身後,紛紛跪倒在地。

“陛下不可啊!”

“自明日起,朕於南郊,住蒿草房,日進一次素食,以謝罪於天三日。”李二陛下道。

“陛下。”房玄齡跪伏在地上的身子直了起來,拱手道:“生殺大權實由陛下所掌握,何必為此就自貶到如此呢?”

房玄齡這話,也是代表著他已經鬆口了,不僅僅是他,這話一出,不少朝臣都跟著附和。

堂堂大唐皇帝去南郊過那種日子,就為了為黨仁弘留一命,這又是何苦,作為人君,生殺大權在握,是死是活,本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而已。

李二陛下跪在那裡,仍舊默不作聲。

後面的朝臣也只能跟著跪在身後。

太陽漸漸的升高,一掃清晨的那股子寒冷,雖然暖和了不少,但是大冬天的,能熱到哪兒去?太極殿前的石板都是涼颼颼的,捂也捂不熱。

上朝的時候玄世璟也不過僅僅是穿了一身朝服,熊皮大氅放在黃門手中保管,現在跪在地上凍了一個上午,渾身都在發抖。

“陛下又何須如此?”跪在李二陛下身後的長孫無忌終於開了口:“連陛下都,黨仁弘的兩個兒子為了大唐,戰死沙場,而黨仁弘平日,也並非無有功績,功過相抵,臣以為,足以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