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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正當克瑞斯為了援救南十字軍而親統大軍從王都聖佛朗西斯城大舉出征的時候,南十字軍本身也在積極的尋求自救之路。不過,軍師海因提出的解決方法,在其他人看起來無異於自尋死路。

初夏季節,正是草叢最為茂密的時候,在卡德萊特平原及其周圍,只要不是經常有人踐踏的地方,長草叢甚至可以長到一人多高,正是適合埋伏的區域。

把大部分的身體隱藏在草叢中,萊恩斯勉強抬起頭,看著前方山谷出口處那座不算很高大,卻非常堅固的城塞——卡奧斯帝國最靠近卡德萊特平原的領地,邊塞城市奇亞森。

“我們的軍師簡直是瘋了——想要返回索菲亞,卻居然跑來攻擊帝國的城市。”

一點都不顧忌海因此時正趴在他的身邊,萊恩斯毫不避諱的低聲咕噥著。正如他預料的——海因有些惱火的介面了:

“羅嗦的傢伙!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這是現在唯一還有希望的路線了,卡德萊特平原三大勢力圈,索菲亞被封鎖了,阿古利亞又不准許我們進入,現在只剩下卡奧斯本身的道路還算暢通——我們根本沒有其它選擇!”

“現在把全軍投入到這狹長通路就算是安全了?一旦帝國發現我們的動向,他們甚至不需要投入太多兵力,只要把道路兩頭一堵,我們就算是被徹底包圍了——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是說過了麼——目前只有這一條活路,雖然希望小點,但總比在平原上東奔西跑的耗盡體力要好……你這傢伙真頑固!”

海因有些不耐煩起來,而萊恩斯挑起事端的目地正是要與海因辯論,以便消解由於長時間埋伏而帶來的無聊與緊張,所以馬上針鋒相對的回應:

“誰頑固啊——所有將官都反對你的計劃,但到最後,僅僅因為你的軍師身份,我們還是把部隊拉到這兒來了——難道在這裡打攻堅戰要比東奔西跑的躲避更節省體力嗎!”

海因突然低聲笑起來:

“正因為連你們都不相信,帝國人才會沒有防備啊……其實,當我想到這個法子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被嚇一跳……中京國有一句古話——‘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恐怕是我們目前處境的最佳寫照了。”

“居然有這種諺語……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生’法!”

萊恩斯氣呼呼的說道,而海因則淡淡一笑:

“很簡單啊——我們被困在一段兩頭塞住的管子裡,要想出去,只能衝破其中一個塞子。”

“所以就要我們跑來攻佔這邊境要塞?”

“另一頭的塞子是由青龍騎士團和赤龍重灌兵團組成,更有帝國宰相夫利斯親自坐鎮——我不認為你會選擇那個方向。”

萊恩斯撇了撇嘴:

“但我們原本不必落到這種處境和他們硬拚哪——說實話,海因,我認為我們還是應該待在幅員遼闊的卡德萊特平原上,和帝國大軍玩玩捉迷藏……沒準兒還能找到機會溜回去……至少,在卡德萊特平原上,我軍騰挪閃避的餘地還大一點兒。”

海因轉過頭,深深的注視著萊恩斯:

“和他們捉迷藏?萊恩斯,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有自信的。”

萊恩斯的臉色微微一紅:

“別諷刺我——我自己當然沒這自信——可海因你一定有這能耐的——當年赤龍重灌兵團就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後來冰龍海騎士團也沒少上你的當……就是青龍騎士團,不也在你的智謀之下失去了聖佛朗西斯城麼?”

海因無奈的搖搖頭,眼角浮現出深深的寂寞:

“……又是這種腔調,你們總認為我們這些做軍師的人有與眾不同的能力,彷彿隨時都可以變出奇蹟來似的……萊恩斯,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會犯錯誤,害怕,緊張……這些日子和帝**遊鬥周旋已經盡了我的全力,所以我如今才不得不走上這條冒險之路……說實話,倘若對手僅僅是赤龍重灌兵團,只有凱勒爾一名智將,那我肯定毫不猶豫去和他們周旋;就算加上一個全部為騎兵的青龍騎士團,我還有膽子冒險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設法從他們的眼皮底下逃回索菲亞……但是現在,對方可是有宰相夫利斯親自坐鎮哪!對於這個老頭子,我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只能趁早避開,越遠越好。”

萊恩斯沒料到海因居然也有承認束手無策的時候,他有些失望的低聲嘟噥了兩句,但也說不出什麼話了。反倒是海因,回頭看了看埋伏在身後的將兵,又低聲問道:

“所有能戰鬥的士兵,都在這兒了?”

“當然,只要還能打的,全在這兒了。”

萊恩斯有些喪氣的回答——他們身後的草叢中,南十字軍目前所剩的全部中隊都埋伏在那裡,但是這些中隊的數量都嚴重不足,安吉莉娜的槍騎兵甚至只剩下三個小隊了,就算是數量最多的海因騎兵隊,也僅有六個小隊的編制而已。

“用不上的物資和器械都丟棄了,傷員也都由斐蘭德團長照顧著藏在後方窪地,而我們所有具備戰鬥力的士兵都集中在這裡……海因,這一次倘若攻不下奇亞森城,南十字軍就徹底完蛋了。”

萊恩斯有些緊張的提醒道,海因苦笑了一聲:

“還用得著你來提醒麼……實際上,今天上午貝利克安向我報告,帝國宰相好像已經懷疑我們進入這通道了——他已經派遣青龍騎士團的一個中隊前來查探,所以現在我們即使放棄這計劃也不能回頭。”

萊恩斯點點頭,說來也奇怪,經過了最初的驚駭,現在的萊恩斯似乎反而冷靜多了。

“現在這能往前闖了,嘿嘿……‘不成功則成仁’——不過,海因,我記得你以前最忌諱這種冒險不成就徹底完蛋的的做法,怎麼這一次反而是你提出來這麼做?”

海因注視著漸漸籠罩在夕陽中的奇亞森城,輕嘆道:

“倘若有別的選擇,我怎麼會走這條路呢……帝國宰相夫利斯果然非同一般,雖然還沒能把我逼入死路,卻已經迫使我只剩下這一個選擇……倘若他想到了我現在的選擇,那麼我們的最後一條活路也斷絕了……”

萊恩斯聳聳肩:

“是這樣啊……那麼現在,就看吉姆的能力如何了——這傢伙一向自誇學到了日出武士的看家本領,而我們這一次也只能依靠他囉……”

與此同時,在奇亞森城中。

防衛指揮官佛魯特松大踏步自走廊上走過,原本他被稱為小佛魯特松將軍,作為出身於聖城卡達印修士館的將官,男爵凱勒爾的同學,與其兄長大佛魯特松分別以智略和勇猛在宰相夫利斯的黑龍聖修士團中稱道一時。然而現在,因為大佛魯特松已在年前的北地三城防禦作戰中陣亡,佛魯特松家僅剩他一名傳人,所以這個“小”字也被取消了。

當然,佛魯特松本人是非常不樂意於這種轉變的——他的心頭時刻燃燒著對南十字軍殺害其兄長的熊熊怒火,若非他是一個理智重於感情的將官,深知自己鎮守的奇亞森城對於卡奧斯帝國門戶的重要性,此時他早已開關出城,率軍找南十字軍報仇去了。

但他既然是出身聖城卡達印修士館的人才,凱勒爾的同學,又在宰相夫利斯麾下效力多年,佛魯特松說什麼也會以大局為重的——所以儘管心中急不可耐,但佛魯特松還是很盡心的守衛著小城奇亞森,同時保障著關外兩大軍團——青龍騎士團和赤龍重灌兵團的糧食輜重補給線。

對於他來說,當前最重要的三件事:守城任務是第一位的,保障補給線是第二位,至於找南十字軍報仇雪恨的念頭,只能擺放在第三位了——除非南十字軍主動找過來,否則他是不會放棄自己職責出戰的。

然而此刻,佛魯特松要處理的事情,卻並非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他來到城內兵營附屬的地牢中,這裡專門關押那些奸細,逃兵,以及打架鬧事的破壞分子。

不過現在牢房基本上都空著,只有一間牢房內關押了犯人——赤龍重灌兵團的小隊長菲利爾·德斯正垂頭喪氣的坐在稻草堆上,看見有人進來,連頭都懶得抬一下。

佛魯特松示意獄卒開啟牢門,將菲利爾放了出來,菲利爾這才認出他來,苦笑了一聲:

“閣下不是一口咬定我是奸細麼,怎麼突然又降尊紆貴的親自放我出來?——是不是南十字軍打到城下了?”

佛魯特松冷冷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道:

“你這人若不是奸細就必然是腦子有毛病——南十字軍正被宰相大人,雷昂將軍他們趕的四處逃竄,又怎麼可能到這兒來!”

他頓了頓,又說道:

“其實,我倒很希望你的胡言亂語能夠兌現——那樣我就能為兄長報仇了——只可惜你的說法太荒誕,所以我先前把你看作散佈謠言的奸細而囚禁,就算是凱勒爾師兄也不能怪我。”

菲利爾反倒愣了愣:

“既然還是不相信我的話,為什麼把我放出來?”

佛魯特松揮了揮手中的一封信件:

“宰相大人親自寫了書信過來,說明了你的情況,叫我不要難為你……而凱勒爾師兄更一力表彰你是個難得的人才,要我千萬不能傷害你……甚至希望我器重你的意見……哼哼……”

菲利爾感動的看著那兩封信:

“……夫利斯宰相竟然親自寫信為我解釋!真是太感激了……凱勒爾大人……他一直都很信任我的……”

菲利爾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佛魯特松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早知道你是凱勒爾師兄最器重的部下,我就不會關押你了,抱歉啦……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居然連宰相大人主持的軍議會都敢打攪,膽子也真是不小。”

菲利爾無奈的搖搖頭:

“我只是述說我心中的疑慮罷了,可是夫利斯宰相和凱勒爾大人都不贊成我的看法……唉,算了。既然連宰相大人都不贊成,也許我真的是太多慮了。”

兩人走出地牢,為了表示歉意,佛魯特松邀請菲利爾到他的營帳中去喝一杯,順便也想打聽打聽與南十字軍的戰事,菲利爾同意了。於是,兩人一起向佛魯特松專用的帳篷走去。

在路上,佛魯特松忍不住再次詢問菲利爾的疑慮是否有可能發生:

“其實,我真的很希望南十字軍能前來送死呢——聽說他們現在總共只有七個中隊,而且有大量傷病患。而我這邊可有八個齊裝滿員的中隊,全都士氣高昂,恨不能為去年的敗北報仇雪恨,真要打起來他們一定完蛋……可是正因為這樣,菲利爾隊長,我才覺得你的猜測不大可能發生——南十字軍一旦進入這山谷通路,他們就只有攻下奇亞森城才能出得去。而我這邊無論是兵力還是地形都要勝過他們,就算野戰不利,難道不能守城拖延?——而一旦夫利斯大人率軍堵住了卡德萊特平原的出口,南十字軍就插翅難飛——所以我覺得他們說什麼也不可能走這條絕路的。我曾經和他們交過手,那個海因主教,確實是首屈一指的智者。”

佛魯特松畢竟也是出身於修士館的策士,分析起戰局來頭頭是道,就連菲利爾也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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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得很有道理,大人。可是下官是這麼想的——比起夫利斯大人指揮的兩大軍團,奇亞森這邊應該是更容易突破一點,所以南十字軍有可能往這兒逃……僅僅是出於這種想法,也許有些可笑了……”

佛魯特松哈哈大笑:

“我這裡的軍力當然不能與雷昂及卡爾達克兩位大人的軍團相比,可比起南十字軍來實力還是高了一籌,又擁有奇亞森城的地形優勢,南十字軍要真敢來,不也一樣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麼——而且,就算他們攻下了奇亞森城,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無論是宰相大人率軍回擊或是帝國本土另派大軍,南十字軍都不可能抵擋得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佛魯特松的軍帳。佛魯特松給菲利爾斟了一大杯麥酒,示意他坐下繼續詳談。

“對不起,這裡的葡萄酒前些日子剛剛喝完,我又不能動用給前線軍團的補給品——只能請你喝次一等的麥酒了。”

嘴上雖然在道歉,佛魯特松自己卻率先把那一大杯清淡的麥酒一飲而盡,顯然他更喜歡麥酒的味道。菲利爾笑了笑——上官凱勒爾比較喜歡葡萄酒,而他卻無所謂。

“謝謝,有酒喝已經很好了……”

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菲利爾繼續暢談自己的想法:

“夫利斯宰相也認為攻下奇亞森城會讓南十字軍越陷越深,但下官卻不這麼想——因為奇亞森城雖然是扼守著通往我們卡奧斯帝國的唯一通路,但是反過來看,從這裡通向索菲亞的道路卻不止一條……”

佛魯特松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對呀!除了卡德萊特平原,還有北地三城呢!——我真是愚蠢,連自己當年的防地都忘掉了!——你認為南十字軍想從北地三城那條路回國?”

菲利爾點點頭:

“是的——要想繞道北地三城,他們就一定要從奇亞森城牆前面經過,所以他們只有攻下奇亞森才能確保這條通路的安全。”

佛魯特松皺起眉頭,猶豫道:

“那也未必啊——他們也有可能趁著黑夜從奇亞森城前面溜過去——兩條道路雖然在這裡匯合,卻並不需要經過奇亞森城內。”

菲利爾微笑道:

“倘若這座城塞是由其他人鎮守,南十字軍也許會這樣冒險,但因為是大人您守城,所以他們一定要擊潰您之後才敢透過的……”

佛魯特松先是一愣,隨即顯出一絲苦笑,點頭道:

“……不錯,你說的完全正確——倘若我知道南十字軍從我這兒溜過去,必定會不顧一切的率軍追趕,那時候他們反而麻煩……所以一定要先擊潰我才行……哼哼,既然是這樣,我倒要小心謹慎了——決不會讓他們溜走!”

菲利爾欣慰的笑了笑——佛魯特松終於肯聽從他的勸告了,正想再說兩句,他突然感到一陣倦意。

“……喲,大人,您的麥酒……性子……好烈……”

一句話沒說完,菲利爾就一頭趴倒在桌子上。佛魯特松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杯子,自言自語:

“怎麼可能……麥酒是最清淡的……這傢伙真沒量……”

說著,佛魯特松自己也感到一陣頭昏,眼前的杯子變成了兩隻,接著成了四隻……八隻……一陣天旋地轉,他也慢慢的趴倒在桌子上。

帳篷裡一片寂靜,過了片刻,從旁邊掛甲冑的架子後面突然鑽出了一個矮小的人影,全身上下包裹在一身黑色勁裝中,就連背上的短刀刀鞘也用黑布重重包裹,不露絲毫反光——整天這副日出武士打扮的,當然只有南十字軍的吉姆了。

他走到桌子旁的兩人身邊,看了看,又忍不住從背上拔出短刀,放在兩人脖子上比劃了一陣,但終於還是收刀入鞘,口中喃喃自語:

“算你們運氣,若不是萊恩斯要堅持什麼騎士規則……根本不用現在出刀,剛才酒裡就不是睡藥而是毒藥了……真是奇怪,這個小隊長只抿了一小口就先躺下了……這個大個子喝了一大杯卻反而後倒……”

吉姆輕輕搖晃著腦袋,想不通其中緣由,不過,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好動腦筋的人,既然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

“反正海因交給我的第一條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可以執行另一條了……”

吉姆低聲咕噥著,輕手輕腳的溜出帳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營帳中的兩人依舊趴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知,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聽到外面的更漏聲,佛魯特松首先抬起頭來,睡眼稀鬆的四處張望。

“真是見鬼了,怎麼喝麥酒也會喝醉……若是被宰相大人和同僚們知道,一定會嘲笑我的……”

回頭看見猶自趴在桌上的菲利爾,佛魯特松苦笑了一聲——至少,這兒有一個比他更容易受到嘲笑的傢伙——喝了一口麥酒就醉倒,在大陸歷史上怕也是破天荒頭一遭了。

他用力推醒了菲利爾,笑道:

“看來這件事情不能傳出去了——否則咱倆非被嘲笑聲砸死不可。”

菲利爾先還是滿臉愧色的抱歉:

“失禮了,大人,下官一向不擅於飲酒……”

低頭突然看見桌上半滿的酒杯,這才叫道:

“呀!我好像只喝了一小口啊!”

佛魯特松哈哈大笑:

“是啊,所以你說你不擅飲酒,我是一點都不懷疑的……”

菲利爾臉上神色卻很緊張:

“不可能的——縱使我再不會飲酒,也決不會喝一口麥酒就醉倒——這中間一定有古怪!”

他拿起那杯殘酒仔細觀察,甚至用手指蘸了一點在滴在舌頭上品嚐。佛魯特松也有些緊張起來:

“這酒有問題?”

菲利爾皺著眉頭:

“是麥酒沒錯,但酒味兒濃了許多……下官不太擅長飲酒,所以不太清楚……”

佛魯特松也重新拿起酒壺,放在鼻子旁仔細聞了聞:

“沒錯兒,酒味確實濃烈了許多——我還以為這酒比較好呢。”

菲利爾沉思片刻,緩緩說道:

“下官曾聽人說過,民間有一種用草藥泡在烈性酒中製成昏睡藥的法子,可以使人很快昏睡,但症狀卻完全是喝醉了酒的樣子……不過對於酒量大的人效果不太明顯,但也不用擔心被發現……因為旁人往往以為只是喝醉酒而已……”

佛魯特松立即站起來走到武器架旁檢查兵器,又跑到櫃子旁檢視公文有沒有缺少,確定一切都毫無損失後才輕聲說道:

“好像沒丟什麼東西……哪個傢伙跟我們玩這種惡作劇!”

菲利爾搖搖頭:

“不象是單純的惡作劇……但如果是敵人下的手,他們應該用毒藥才對……這種睡藥在藥性發作過以後就毫無危害了。”

“不大可能是敵人——他們決不可能混入奇亞森城的!一定是我部下的士兵在開我玩笑——他們知道我最怕醉酒誤事,平時只喝最清淡的麥酒,所以故意拿我尋開心!”

佛魯特松怒氣衝衝的說道,顯然對於這種作弄很不滿意。菲利爾卻緊皺著眉頭:

“醉倒誤事……糟糕!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最後一句問題大聲喊出,反把佛魯特松嚇了一跳:

“後半夜啦……怎麼了?”

“城牆前面……道路口……”

菲利爾顧不得多說,急匆匆向外面跑去,佛魯特松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果然是南十字軍幹的……想要趁我醉倒好溜過去……”

一旦明白過來,也顧不得考慮南十字軍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在他的酒中下藥,佛魯特松立刻採取行動——他大喊著從營帳裡衝出去,跟著菲利爾跑上了奇亞森的城牆。

果然,在黑黢黢的夜色中,隱約可見遠處兩條道路交匯口的沙地上,有著大量雜亂不堪的腳印和蹄印痕跡,帝**行動向來整齊劃一,絕不可能留下這樣的足跡。而且,那些足跡都相當新,顯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一定是南十字軍!當真跑到這邊來了!”

佛魯特松氣憤憤的大叫道,他和菲利爾對望一眼。兩人同時都想到了下一步應該採取的行動——他們兩個用最快的速度跑下城牆,衝到軍營裡叫醒了所有的將兵。然後,照例留下一個中隊守城,佛魯特松率領其餘七個中隊殺氣騰騰的衝了出去。

“決不能放走南十字軍一兵一卒!”

佛魯特松大聲下達命令,心中卻是又驚又喜——吃驚的是南十字軍果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前來奇亞森城,歡喜的自然是自己不用擅離防地就能有為兄長報仇的機會。他的部下中有不少都是當年駐防北地三城的舊部,甚至還有其兄長大佛魯特松的部下,自然是人人都想著報仇,雖然麾下不完全是騎兵,但佛魯特松和菲利爾都率先催動全部騎兵部隊猛烈追趕——只要先頭部隊把敵人纏住,大部隊一到就能盡殲敵軍了。

天色漸漸的亮了,遠處的景物也逐漸清晰起來,視線當然也看得更遠了——就在前方,通往北地三城的方向,隱約可見漫天飛揚的塵土,顯然有一支部隊在作急行軍。

“跑的還真不慢!”

佛魯特松冷笑著說道,下令部隊加速追趕,此時追在前頭的都是清一色騎兵,速度自然大大加快。漸漸的,他們與前方隊伍的距離在慢慢縮短。

隨著距離的縮短,對方的樣子也漸漸清晰——果然是一些身披南十字軍衣甲的騎兵,雖然相隔較遠,但曾經與南十字軍交戰的佛魯特松與菲利爾都能一眼認出南十字軍那以天藍色為主色調的盔甲來。對方也跑的非常快,而且,佛魯特松這邊很快發現——對方的隊伍中居然沒有步兵,甚至連軍旗都很少。

“嘿嘿,真是一群喪家之犬——把步兵全都拋棄了吧……甚至連軍旗都扔的差不多了。”

佛魯特松臉上的冷笑愈發嚴峻——看到死對頭南十字軍變成這副模樣,他心中自然是說不出的暢快。

然而,一直跟在他身邊協助追擊的菲利爾卻是越來越緊張,他不停的觀察地上痕跡,逾是往前追,他的緊張之色逾是明顯。

終於,菲利爾忍不住開口:

“不對勁啊,大人!”

“怎麼?”

佛魯特松一心想著馬上就能追到敵人報仇雪恨,所以有些不耐煩。菲利爾催動坐騎緊走幾步,追上他說道:

“下官覺得情況不對——南十字軍的陣形如此散亂,逃跑也這麼慌亂,士兵應該丟些東西下來才對……可是您看他們一路跑來,居然什麼都沒落下……”

“連步兵都拋下了,當然不會再有什麼雜物可以拋棄的了。”

佛魯特松心不在焉的說道,菲利爾連連搖頭:

“不對……當年斯泰恩保克大人自北陸原敗退時連鐵甲都拋棄了……被追的緊急時脫下盔甲以減輕戰馬重量,這是基本的常識,可現在對方的衣甲依然很整齊——南十字軍中不會連一名脫下盔甲逃命的士兵都沒有吧?”

佛魯特松這才醒悟過來——他畢竟也是聖城卡達印修士館中出身,馬上領悟了菲利爾的意思。

“確實有些古怪——現在已經進入弓箭射程,待我射他一箭看看。”

說完,佛魯特松就彎弓搭箭,向前方一名騎兵瞄準。在跑動的馬背上射箭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就士兵而言,只有受過專門訓練的弓騎兵才能做到。但對於象佛魯特松這樣中隊長級別的將官而言,這也並不是什麼很難掌握的技能——佛魯特松略加瞄準,便射出了手中羽箭。

佛魯特松並不象法爾桑侯爵麥蘭那樣是精於弓箭技能的名射手,雖然羽箭射出勉強保持了準頭,但力道和速度都並不強勁,若對方身手敏捷一些也許還能躲過。而那名被他瞄準的索菲亞騎士居然不閃不避,任由那羽箭“噗”的一聲刺進他後心,而那騎士居然還是一動不動,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化,仍舊保持縱馬奔跑的姿態,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連一滴血都沒流!

佛魯特松和菲利爾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顯出駭然之色。菲利爾低聲說道:

“這次射馬!”

佛魯特松點點頭,此時他們距離對手的路程又減少了一些,佛魯特松一聲令下,不僅僅是他本人,連同旁邊幾名頗通箭法的小隊長都拿起弓箭。一陣稀疏的箭雨朝著對方的戰馬飛過去,只聽一陣淒厲的嘶叫聲,好幾名索菲亞騎士連人帶馬栽倒在地上,然而直到此時,他們還是一動不動。

佛魯特松等人很快追到了這些倒地戰馬的身邊,看著那些同樣躺在地上不起來的“索菲亞騎士”,帝**將兵的臉色全都蒼白,充滿了憤怒,無奈,甚至有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戰馬之所以拼命奔逃,只是因為馬臀部都被深深的扎進了木刺。而騎在那些戰馬身上的,全都是用稻草紮成,披著南十字軍士兵盔甲的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