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追了。”
“我叫你們別追了！”
壯漢氣喘吁吁，一邊跑，一邊朝身後喊道。
然而那些人依然緊緊跟著他，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壯漢想起武小德的叮囑，牙一咬，直接把衣服褲子鞋子什麼的全部扔在鐵軌上。
“看！
！”
“大爺我並沒有獲得什麼寶物！”
他朝著那些人怒吼道。
人群緩緩停住腳步。
每一個人都在仔細打量他。
“好像……確實沒什麼東西啊。”
“那你跑什麼跑？”
“不對，明明看見他撿起了什麼。”
“可是他身上沒有啊。”
“檢查一下衣物。”
幾個人手腳麻利地把衣物檢查了一遍。
一無所獲。
突然，一名男子驚叫起來：
“我知道了！他這是專門引開我們，一定是他的同夥在挖什麼！”
立刻有人接話：
“快！回去！”
“見鬼，上當了。”
“趕緊回去看看，也許那人挖到了什麼寶物！”
“走！”
人群轉頭朝回跑去。
他們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壯漢又等了一會兒，撿起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重新穿上。
他一邊穿，一邊冷笑道：
“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想跟那個傢伙玩一場？”
“哈哈哈，自尋死路去吧！”
一陣冷風吹來，吹得他渾身舒爽。
壯漢只覺得心頭出了一口氣，剛才被一群人追擊的憋屈感逐漸消失。
另一邊。
白皇帝已經消失。
虛空中殘留著陣陣空間撕裂的餘波。
——看來它和它的手下都被傳送到地面上去了。
武小德站在原地，將鐵鍬抗在肩膀上，轉身就要朝更深的礦區走去。
一行發光小字悄然顯現：
“不必再挖了，每個礦區只有一件奇詭之寶。”
“你已獲得當前礦區的奇詭之寶。”
“你是聖魔之主，是參事委員會成員之一。”
“作為緊急召集的奇詭生命，你的出色不僅在於實力，更在各個方面。”
“你被選中了。”
“你有資格參與當前正在召開的參事會議。”
所有小字一收。
武小德發現自己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疾速移動，瞬間脫離了原本的位置，來到了一處露臺上。
這處露臺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但是四周有著其他的露臺，有的露臺上有人，有的露臺上沒有人。
所有露臺連成了一個圓形的結構，宛如古代的競技場。
露臺下方。
數不清的黑色管道從虛空伸出來，密密麻麻的纏繞在一起，直通中央的一座巨大玻璃器皿。
玻璃器皿中滿是翻滾不止的深灰色液體。
武小德看了幾眼，不知為何，忽而一陣心驚肉跳。
見鬼。
那裡面有什麼？
完全看不見。
總之非常讓人不安。
他面上卻不露聲色，調轉目光朝其他露臺望去。
只見其他露臺上的人都盯著他。
“太棒了，”一名有著灰色童孔，身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開口道：“又來了一個得到‘九曜’承認的高手。”
“你好。”武小德朝他致意。
“你也好——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一隻手吃怎麼樣？如果你答應，我就不殺你。”男子笑道。
武小德也露出笑容。
這種挑釁很正常。
任何組織出現了新面孔，勢必有人想試試新面孔的斤兩。
——不如就用“天河嘴替”吧。
自己現在要保持低調，沒必要惹出太多矛盾。
他的手剛摸在“天河嘴替”上，正要將它裝在嘴裡，目光忽然一閃。
就在這一瞬。
他看到中央那個巨大的玻璃器皿裡，悄然浮現了一張巨大的面孔。
那張面孔貼著玻璃器皿的內壁，朝外面的眾人看了一眼，立刻就重新沒入灰水中不見了。
武小德只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撞了一下胸膛，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下一秒。
一道宏大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參事委員會所有成員，立即停止無謂的交談。”
“現在由九曜序列通報總體情況。”
“虛空藏界之中，永恆之眼依然在不斷製造奇詭生命，但所有奇詭生命在誕生瞬間，便會立即出現在盤古世界。”
一副光影畫面浮現在半空中。
只見一片無邊無際的灰暗海洋之上，有著一顆巨大的豎童。
這顆豎童大如一座城池，在半空不斷冒出血水，形成如瀑布一般的血色水流。
在這血水瀑布之中，一個又一個血肉凝聚成形，化作千奇百怪的奇詭生命，朝下方的灰暗海洋落去。
然而它們還在半空，便直接被傳送離開，抵達了盤古世界。
“前線的戰力全部被轉移至盤古，因此你們需要儘快連通兩個世界。”
“一定要儘快讓虛空藏世界降臨！”
忽然，一處露臺上有人問道：
“為什麼如此急迫？難道虛空藏世界出了什麼問題？”
半空中，那巨大眼童與血瀑的畫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三個無比怪異的巨物。
武小德立刻認出了其中一個巨物。
——那座披著黑色鱗甲、渾身滿是蟲子的巨型骷髏骸骨。
另外兩個巨物卻是一個有著千萬道殘影的人形存在，以及一個長著九張面孔的蟲魔。
九曜序列開口道：
“奇詭諸魔之王，被至邪的力量汙染，又混入了一個人類的靈魂，已經完全失控。”
“萬身魔主、矇昧靈蟲也都已經邪化，完全化為了瘋狂的未知物，無法再參戰。”
“當前情況下，唯有再次啟用最終的兵刃才可以保證虛空藏界的安全。”
“只要虛空藏界還安全，就保證了聖界處於安全的境地。”
“努力吧！諸位！”
九曜說話之間，卻見那個巨大的玻璃器皿之中，所有液體在一瞬間變得透明。
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這個玻璃器皿的中央，密密麻麻的管道連通在一個巨大的人類身軀上。
這是一個女性。
她渾身包裹在一層輕薄的光之紗中，閉著雙眼，神情安詳，彷彿只是陷入了沉眠。
武小德默默的看著這個女巨人。
他看著對方那熟悉的容顏，身材，長髮和雙手雙腳，一時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這個女巨人的身邊，九曜序列已經貼心的打出了一行行標註：
“聖界的最終奇詭之刃。”
“深入至邪後戰敗，但卻並未被汙染的唯一存在。”
“虛空藏母。”
“再次啟用她需要釋放整個虛空藏的偉大力量，與所有奇詭生命共鳴，完成神柱儀式。”
“稍後將為你們分發任務。”
“努力變強吧。”
“最終喚醒她和召喚她的，必將是你們當中最強的那一位。”
“當前情況已介紹完畢。”
“三分鐘內，請委員會成員迴歸各自的地下礦區。”
所有小字消失。
武小德依然怔在原地不動。
他始終無法相信，真相竟然是這樣。
未來……
未來的一切早已發生。
就像流沙之旗說的那樣，自己無力去改變未來已經發生的事。
那麼自己能做什麼？
“惠蘭姐……我真的沒想到歷史會是這樣。”
他在心中默唸道。
是的。
玻璃器皿之中的女巨人，聖界的最終奇詭之刃，虛空藏主。
她跟夏惠蘭長得一模一樣。
世界上難道會有這樣的巧合？
不。
絕對不存在這樣的巧合。
在歷史中，究竟會發生什麼，以至於最後夏惠蘭變成了一個平凡的人類？
等等。
誰說她是平凡的人類？
她甚至創造出來了夏鯢這樣的雙生體。
武小德正默默想著，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男聲：
“哈，小子，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
“你是否願意貢獻一隻手給我吃？如果你這樣做，我就勉強承認你屬於委員會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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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小德抬頭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露臺上，那個男人一臉挑釁的看著自己。
其他還沒走的人都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武小德默了一息。
“努力變強吧。”
“最終喚醒她和召喚她的，必將是你們當中最強的那一位。”
這是九曜序列的原話。
他的手微微用力。
卡察。
玉質的“天河嘴替”直接被他捏成粉碎。
武小德渾身殺意一振，雙目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兇光，咧嘴笑道：
“你想吃我？”
話音未落，露臺上爆發出一道劇烈的震鳴聲。
武小德如炮彈一般衝出露臺，直衝那名男子所在的露臺。
他的速度快到極致，幾乎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功夫。
然而那男子既然能被選中進入委員會，敢主動挑釁，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真來？找死就別怪我下手狠了。”
男子獰笑一聲，胸口突然冒出一顆肉瘤，瞬息化作一柄肉刀，刀鋒刺入虛空，頓時爆發出天羅地網一般的血光。
這些血光圍繞整個露臺不停斬擊。
“哈哈哈哈，來啊，只要你敢踏上露臺一步，我就活剮了你！”
男子狂笑道。
武小德卻沒有減速。
夏惠蘭。
夏惠蘭啊。
她是聖界的兵刃。
為什麼會是這樣，在這晦暗而絕望的過去，她是怎麼一步一步越過歷史，走到未來，抵達自己身邊的？
我們。
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一切都要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自己要緊緊抓住她的命運，任何人都不能改變這一點！
只有自己才可以喚醒她！
“啊啊啊啊啊——”
武小德爆發出一聲沖天的怒吼，握掌成拳，直接衝進了那片血幕。
一道道切割聲中，他渾身頓時如同被活剮了一半，遍佈觸目驚心的傷口，連血條也瞬間掉了一半。
但是就在這瞬間——
他掄起拳頭——
——用他高達34點的力量，全力擊出了那一拳！
啪！
如同西瓜破裂一半，男子的頭髮出一聲脆響。
他的整個頭顱硬生生被這一拳打爆開來，紅白飛濺。
頭已經不存在了。
無頭屍體一陣抽搐，血水從脖頸噴湧而出。
四周血光頓時消散。
武小德血條還剩三分之一。
他滿身都是對方屍體噴濺的血水，拳頭上還掛著幾塊殘骨。
四周一片死寂。
武小德朝場地中央望去。
可惜，那巨大的玻璃器皿已經重新被灰色液體徹底遮擋住。
武小德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惠蘭。
我的夏惠蘭。
你看著我把這些垃圾全部撕碎吧。
由我帶你從此刻走向未來。
只能是我。
——因為我無法保證其他人喚醒你之後，會帶著你去做什麼。
這時候，虛空中剛剛冒出九曜序列的一行字：
“此奇詭生命擁有一件寶物，具備一定的價值，希望你不要浪費。”
這倒是跟他殺白皇帝那時一樣。
然而不一樣的是——
男子的頭已經被武小德一拳打爆。
這行字就變得有些多餘。
武小德看著這行發光小字，面無表情的將那無頭屍體提起來。
“不算浪費噠。”
他臉上重新浮現微笑，誠懇解釋道：
“我乃聖行魔主，憑藉此名號之力，他死了，力量會被我獲得。”
“咦？好像這個名號還是序列賜予我的呢。”
“真好用，我給一個好評。”
九曜序列一時沒有回應。
其他人卻看不下去了。
一名女子高聲喝道：“他只是要你一隻手，你卻要了他的命！”
武小德勐然轉頭望向對方。
“對啊，敢對我無禮，就是挑釁我的尊嚴，我會擰下他的頭。”
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溫和地說下去：
“你也想挑戰我麼？”
女子看了看他那僅存的三分之一血條，冷笑道：
“難道你以為還能贏我？”
“你想挑戰我麼？”武小德重複道。
“我要你一隻手。”女子道。
武小德攤開手。
只見他手中有一根手指大小的黃金。
——正是之前在礦區挖的那塊。
仔細想來，九曜序列能租借神聖側的鐵鍬挖坑，自然也是跟神聖側有一定的聯絡。
那麼自己使用神聖側的力量，其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這只能說明自己也有門路和人脈。
“天父，我需要一點恢復。”
武小德道。
黃金消失之際，一道聖芒落下。
武小德渾身被切開的傷口癒合了不少，血條也漲了些許，達到了整管血的一半左右。
不夠。
能站在這裡的，都是奇詭中的佼佼者。
那女子手上一定也有著強大的奇詭寶物。
奇詭寶物是不講道理的。
自己說不定會死。
一念及此，武小德咧嘴笑起來。
“你笑什麼？要麼留下一隻手，要麼死！”女子喝道。
“好嘛，那我只好同意了，”武小德攤開手，以無奈的語氣說下去，“天父，咱們九出十三歸。”
話音一落。
一個長著白色羽翼的攝像頭悄然浮現，對著武小德的臉掃了一遍。
轟——
他所在的這片露臺頓時被刺目的聖芒徹底覆蓋。
虛空中隱隱浮現出一道道聖潔的唱詩聲，甚至有天使的虛影圍繞四周。
如果抬頭望去，甚至能看到黑暗虛空中浮現出了天國的大門。
在如此奇異的神聖治癒之術下，別說武小德，就連地上的無頭屍體都長出了半顆頭。
所有異象消失。
武小德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身上甚至還多了一件潔白的長袍。
“你想挑戰我？”
武小德再次開口道。
女子看著他那已經恢復滿格的血條，嘴唇囁嚅幾下，開口道：
“你跟神聖側很熟？”
“我欠他們一大筆錢。”武小德道。
女子忍不住後退幾步。
他欠神聖側的錢！
還清錢之前，神聖側一定不會讓他死的！
興許現在他身上就有神聖側的加持！
轟——
武小德突然一蹬地，身形越過幾座露臺，朝著女子衝了過去。
他的速度確實比之前快了兩倍。
神聖在他身上下注了！
而且殺了那男子之後，他已經吸取了那男子的實力！
“慢著！”女子臉色狂變，“我——”
一個拳頭在她眼前閃過。
冬。
女子被打得撞在地上，彈起半米高，又被武小德一腳踢飛出去。
“序列救我!”
女子尖叫道。
武小德正要追擊，眼前突然浮現出一行小字：
“停手！再殺下去，完成聖界目標的力量就不夠了！”
“是她挑釁我的！”武小德不耐煩道。
九曜飛快冒出一行字：“她給你補償，並且以後再也不許對你不尊敬，否則死！”
武小德這才頓住身形，開口道：
“我的債務她背，換她一條命，行就行，不行就死。”
“成交！”序列和那女子齊聲道。
一行行小字隨之浮現：
“你已獲得神聖側的九千萬公斤金磚，此財富附帶的債務已轉移至他人身上。”
“此事由九曜見證。”
“又及：”
“你的卓越品德讓你在神聖側的聲望提升了。”
武小德一眼掃完，滿臉不爽道：
“哼，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
其他露臺上，再也沒有任何人吭聲。
一股傳送的力量浮現。
興許是不想讓這些奇詭生命再鬧出什麼亂子，九曜直接發動了傳送。
所有人頓時被傳送回了自己所在的礦區。
這一處神秘的所在再次恢復死寂。
也許要很久之後，序列和它麾下的奇詭生命才會再次降臨。
時間緩緩流逝。
興許是察覺到一切都已結束——
黑暗中。
那個巨大的玻璃器皿中，所有的灰水悄然分開，再次顯露出被無數黑色管道纏繞的女巨人。
她。
微微動了動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