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明隱隱約約知道些什麼，當初烈焰和木婉寧，菩提老祖三個人的事情也差不多他從夢魔那裡知道一些，不過是愛而不得。
世間的感情幾乎都是千篇一律，以悲劇結局。
跨越魔域和修仙界這樣的感情，又怎麼會被世人所承認。
不過是鏡花水月夢一場，徒留無限的感傷而已。
“後來呢。”陸風明還是沒忍住好奇心，想要看看如果是菩提老祖，會去怎麼樣定義那樣一份不被世俗看好的感情。
難得的，菩提老祖露出那樣有些哀慼的眼神，“不被世人所容，不被世人所認，最後無疾而終，陰陽兩隔而已。上一代的那些恩怨是非，也不過是延續到了後人的身上的而已。你是這樣，聞祭夜也是這樣。”
“不管是溫寧帆，還是甦醒歌，他們都不可能和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有好結果。因為本來你們就是不能在一起的。無論是曾經師父的身份，還是一個在魔域，一個在修仙界裡面。”
陸風明不死心，“那如果我離開魔域，或者師尊不在靈虛宗裡面呢，還是不可能嗎？”
菩提老祖看著他有些急切的神情，話也說的很輕很輕，那樣的語氣，那樣的哀憐，不過是輕飄飄的煙，散在空中而已。
“你去過魔域，幫夢魔做過事情，你覺得那些人會放過你嗎?你還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重新來過嗎？不管是你還是溫寧帆，你們師徒的身份都會被大眾唾罵。溫寧帆會從高高在上的仙師變成引誘自己徒弟，走後門的仙尊，徒留罵名。”
“聞祭夜也一樣，且不說他已經死了，就算還在這個世界，他也和甦醒歌是不可能的。他的身上留著烈焰的血，一個混血，一個修仙奇才，你覺得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是那些修仙門派的人所能容忍的嗎？”
陸風明有些憤恨，“我們自己的事情，和那些人又有什麼關係，口舌是非誰都會說，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可以了嗎？管那麼多做什麼。”
菩提老祖拍了拍他的背，“你還太年輕，太多的事情不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你不在乎，未必別人不在乎，你忍心看見自己心愛的人被人罵成篩子嗎？從以前高高在上，無比收人尊敬的位子上面被人踢下來，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嗎？”
“或許那一段時間裡面，你們愛的濃烈，愛到死去活來，但是你能保證這種感情永遠不變嗎？海枯石爛的承諾我聽的太多，可是最後也不過是鏡花水月，悲劇收場。你還是真的在乎一個人，有時候看著他好也是好的。”
菩提老祖準備飛身進去水簾洞的時候，看著呆呆站立著的人，最後就留下一句話——
“你愛他，能夠肯定他也愛你嗎？”
“有時候沒有回應的感情，或許對對方而言，是一種負擔，一種累贅。好好想想吧陸風明，也許你的感情，會把別人拖進地獄。”
所以啊，別在越陷越深了，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後當做一切都不存在一樣離開吧。別在糾纏著溫寧帆了。菩提老祖默默的想，再怎麼說溫寧帆也是自己的徒弟，他不可能看著溫寧帆被陸風明帶著進入一個死局，陷入一個明明不會有好結局的境地。
陸風明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肩膀上面的血跡都開始被風乾，久到上面的血痂越來越大，最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水簾洞無比厚重的水簾，落寞的離開了。
血滴在草地上，留下一大塊的斑斑點點，彷佛無數的火星子，把少年的那份熱切燒的稀碎。
菩提老祖拂了拂衣袖，將上面的水珠盡數擦乾，看見溫寧帆正被宋子染抓著療傷，直到自己進來這才松了手。
溫寧帆急切的走到菩提老祖面前，“師祖，風明呢？他怎麼沒和你一我進來，他不是受傷了嗎？渾身帶著傷不要療傷的嗎？一個人多危險啊，還是那些老虎野獸什麼的重新出來，他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嗎？”
菩提老祖白了他一眼，“陸風明陸風明，你眼睛裡面只有你那個徒弟了是吧，他現在應該回到魔域去了，不要因為他對你們施以援手就傻乎乎的湊上去，沒準這也是人家的計謀，給人賣了還笨呼呼的給人數錢呢。”
“還有，溫寧帆，你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擔心他做什麼，難不成你喜歡他啊？”菩提老祖試探性的開口，“還有啊，他一個人速度快的多，揹著喚雲琴熘得比誰都快，估計也就是為了你們兩個人這才拖住了。”
溫寧帆一下子沉默了，原本陸風明就和他說過不可能回到靈虛宗，現在又說去了魔域，身上的傷那麼嚴重，到時候夢魔會給他藥嗎？
“不是，不是喜歡，就是他是我的徒弟，再怎麼說，曾經的師徒情分還是在的。”
“是啊師祖，剛剛那個陸風明還救了我來著，也沒那麼壞吧，我覺得要不然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當初他在的時候確實把靈虛宗的大小事務處理的服服帖帖的。”
菩提老祖扶額，“是因為他把我分配給你的任務都完成了所以你才相信他的吧。他是救了你沒錯，可你忘了之前的時候他是怎麼背叛我們的了?宋子染你能不能長點心，給我動動腦子，別這麼容易相信人。”
“還有啊，溫寧帆，你惦記著和你徒弟那所謂的師徒情分，我看別人可未必這麼想，你那情分最好還是收一收，控制一下，不要到時候弄得沒有辦法收場，誰也不好控制。”菩提老祖沒有說的太明。
看著溫寧帆一頭霧水的樣子也只能搖了搖頭，算了，這個榆木腦袋，就算是把事情捅到他的面前，估計溫寧帆這個把傻徒弟也只會傻眼。自己這個師祖還是幫他多把把關吧。菩提老祖長舒出一口氣。
看著這兩個弟子，越發的頭痛，只覺得沒一個省心的。現在自己混的連靈虛宗都回不去了，還要帶著兩個不省心呢徒弟，真是未老先衰了。
宋子染見菩提老祖一臉無奈的樣子，趕忙將功補過，找來一處稍微乾淨一點的芭蕉葉子，墊在石板上面，“師祖，都是我不對，是我太弱了，你放心，我以後保證不惹你生氣。”
菩提老祖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宋子染還算是有點眼力見，總算是心氣平了一點，“還算你識相，溫寧帆，坐著吧，還有事情要商量呢。”
溫寧帆點點頭，將關切的眼神收回，正襟危坐，衣襬直接拖在地上。
“現在我們之所以在外面一直不回去靈虛宗的原因，你們清楚嗎？”菩提老祖發問。
“是因為夢魔帶人圍在靈虛宗附近嗎？”宋子染回答道。
溫寧帆思索片刻之後開口道:“師祖，我覺得，是不是後山那裡的天裂出現問題了。按照道理來說，靈虛宗地處偏僻，更何況盤踞一方，佔據天下第一大宗的名號許久，那些修仙門派應該會落井下石才對。”
“而現在青君晗帶著青鏡宗，藍玉帶著問天門的人，還有許久未曾見過面的合歡宗都齊齊守在靈虛宗門口，幫忙抵抗夢魔的攻擊，這實在是罕見。除了靈虛宗有什麼寶物之外，恐怕只能是因為靈虛宗藏著影響到修仙門派的關鍵機密了。”
菩提老祖讚許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確實，靈虛宗現在及及可危，那些修仙門派不落井下石，自然不是他們良心發現，而是因為在靈虛宗的後山裡面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宋子染撓了撓頭，“秘密?後山不是只有一大片的枇杷樹和一株很老很老的梨花樹嗎？那梨花樹的樹幹可粗了，但是三四個弟子合抱在一起都沒能完全把樹幹給包圍住呢。不過枇杷林不錯，師兄經常給我們做枇杷膏吃，可甜了呢師祖。”
宋子染猜測著開口，“難道師祖想要吃枇杷了?”
菩提老祖氣的鬍子都要炸起來了，狠狠地敲了一下宋子染的頭，“孺子不可教也!你腦子裡裝的只有這些嗎？平日裡叫你讀的書，寫的字都扔到哪裡去了。看看你和你師兄的差距，真是一個天一個地，雲泥之別。”
虧得自己之前還想說如果溫寧帆不中用了就把靈虛宗交給宋子染，好傢伙，只怕是還沒等到他壽終正寢，這宋子染就會把靈虛宗先給敗落完。
這個敗家玩意。
宋子染有些委委屈屈的躲在溫寧帆的身後，都囔著頭疼。溫寧帆啞然失笑，一邊幫他揉著太陽穴，一邊緊皺著眉頭。
“我也知道，當初後山的那個結界一直都是處於時好時壞的狀態，之前師祖您不是說那是從前開山立宗的時候留下的問題嘛？難不成不是我們想得那樣?”
“嗯，確實，靈虛宗的後山那裡的結界當初是我和木婉寧一起補的，因為我們偶然之間發現在那個地方居然有一個裂口，裂口的後面是一個無底的黑洞，曾經有一個小兔子不小心被吸了進去，結果黑洞直接擴大了一倍，風力大到幾乎把整個後山的山頭的土都給吸完。”
溫寧帆猜測著補充著下面的內容，“所以從前靈虛宗不僅僅是有一座後山，而是有很多座，只是因為那些汕山頭的土都被吸乾淨了，只剩下了那一坐有著梨花樹的那一頭是嗎？”
“嗯。”菩提老祖順帶著點點頭，“你知道後來，我和婉寧一起，是透過什麼方式把那個黑洞勉強用結界封住的嗎？”
溫寧帆搖搖頭。
“人。”菩提老祖冷冷的開口，“我和婉寧將靈虛宗山附近所有的屍體全都填了進去，勉強遮住了一半，這才耗盡了全身的功力在它的周圍打了一個結界，卻也無法將其消滅，只能盡力的控制。”
“因為那個黑洞的結界一旦被開啟，黑洞將以無限的方式擴大，天空的裂口會把另外一個紅塵裡面人和事物全都打亂，到時候我們全都會死掉。因為兩個紅塵裡不可能出現同一狀態下的同樣兩個人，時空被撕裂的話，一切都會被打亂重組。”
溫寧帆隱隱約約覺得這好像是一件難以控制的事情，“兩個紅塵?意思是很有可能那個黑洞，也就是天裂，實際上連結著另外一個世界?而如果夢魔成功攻破靈虛宗，那麼天裂也肯定會隨之被不斷的擴大，最後把我們全都撕裂。”
“是。所以，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這個是修仙門派們共同的秘密。不過夢魔既然已經知道，那麼也無需在掩藏什麼。保護好現在的靈虛宗，也就是保護好現在的這個世界，這個三界，當然也包括他們自身。”
菩提老祖正色道:“這也是修仙界存在的意義。保護蒼生為己任，私人的感情都必須放在後面。”
宋子染聽完以後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天裂，所以夢魔是想毀滅這個世界對嗎?可是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如果我們會死掉的話，他也會死啊，難道他不想要好好活著嗎？”
菩提老祖也是一臉惶惑的表情，說實在的，對於夢魔行事的動機，他是一直捉摸不透。如果說夢魔是為了權利，他大可以在烈焰被封印以後自己成為叱吒一方的魔尊，而不是苦苦扶持那時候尚且年後的烈熾盛登上魔尊的位子。
如果說烈焰是為了感情，可是菩提老祖記憶裡，夢魔一直是孤身一人，如果說和誰交集最多的話，那就只有烈焰了。
除非，他喜歡烈焰?也不可能啊，菩提老祖被自己這種設想嚇了一跳，差點咬到了舌頭。
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菩提老祖和宋子染異口同聲說道:“夢魔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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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發了瘋一樣的攪亂這個世界，打破三界的平衡，鼓動著不同階層的人打破壁壘，實際上是將本就不夠清澈的池水攪得越來越亂，甚至越混亂，好像夢魔就越發的高興。
溫寧帆倒抽一口冷氣，他不怕敵人有謀略，有計劃，就怕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因為他們什麼也不在乎，什麼也不不管不顧，徹底斷絕了和平談判，安全處理的可能性，實在是比定時炸彈還要厲害的存在。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宋子染已經開始焦急了，“夢魔雖然現在圍攻著靈虛宗，有著青君晗他們在那裡頂著，暫時沒有辦法打進去，可是如果長此以往的耗下去，肯定也是不行的啊。”
菩提老祖神色凝重，“所以，現在最掛關鍵的是，將烈焰穩住。然後我們和夢魔他們是一定有一場仗要打的，這是躲不過去的，能不能成功就在於能不能殺了烈焰。”
“這和烈焰又有什麼關係?不是修補好天裂的結界就可以了嗎？”溫寧帆反問道。
菩提老祖搖頭，“之所以天裂會存在，也許是遠古時期的巨人為了追求始凰神力留下的問題。而原本結界可以將這一切完美的控制住，可是烈焰重新復活，他本來是被封印，應該是死人的，現在卻活了過來，那麼另一個紅塵裡面的他勢必會受到影響。”
“兩個時空的平衡被打破，一切都會出現誤差，那個世界的我們變成什麼樣子尚未可知，結界已經是強弩之末，而要終止這一切的關鍵就是把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除去。烈焰就是那個人。”
眾人深信不疑，宋子染更是點頭，“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先養精蓄銳，趕緊把體力恢復好，然後找到更多的幫手，最好和夢魔他們約定好時間和地點，再把烈焰引到天裂的位置，殺了他以後用他的屍體補好天裂，一切就都完美了。”
“你還不算太蠢，還是有藥可以救的。”菩提老祖澹澹道，“但是這件事情必須從長計議，而要想要讓這件事情成功最好，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人，甦醒歌。要想殺了烈焰，必須有她的參與。”
“因為烈焰的心臟是聞祭夜的，而聞祭夜的心臟是甦醒歌親手剖出來的，由她再把烈焰扔進天裂之中，這是最合適的。更何況，聞祭夜的心臟，正為甦醒歌跳動著。”
溫寧帆大驚失色，“師祖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作聞祭夜的心臟為甦醒歌而跳動。
就算他是傻子，也知道一個男子會讓自己的心臟為另一個女子而跳動是什麼意思。
菩提老祖看了面前同樣神色的兩人一眼，“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一定得有甦醒歌的參與。但是當務之急是先回到靈虛宗，找到青君晗他們商議之後再決定具體的操作流程。”
“至於甦醒歌，只要她想要復活聞祭夜，勢必要取走烈焰的心臟，所以她是肯定會來找我們的，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菩提老祖聽著外面譁啦啦的水流聲音，閉上眼睛，將手背在身後。